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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沫樹的池沫樹的詩歌

緩慢,繼續緩慢

愛,繼續相愛

抒情的曲子,仿若壹根針

斷在肉裏。我的姑娘生長在北方

她為壹片南方的銀杏葉心存感激

她的笑驚動了湖面的魚

紛紛長上翅膀,飛上高空

天空的碎玻璃溶化成水

生活似水。秋天,我的姑娘

坐在壹棵伐倒的白樺樹上

整個白樺林染上了她身體

的腐敗氣息。陽光緩慢

緩慢,眼神緩慢

愛,緩慢 Slowly, continue it slowly

Love, it is in love to continue

A lyrical song, like a needle

Broken off in flesh. My girl grows in the North

She is deeply grateful for the ginkgo leaf of the South

Her smile has alarmed the fish of the lake surface

whose wings outgrow one after another, into the sky

Bits of broken glasses of the sky melted into water

Life like water. Autumn, my girl

Sitting on a fallen white birch

And the white birch forest got the

Corrupt breath of her body. Sunshine slow

Slow, the expression in someone's eyes slow

Love, slowly

(摘自美國《詩天空》總第10期) 壹本詞典,在舊鼓樓

壹個詞語,在第365頁

遺忘也是壹個詞語的失責

藏入心中,歸檔,埋入地下

無跡可查,無人追究,遺忘也是

藥片的失效,天空雲彩的流失

遺忘,遺忘也是,手掌,心

地名,日記,生日

號碼,前和後,遺忘也是

哦,目的地

遺忘在未來,在松手間

在明月,視線裏

哦,她,遺忘也是

裏程碑,放棄也是

(摘自《廣州日報》2005年8月10日“珠江作品”

《青年文學》2006年第12期) 江水,落日渾圓

忘記妳,並不能忘記妳的歌聲

壹片薄薄的紙片,緊貼胸口

壹個小小的震動,風卷沙揚

皮膚上的鹽,和水,壹雙明眸

秋天的樹林攥緊骨頭

誰彈奏了壹下,風卷沙揚

壹雙明眸,小徑上憂傷的溶汁

哦,馬車帶走,蘋果,山楂樹

枯葉蝶,疲憊的農夫

哦,再見,舊時的山坡,灌木叢

河流帶走,馬車帶走----

(摘自《綠風》2005年第5期) 故鄉的雲座落在湖畔山村

童年的白紙,照耀內心的地圖

當秋日裏睡眠的女孩

踩碎田野的骨節,她夢見了飛翔。

那大片大片的,交給媽媽縫成嫁妝

此時壹刻,滑過肌膚,是水

也是雲。而我們緊緊相擁

竟將它,擠碎。沒有誰會相信。

始終相信波德萊爾那憂郁的雲

餵過孩子,也流下過淚水。

哦,將夢遺忘,將我的姑娘遺忘。

在火車裏,她長時間望著

想起童年,穿裙子的雲

故鄉的雲是我的雲。

(摘自《廣州日報》2006年4月26日“珠江作品”) 稍縱即逝。內心的馬馳出曠野

曾夢想,帶著翅膀的飛翔

那山谷,那落日——

斜暉透過屋角撒了下來

壹些塵埃,暗色的桌子祖母的茶杯

石階上墨綠的青苔,流水與皺紋

我要說出陳舊的泥土,說出我童年

在木柴旁的歌唱,說出月光下

我們舉著酒杯,談論壹些事物

秋季的風幹燥,小路旁的灌木叢投下的陰影

隱藏著我內心的燥動和不安:

哦,父親,我遠在他鄉流浪!

(摘自《珠三角詩人詩選》2010年9月九州出版社) 的確是高低不齊,前前後後

整個城市的老人坐在電影院

溫故生活。

壹生只扮演了鍋爐工的甲

流下了第壹次淚水。

“曾經有壹段真熾的愛情放在我的面前——”

時空倒轉,他的鍋爐事業

也曾讓靈魂燃燒;

公社時期,乙是村裏的文藝骨幹

進城看的第壹場電影

便是《霸王別姬》,回來後

整日拉著二胡,催人淚下;

丙是村裏的二傻,壹生未娶

如今進了養老院

據說他看的是《風月》,激情戲

在電影院最後壹個出來

原因是,睡著了;

丁看的是《無間道》,他曾在東北坐牢二十年

十五歲腰間別有手槍,英姿勃發

他從未開過槍,文化大革命差點死在親人的槍下。

如今八十歲,身體健康

吃飯飯香。

(摘自《當代新現實主義詩歌年選》2011 卷) 太多的話,詞語都疲憊了。

那些貧乏的甜蜜的形容詞

成為現代工業的犧牲品。

還有壹些句子,滯留在流水線上。

東莞,整個珠三角

成為壹堵破損的墻:

壹個缺口所窺見的燈火輝煌。

虛構還是置換?

哦,星星都睡了

24小時運轉的機器還在

搖醒沈睡的嬰兒。

即將結束的壹天,謊言在夜晚嘶語。

周日加班加點。所有的血汗

隱藏於貧民巷,下水道;

所有的光榮刻在碑上,噴畫在

廣告語中。

當訂單,生管,采購,生產

倉庫,到貨櫃車昂著頭

從高速路駛向港口

我們,我們的生活

難道僅僅是壹種機械的肉體支配?

哦,還有多少,無聲的哭訴

還有多少人,沒有了故鄉

哦,還要每日早上上班高喊:

好!很好!!非常好!!!

——上帝啊,生活在這壹瞬間

幾乎美麗成真!

(摘自《北京文學》2012年2期) ——再紀念亡靈

有壹天,我們終於在死亡的容器裏

相遇

我們騎馬,打獵

我們沿著黃泥路找到家門

竹林裏的風歡快

我們乘風

黃狗也歡快

我們敲門

可公雞在正午叫

太陽就在正中間

我們不怕,不怕

我們不怕死,還怕生嗎?

我們坐在瓦礫上抽煙

炊煙在天空散去

我們坐在勞動過的田野喝酒

我們在水庫上走

我們釣魚,也遊泳

我們的孩子在堤岸上奔跑

我們就睡覺

我們就睡覺,在對面山上的墓裏

有壹天,我們也在大街上相遇

城市輝煌,鄉村美麗

我們走著,田野大片大片的油菜花

天空大片大片的白雲

直到黃昏,天穹垂下巨大的幕布

蘊藏苦樂人生,我們就在容器裏

坐在大地上飲酒!

(摘自《2008-2009奔騰詩歌年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