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歌「杜甫《望嶽》
杜詩中最早的壹首豪放風格詩歌 ——杜甫《望嶽》賞析 肖旭——杜甫《望嶽》賞析 “岱宗夫如何? 齊魯青未了。造化鐘神秀,陰陽割昏曉。蕩胸生層雲,決眥入歸烏。會當淩絕頂,壹覽眾山小。” </B>杜甫二十五歲至二十九歲時,在齊趙壹帶遊歷。這首詩便是這壹時期的作品,它是現存杜詩中年代最早的壹首。“岱宗夫如何,齊魯青未了”。泰山為五嶽之首,尊稱岱宗。第壹句用設問語氣領起全詩。“夫”字是個虛詞,但在這句詩中卻不可少。它表達的是詩人高山仰止的感嘆:岱宗究竟是怎樣的雄偉壯觀呢?壹種迫不及待的搜奇探勝之情,躍然紙上。第二句作答,在寫法上如順水推舟,分外自然。久聞岱宗之名,現在身對此山,昔日的敬慕之情泉湧而出,他要對這巍巍的泰山作壹事與願偕的觀望、禮拜了。於是他放眼四顧,只見汪洋的山色,壹直灑滿齊魯兩國之境而猶“未”了——“泰山之陽(南)則魯,其陰(北)則齊”,五字囊括數千裏,境界何其雄闊!上面寫的是由於迫不及待之情的驅使而作的遠望,接下來便開始寫近望之景了。“造化鐘神秀,陰陽割昏曉”,大自然是如此多情,把天地間所有的靈秀之氣都賦予了泰山。山勢崔巍兀立,光線南明北暗,判若晨昏。“陰陽割昏曉”暗承第二句,也就是說當山北的魯地尚顯昏繄之際,山南的齊地早已是陽光絢爛。這裏的“曉”不是指具體時間,而是指視覺上光亮的明暗。看第七句可知望嶽的時間是在傍晚。咀嚼這兩句詩,細心的讀者也許會問,第壹句寫的既是迷濛的山色,是目不能盡之景,為什麽接著又會出現“陰陽割昏曉”這樣清晰可感的形象呢?壹片蒼蒼莽莽的青色和壹昏壹明的景色同時出現不是有點不協調啦?這便是想象的妙筆。在現實描繪的基礎上,想象的翅膀騰飛了。詩人仿佛身臨山上,看到了山南山北的壹昏壹明的景象。這種想象,實際上就是形象思維的過程:既然是“齊魯青未了”,既然泰山是如此之高、之大,那麽它也理所當然會出現“陰陽割昏曉”這樣的奇景。如果參看詩人的《同諸公登慈恩(寺)塔》,則更能理解這壹點:分明是傍晚登臨,卻寫出了“七星在北戶,河漢聲西流”這種深夜才能出現的景象。如果把它看作實景,那麽下文的“羲和鞭白日”以及黃鶴哀鳴、大雁群飛等景色描寫便無法得到解釋。可見,“陰陽割昏曉”和“七星”兩句壹樣,都是想象中之景。有的讀者不明白這是寫虛景,便產生了詩人只有登上日觀峰才能寫得出來這樣景色的誤解。在對近望中的實景、虛景描寫之後,詩人更進壹步寫細望之景。“蕩胸生層雲,決眥入歸鳥”。此時此刻,他早已為泰山這種雄壯的景色和氣魄所感染、陶醉了。他仿佛與泰山融為壹體,那飄飏彌漫在泰山上的層層雲氣,也簡直是在詩人自己的心胸裏縱橫卷舒。詩人屏住呼吸,睜大眼睛,目送著茫茫暮色中匆匆歸山的鳥兒,按捺不住自己那喜悅的心情,它也隨著歸鳥愈飛愈遠,愈飛愈高。“歸鳥”二字同時暗示時間已屆傍晚了。這樣便很自然地過渡到下文。亂雲低度,宿鳥歸山。暮色愈來愈濃,今日登山是不大可能的了。可是,興高采烈的詩人卻並無半聲嘆惋,而是滿懷熱情地寄希望於明天:“會當淩絕頂,壹覽眾山小!”不管千艱萬險,我將壹定要登上那能壹小天下的泰山絕頂!那時平庸的眾山,將顯得多麽的渺小!這兩句正如前人所評,是虛寫,是懸想將來的登山。《文心雕龍·神思篇》曾引“身在江海之上,心存魏闕之下”來說明想象的特色。我們也同樣可以說,杜甫是身在嶽麓之下,神遊絕頂之上的了。末句暗用孔子“登泰山而小天下”的典故,是全詩的主旨,是杜甫積極進取的人生觀的生動寫照。在理解這首詩時,我們必須要註意以下兩點:其壹,是想象力的飛翔。詩的第四、第七、八句都是寫想象中的情事,這樣在謀篇布局上便能虛實結合,增強詩歌的藝術感染力。其二,是它的豪放的風格。杜甫曾在二十四歲那年(公元735年)去東都洛陽應試,沒能登進士第。但他年少氣盛,根本不把它當回事。第二年便開始了齊趙之遊。這首《望嶽》便作於此時。當時的杜甫是“裘馬頗清狂”的,表現在詩裏的是氣勢磅礴、—往無前的豪放的風格以及由此而產生的闊大的意境。杜甫這壹時期的其它作品如《房兵曹胡馬》、《畫鷹》等,也無不表現出前程萬裏、海闊天空的氣勢。這種詩風和杜甫後來的沈郁的風格是迥異其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