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朝大業六年(公元610年),隋煬帝開鑿了江南運河,溝通了我國南北水系,形成了京杭大運河的雛形。此後壹直到元朝末年,京杭大運河在嘉興市境的走向是王江涇—嘉興市區—石門—崇福—長安,翻長安壩後,走上塘河至杭州。
元朝末年以後,京杭大運河嘉興市境的具體走向是:由江蘇平望向南,在王江涇鎮史家村處入境,過長虹橋向南至嘉興市郊,沿百步橋、杉青閘路至端平橋。過端平橋後轉彎向西,經北麗橋,城北橋後大轉彎向南,經西麗橋後大轉彎向西至三塔灣。
大運河在三塔灣附近,先自西向北大轉彎,經不足百米,又自南向西大轉彎至大通橋(俗稱陡門大橋)後入桐鄉境。大運河入桐鄉境後直線向西偏南至石門灣。在石門大轉彎後向南至崇福,在崇福南約1公裏處(今化肥廠南沿)大轉彎向西,過大麻後,在大麻鎮百富村西小麻處入余杭境。
京杭大運河嘉興市境段全長約82公裏,在嘉興境內有7個幾乎是90度的大彎,最有名的是三塔灣、石門灣,沿岸也有許多名勝古跡。要說明的是,秀城橋是嘉興市區秀水上的古橋,不在大運河幹流上。
地圖上“大運河”西移原因
為什麽這條“活著”的千年大運河在上世紀80年代後,說不清道不明地成了“京杭古運河”?為什麽“京杭大運河”的標註在地圖上莫名其妙地向西移了幾十公裏呢?據筆者初步了解,既不是嘉興人忘記了大運河,也不是大運河忘記了嘉興,可能是在當時的決策者事出有因、嘉興人實在是無可奈何的情況下造成的。請看下面幾段文字:
《湖州市誌》“京杭運河·湖州段”記載:“經嘉興市烏鎮入境,過市區練市、德清縣新市沼村漾,於邵家村出境往杭州。境內段長42.73公裏。為歷代漕運渠道。因年久失養,河道不暢,通航條件甚差。1958年建立大運河工程指揮部湖州指揮分部,按京杭運河建設委員會浙江省指揮部部署分段規劃、測量、設計、施工。後因經濟困難停歇。”
從以上記載可知,京杭運河浙江段,在1958年是有過重新規劃並準備施工的。這壹段就是《地名詞典》浙江分冊所說的“中線”。
我們知道,原嘉興地區至上海的貨物運輸有四條航線:甪平申線、杭申甲線、杭申乙線、長湖申線。其中運輸最繁忙的是杭申甲線和乙線。杭申甲線基本上就是大運河固有走向。據《嘉興市誌》記載,大運河從杭州艮山門至“塘棲、崇福、石門、嘉興”,過嘉興後“入三店塘至清涼庵入上海市境”。杭申乙線在塘棲以上段與甲線合壹,過塘棲後,“經新市、施岔塘、烏鎮西”入江蘇境,“過平望、黎裏後經嘉善大舜、俞匯徐家浜後入上海市境”。從上述記述可以看出:杭申乙線塘棲至烏鎮段就是《湖州市誌》所指京杭運河湖州段,也就是《地名詞典》浙江分冊所說的大運河“中線”。
杭申乙線塘棲至烏鎮航段因“年久失養,河道不暢,通航條件甚差”,至上世紀80年代初,堵航經常發生,已嚴重影響杭嘉湖地區與上海、蘇、錫、常地區的貨物流通,航道急需改造。如何改造呢?筆者分析,決策者們又想起了1958年大躍進時期的規劃,於是在1981年劃定了京杭運河浙江段的走向,也就是《地名詞典》浙江分冊所說的京杭運河浙江段中線。1981年劃定京杭運河浙江段走向時,有否與當時嘉興行署(在湖州)溝通商討,筆者不得而知。但筆者曾訪問了當時嘉興地區航運方面的有關人士。