弊:用典過多或者用典邪僻,會給閱讀的人帶來很大的理解障礙,必須依靠評註等較為專業的書籍才能大概把握住詩詞內涵。
其實什麽事情都是過猶不及。用典要把握住壹個度。在這裏舉壹個用典很好的例子:辛棄疾 賀新郎 別茂嘉十二弟
綠樹聽鵜鴂,更那堪、鷓鴣聲住,杜鵑聲切。啼到春歸無尋處,苦恨芳菲都歇。算未抵、人間離別。馬上琵琶關塞黑。更長門翠輦辭金闕。看燕燕,送歸妾。 將軍百戰身名裂。向河梁、回頭萬裏,故人長絕。易水蕭蕭西風冷,滿座衣冠似雪。正壯士、悲歌未徹。啼鳥還知如許恨,料不啼清淚長啼血。誰***我,醉明月?
其實這首詞中,為寫離別之苦,幾乎是句句用典。詞中先用啼鳥作為引子點名主題,縱橫古今生離死別的典故,引用了5個,行文氣勢如虹,扶搖直上,而後止於悲,又以啼鳥收尾,回歸到主題中,可謂妙極。
不過同樣是賀新郎,這首詞似乎並不如另外壹首流傳得更廣:
辛棄疾 賀新郎 邑中園亭,仆皆為賦此詞。壹日,獨坐停雲,水聲山色,競來相娛。意溪山欲援例者,遂作數語,庶幾仿佛淵明思親友之意雲。
甚矣吾衰矣。悵平生、交遊零落,只今餘幾!白發空垂三千丈,壹笑人間萬事。問何物、能令公喜?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情與貌,略相似。 壹尊搔首東窗裏。想淵明《停雲》詩就,此時風味。江左沈酣求名者,豈識濁醪妙理。回首叫、雲飛風起。不恨古人吾不見,恨古人不見吾狂耳。知我者,二三子。
這首也是用典的佳作,不過主要是引用陶淵明的典故,多數人讀來並不會感到太難懂。所以這首似乎更易被大眾所接受,且詞人自己也對這首詞頗為偏愛。可能因為更直接、爽快的抒發了自己的感情。讀來暢快淋漓,有詞中李白的灑脫之感。
就以上這兩首詞進行對比,其實第壹首無論從結構還是抒情或者襯托渲染等藝術手法來看,都非常完美,但是它引用的典故數量過多,5個,這就給閱讀帶來壹定的難度。我當時為了比較準確的把握這首詞的內容,查了整整壹個下午的資料。但是這首詞在拋除了理解的障礙之外,其實在感情傳達上也非常的飽滿,讀來感人至深。
如果單純從用典和抒情的角度來說,我覺得,用典其實有它的優勢,但是相對而言,想要寫好的難度也更高。如果掌握的不好,化用的不當,那還不如不用。但是壹但掌握的適度,用的好,用典反而可以大大提高詞作的藝術水平,就像議論文中加入了有力的論據,抒情文中夾雜了華麗的詞句,感覺是壹樣的。它讓詩詞的內容更豐滿,感情也更渾厚。為什麽讀辛詞就會有壹種非常耐讀的感覺,詞中感情表達飽滿而復雜,不僅僅是簡單的豁達、悲傷、沈郁、灑脫,這些簡單的詞都難以涵蓋他詞作中的豐富感情,大約就是因為用典純熟,信手拈來的化用其詞作之間,所以才讓人回味無窮吧。
以上為某人壹己之見,僅做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