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肯本人因而成為自己舉辦的“美國語研究學會”的光桿司令,他慫恿研究“英語”的美國學者放棄英國文學中的陳詞濫調,轉而研究他們自己的口語。他協助籌劃“美國語言分布圖”,成為“美國語言學會”的創始人,並參與創辦壹本名為《美國語》季刊的富有生氣的新雜誌。另外壹些人步門肯的後塵,樹立了壹座座學術的豐碑,諸如《美國英語詞典(根據歷史原則)》(編者:W.A.克雷吉及詹姆斯·魯特·赫爾伯特,***四卷,壹九三八至四四年出版)和《美國用語詞典(根據歷史原則)(編者:米特福德·M.馬修斯,***兩卷,壹九五壹年出版)的出版,充分顯示出美國語言可愛的特色,這裏是沒有學究式懷疑的余地的。
當這些關於壹般語言,特別是美國語言的新概念正在發展的時候,美國語言教師,特別是中學語言教師的任務也在改變。壹九○○年時,十四至十七歲年齡組的美國人只有大約百分之十進中學,十八至二十壹歲年齡組的美國人只有百分之四上高等院校。到了壹九二○年,中學入學率翻了兩番;到壹九三○年,十四至十七歲年齡組的孩子超過壹半進了中學,十八至二十壹歲年齡組的青年進高等院校的也達到百分之十,而且還在繼續上升。中學的平民化是美國二十世紀壹項比較容易被人忽略的成就,這項成就使越來越多僅受過極少正規教育的家長得以把子女送進中學,語言學家小雷文·麥克戴維指出,這種發展的結果是“越來越多的學生來自對人文主義教育的傳統價值不加重視的家庭;在這類家庭中根本不懂什麽叫標準語言,他們甚至可以視標準語言為壹種外國方言。為應付由這種新學生,特別是在中學和高等院校裏就讀的學生所造成的新形勢,於是產生了語言分析的新理論;語法與慣用法的舊理論……不斷地受到重新審查,這種審查往往是參照其它學科提供的新根據和新見解來進行的。”既然課堂破認為是起糾正作用的地方,對於地位不穩定而力求往上爬的教員來說,就越加傾向於對地位不穩定也想向上爬的學生施加“優秀英語規則”的教育。
但同時也存在平民化的傾向,討好人們,肯定他們所做的壹切都是對的、好的。教師努力消除新學生的自卑感,向他們表示,他們在家裏聽到的語言實際上也許並非“不正確”時代日益前進,這種傾向也變得日益有力。十九世紀尚未結束,有些仍自稱語言“教師”的人已經認為,他們可以證明“黑人語言”正確,以此增強地位低下的黑人學生的自尊心並緩和其逼人的態度,從而免除其非要學習標準英語不可的負擔。
“現代語言協會”的壹位工作人員在壹九六八年寫的壹篇文章中總結了這種平民化的論點:
可以毫不誇張他說,城市學校的英語教師在語言問題上過分天真無知。造成了街上的暴力行動以及社會與學校之間的對立情緒,美國在今後十年內是經受不起這種情況的,教師們必須開始拋棄下述這類有關語言的荒誕論調:南方人說話習慣懶洋洋;波士頓市的英語比布朗克斯區的英語更“純”;說“ain”就意味著語言低級等等。英語教師必須承認:壹個學生能拼寫或打標點,能寫能認復合的復雜句字,能寫二百字語氣連貫、意思統壹的文章段落:把這些能力與他學會坦率老實他講話,能聽懂別人的講話,能閱讀各種書報雜誌,並把自己所相信、所思想和感覺的東西都寫出來這些能力相比,那只是次要的,後者更為重要。這些潮流——新的語言科學、美國語言習慣的新資料、平民化情緒的趨勢——形成壹股洪流,把學校女教師的那壹套整個淹沒了。
結構語言學家對那些愛賣弄學問的教師的學究氣和浮華辭藻感到吃驚,已決心不再局限於充當超然的語言習慣分類者。在他們的詞匯裏,“語法”成了“蒙昧主義”的同義詞。壹九五○年,他們發表了壹份由小羅伯特·霍爾撰寫的宣言,雖然名為《別幹涉語言吧!》,他們卻不能不幹涉搞語法的人。他們實際上是對這些人發動了壹次全面攻勢,它改變著公眾對既成事物的態度,其規模之廣泛、效率之強大,也許是極權國家以外任何相應的運動所不及的。
密歇根大學傑出的教授查爾斯·卡彭特·弗賴斯向學校英語教師們指出語言科學的意義。他寫了兩本影響頗為廣泛的書,目的是從普通美國人實際上如何講和如何寫的角度而不是從語法家規則的角度,來揭示美國語言的“結構”。壹九四○年出版的《美國英語語法》,編寫時間幾乎長達二十年。這本著作是弗賴斯精心研究了第壹次世界大戰期間軍人家屬寫給陸軍部某壹機構的三千封信之後得出的成果,弗賴斯在應允刪去信中所有人名和地址的條件下終於獲得官方同意,準他使用這些信件作為他的壹套新術語的素材,用在“特別涉及社會差距或階級專用語的今日美國英語語法結構”之中。為查核原寫信人的社會階級,弗賴斯使用了陸軍部檔案中軍人宣誓所提到的家庭出身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