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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征先鋒,現代之美,惡之花:波德萊爾美學觀簡述

波德萊爾既是詩人,也是批評家。在他的眼中,詩、畫、批評都是壹體的。

波德萊爾最讓人印象深刻的觀念便是在惡中尋找美:

所以詩並非要再現自然世界,而是挖掘其背後的美,這種美可以是高貴典雅的,也可以是憂郁絕望的。這種美蘊藏在自然世界背後的另壹個世界,是體現萬物之間、感官之間、人與自然之間整體性聯系的世界,這個世界需要靠人的想象力來找尋。波德萊爾在《感應》壹詩中有過描寫(這首詩被稱為「象征派的憲章」):

這種感應論是波德萊爾的重要美學觀點,感官之間的相通在他的詩與評論中經常出現,尤其是各種氣味。這壹萬物相互聯系的整體世界,正是象征主義得以發展的世界。人們需要借用各種隱喻,才能盡可能展現這個無限豐富的世界。波德萊爾曾借用畫家德拉克洛瓦的觀點,認為自然是壹本詞典,如果僅僅把所有詞語列出來,必然乏味得很。真正的詩人或藝術家,需要把詞典裏的詞重新組合成有意義的句子。這就依賴於想象力,來構建象征的森林。

這與現代藝術的轉向是壹致的,也就是藝術家無法滿足於模仿自然、再現自然,目的從描繪「所見」轉向表現「所知」。這就需要思想的介入,由此波德萊爾非常推崇想象力:

雖然這是壹個想象力創造的世界,但它仍然依托於自然世界,因此並不像浪漫主義那樣隨意飄飛。而且這裏的想象力帶有理性色彩,而非純然的神秘主義:「想象力的敏感是另外壹種性質,它知道如何選擇、判斷、比較、避此、求彼,既迅速,又是自發地。」波德萊爾將詩人定義為壹個翻譯者、辨認者,他要展示隱藏在感官世界後面的聯系。因此,波德萊爾的詩雖然驚世駭俗,但詩中的象征物也都源於現實世界,只不過他對其進行了重新的組合。

波德萊爾還有壹點與浪漫主義不同的是,比起歌頌自然,他更推崇人造物之美。這裏的原因除了想象力的作用外,還有美德的人為屬性:

這種建立於原罪說的觀念,讓波德萊爾熱衷於遊蕩在城市中,關註時尚的流行,關註各種器物、服飾、妝容,並從中找尋美。

這些觀點都體現在波德萊爾對藝術的具體批評上。例如他劃分了三種畫家,壹種是現實主義者:「我想按照事物的本來面目或可能會有的面目來表現事物,並且同時假定我並不存在。」壹種是富有想象力的人:「我想用我的精神來照亮事物,並將其反光投射到另壹些精神上去。」波德萊爾也常常稱這兩種畫家為素描家與色彩家,代表人物為安格爾和德拉克洛瓦,波德萊爾更傾心於後者。還有壹種則是折中派:「除了富有想象力的人和所謂的現實主義者外,還有壹種人,他們膽怯而順從,使他們全部的驕傲聽命於壹種具有虛假尊嚴的清規戒律。正當前者想描繪自己的靈魂,後者自以為表現了自然的時候,這些人卻在使自己符合壹些純粹出於習慣的規則,這些規則完全是武斷的,並非出自人的靈魂,只不過是由某個有名的畫室的常規強加於人的。這種人為數很多,卻很少令人感興趣,其中包括有古代的假愛好者,風格的假愛好者,壹句話,所有那些因為無能而把老壹套擡高為風格的人們。」波德萊爾對這種尊奉學院規則的人是壹點兒也看不上的,斥之為平庸之輩。

波德萊爾如何看待詩在道德倫理上的功能,經歷過壹個變化。在壹八四八年革命前,波德萊爾對人的前途是樂觀的,也認為藝術需要有道德作用,而不能為藝術而藝術。但在路易·波拿巴政變之後,他對現實政治失望,開始更註重藝術的形式,而弱化其道德功能。此時,波德萊爾最重要的觀點就是否認真善美的統壹,要在惡中發掘出美。但在他的詩與散文詩中,仍然可見形式背後的道德內容,只是不像之前那麽明顯,像惡之花這樣壹個主題就極具現實性。他曾為福樓拜的《包法利夫人》如此辯護:「真正的藝術品不需要指控。作品的邏輯足以表達道德的要求,得出結論是讀者的事。」

簡而言之,波德萊爾反對壹種資產階級式的道德說教,但也並非壹個唯美主義者。

那麽,在波德萊爾這裏,到底什麽體現了美呢?

他提出了著名的美的雙重性:

波德萊爾並不喜愛古典美,而熱衷於發掘轉瞬即逝的美,這自然也包括城市陰暗面的美,壹種憂郁之美、不幸之美、反抗之美,這種美是現實的,是前人甚少描述的美。註意,醜惡並不直接等於美,從惡到美,需要藝術家的加工。在這個基礎上,波德萊爾開創了現代的美學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