記憶所及,他們都說當時上級可能有三方面考慮:壹是杭申乙線急需改造,二是“中線”在1958年已有規劃並作了開工準備,三是杭申乙線作為京杭大運河來改造,容易得到上級支持。因此就有了這樣壹段理由:“上世紀80年代初,為發揮京杭運河的運輸功能,中央決定改造京杭運河,提高通航等級和運輸能力。由於經江蘇平望、桐鄉烏鎮、湖州練市、德清新市、余杭塘棲至杭州這壹航道自然條件較好,從江蘇到杭州距離最近等特點,從航運角度出發,國家將此航道作為京杭運河浙江段來改造,1982年國家計劃委員會在批復中予以明確。”筆者理解,此段話中的很多內容,就是向上報告杭申乙線作為京杭大運河來改造的內容。
《湖州市誌》“京杭運河·湖州段”記載:“1985年1月起按國務院要求續工……於1987年7、8月開工,於1989年10~12月竣工。”
按照交通航運部門的說法,“此後,整個交通行業內部,京杭運河指的就是這壹航道。”也就是說,京杭大運河從此從嘉興西移了幾十公裏。
嘉興方面的無可奈何
京杭大運河西移的決策過程是在上世紀80年代初,決策人士大部分在杭州。當時改革開放剛剛起始,消息較為封閉,所以運河沿線的嘉興人民和幹部是不知道的。撤地建市後,嘉興市的有關領導什麽時候才有所知呢?據筆者了解,時間約在上世紀90年代中期。當時杭申甲線嘉興段堵航嚴重,也急需改造。省級有關部門要求嘉興利用世界銀行貸款進行改造,但無還貸機制,卻又要嘉興市財政進行擔保。嘉興市有領導問,“杭申甲線是京杭大運河,名氣大、文化底蘊深,上級領導為什麽不支持壹下呢?”有人就說,“京杭大運河早就改造好了。”當時,經多方詢問,才慢慢知道事實真相。凡知道此事的嘉興人都感到不可思議,怎麽千年大運河說改道就改道呢,對嘉興人連招呼也不打壹個?表示憤慨者有之,逢相關會議必提意見者有之。筆者曾聽說嘉興市壹位領導在會議上對省級相關部門的領導(不是當時決策者)說,“妳們不顧歷史,把京杭大運河搬出嘉興市,妳們如何向嘉興人交待呢?”最後大家只好苦笑,對方兩手壹攤,意為木已成舟,有啥辦法呢。
說說筆者淺見
大凡各種規劃、設計之類都會受時代的局限,常有時代的烙印。後人運用前人的規劃或設計,既要繼承,更要站在科學發展觀的高度去重新審視它的科學性和合理性;要用當前的認識堅決剝除過去時代的烙印,摒棄不尊重歷史、不重視文化、忽視環保、忽視文保等等的時代局限。大運河的“變故”,是值得我們借鑒和警醒的。
要十分感謝“運河申遺考察團”考察嘉興,把嘉興拉進了“申遺”的城市隊伍。對“運河申遺”來說,只有千年古運河流淌過的地方才“有遺可申”,剛剛改造不到20年的航道,盡管冠上“京杭大運河”的名字,能有什麽“遺“可申呢。
在自然地理實體的名字上,凡“活著”的,先要尊重歷史。“江蘇平望—王江涇—嘉興—石門—崇福—塘棲—杭州”這段京杭大運河還“活著”,而且“活”得很好,應是名正言順的京杭大運河浙江段。如果這段大運河淤塞了,不通航了,那是“死了”,則另當別論。在保留歷史上固有的大運河走向時,筆者認為也可照顧壹下現實,把“江蘇平望—烏鎮西—練市—新市—塘棲—杭州”這段航道,取壹個比如“京杭運河烏杭新河”等的恰當名字,以兩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