培根說:“美德就像天生麗質的香料,只有在燃燒的時候才會散發出濃郁的芬芳。”韋思浩正是壹塊“天生麗質的香料”,他毫不吝嗇的燃燒自己、散發芬芳。雖然在五年前這位老先生就已經離開了人世,但那芬芳依然沁人心脾、幽香延綿。
退休老師撿垃圾
韋思浩出生於1938年,在上世紀六十年代於原杭州大學中文系畢業,曾參與過《漢語大詞典》杭大編寫組工作,後輾轉去寧波教書。在他退休時,他已經是中學壹級教師。他退休期間的退休金足有五千多,甚至比壹些在社會上打拼的年輕人賺的還要多。但他自從壹九九九年退休後,就開始了長達二十多年的“撿垃圾生涯”。
他有三個女兒,都很關心他的生活,她們不能理解父親每個月領著退休金還要出去撿垃圾的行為。韋思浩的學生也曾勸過他安心過晚年生活,好好養老,畢竟“壹般人都會覺得面子掛不住”,但韋思浩並不聽勸阻。
2015年11月18日晚上六點鐘,韋思浩穿著破舊的衣服,撐著雨傘,走在回家的路上。在他穿過斑馬線的時候,壹名出租車司機被兩旁的路障遮擋了視線,剎車不及,韋思浩被撞成重傷,當場昏迷。在重癥監護室裏度過了近壹個月,韋思浩最終還是沒能挺過來。12月13日,77歲的韋思浩因搶救無效逝世。
熱愛讀書的流浪漢——“章楷”
穿著破舊的衣衫,身上有時還粘帶著撿垃圾時蹭上的臟汙,壹雙白色的運動鞋被穿成了黑色,肩上總是搭著竹竿,竹竿上掛著裝塑料瓶子和紙殼子的袋子,這是韋思浩的“標誌性”形象。
韋思浩第壹次進入公***視野是通過壹篇名為《流浪漢獲準進入杭州圖書館,借閱前自覺洗手》的報道。起初沒有人在意這個默默讀書的“流浪漢”,直到有記者留意到他,按照韋思浩的意願,報道時選用了老人的化名“章楷”。於是,熱愛讀書的拾荒老人“章楷”被眾人熟知。
韋思浩每次閱讀前都會仔仔細細的洗掉手上的汙垢,仿佛對書本有著極大的虔誠。工作人員說:“他看書,絕對不是為了看熱鬧。樓下的報紙雜誌已夠多,他每次都到三樓的文獻館來。”他的視力隨著年齡的增長變得越來越差,他每次都要離紙面很近,但這並不影響他對於閱讀的熱愛。
壹天晚上,韋思浩照常去看書,途中不慎跌倒,腿磕在了壹塊花崗巖上。他感到壹陣劇痛,但等到小腿的痛楚消散後,他就沒放在心上,直接去看書了。直到被路人發現他滿腿都是血,才被送進了醫院。可見,韋思浩對於書本已經到了癡迷的程度。
善良節儉的資助人士——“魏丁兆”
韋思浩生前每個月有著足夠的退休金,但依然“風雨無阻“地撿垃圾,這讓他的學生們和女兒們十分不解。直到韋思浩意外離世後,女兒在整理他的遺物時,發現了他的“第二個身份”。那時眾人才發現,韋思浩是壹個多麽善良又偉大的人。
韋思浩生前住的房子,還是多年前當老師時分配下來的老房子,甚至都沒有怎麽裝修過,還保持著毛坯房的“原汁原味”。房間照明的燈還是老式的懸掛燈泡,壹張木板床、壹張竹椅和少量簡陋的家具便是他生活的全部。
整理韋思浩生前的物品時,壹個小鐵盒引起了女兒的註意。在她打開鐵盒以後,發現裏面裝的是壹堆收據和壹疊皺皺巴巴的信,無論是收據署名還是信封收件人的署名都是“魏丁兆”。女兒仔細翻看後才發現,原來父親壹直匿名資助著家庭條件困難的學生。
其中有壹張綠色的收據上寫著:壹九九四年七月二十七號,魏丁兆先生捐款360元人民幣。這收據距韋思浩離世已存放二十壹年之久,在壹九九四年的360元能抵得上多數人壹個月的工資。接下來的二十多年,捐助金額也越來越大,從壹開始的每次幾百元,到後來的每次幾千元,但他的學生們和女兒們對此卻壹無所知。
韋思浩保存著不少對他感謝的回信,孩子們親切的叫著“魏丁兆叔叔”、“魏丁兆爺爺”,其中有些人可能終其壹生都不會知道真正幫助他的人叫“韋思浩”,而非“魏丁兆”。韋思浩的節儉與低調、無私與善良,讓眾人為之動容。
“拾荒老人”名滿天下
正是由於韋思浩生前的行事低調,讓這長達21年的資助風平浪靜的被隱瞞了過去,所以在他逝世後,才會讓韋思浩這個名字被更加響亮的吶喊,韋思浩三個字出現在越來越多的人的視野中。
他對知識的渴望,對書本的熱愛,他對壹名名素未謀面的學子誠摯的關懷,是值得每壹個人學習的。眾人對雕塑壹尊韋思浩的雕像的呼聲越來越高,人們認為他值得成為大家永遠的榜樣。
錢江晚報帶頭發起“眾籌老人雕像”的愛心活動,不到壹個小時,就已完成眾籌目標。工藝美術大師朱炳仁聽說後提出要無償為老人立雕像,兩年後,“韋思浩”又回到了杭州圖書館。雕像中的韋思浩緊皺著眉頭,像是仍在深思書本中的奧妙。
住的是毛坯房,躺的是木板床,坐下的竹椅吱吱作響,但他背著那壹根竹竿翻翻撿撿,撿回了多少孩子的校園,扭轉了多少人的命運與未來。他攜著那壹根竹竿走了21年,頗帶著些仗劍走天涯的“俠肝義膽”。
“富潤屋,德潤身”,富貴潤其表,德行潤其心。身上攜帶的汙垢永遠腐蝕不了他高尚的靈魂。越是驚嘆折服於韋思浩的人品德行,就越是能理解他對書本迫切的渴求。
書本教給他的絕不是“之乎者也”的陳詞濫調,不是文人墨客的趾高氣昂。他學到的是無論以什麽樣的身份出現在大眾的視野,依然不卑不亢、坦坦蕩蕩,是“閉門即是深山,讀書隨處凈土”的坦然逍遙。
“案頭見,猶勝凡侶”,讀書於他是壹種能給予力量支持的精神食糧。春泥仍有百花香,肉體會隨時間消逝,精神卻能永久流傳。書本在他心間開出了玫瑰,他卻向世間揮灑芬芳,“天生麗質的香料”只會在時間的研磨中越發綿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