閩南語受到侗臺語系的影響極深。由於古代越南、福建、廣東等地是越族的地方,所以古代北方漢族遷徙南下後使用的古漢語受到了很多越語的影響,古代越南從中國的西漢到唐朝是中國的領土,即使從中國分離出去後,還是和中國南方保持密切關系,越南還是中國的五代到清朝藩屬國,古代越南使用古漢語和古越語的融合的古越語時間有1000多年。近代現代之研究已也顯示侗臺語系(TAI-KADAI)亦與原始漢藏語系以及上古漢語有極密切之關系 。侗臺語系包括了中國境內的侗族、壯族、傣族,與及東南亞的泰國語、緬甸禪邦語。
通常只有屬於同壹語系內的各方言才會有***同的“核心詞匯”(core lexicon)——比如天地日月、心肝手腳之類又實在又與生俱來的實物;不同語系之間的相同詞匯通常是壹方借向另壹方,是貿易帶來的新事物或文化交流所帶入的抽象概念。
然而,閩南語擁有的非漢語詞匯之多,竟然包括了部份核心詞匯。最明顯的例子是“肉”,閩南語讀 [bah]。馬來西亞的閩南語華人將“肉骨茶”拼寫作 Bak-Kut-Teh。
事實上,閩南語“肉”字是有文白二讀的,口語為 [bah],但文讀書面語卻是 [jiok]。文讀代表王朝官方語言傳入方言後的讀法,閩南話“肉”文讀 [jiok] 正好代表了中古漢語“肉”的讀法。“肉”在《廣韻》等中古漢語是日母字,“日屋合三入通”,IPA [?juk~?juk] (現代北京話/rou/,粵語/yuk/)。但日母字 [?~?] 無論如何在上古漢語也不可能是 [b-]。(肉字實際口語讀音為[hiak8],此音存在於泉州市區,晉江大部分地區以及石獅,南安等地則讀為[hik8],可見[bah]雖然指代“肉”,但實際並非“肉”的讀音。其他閩南語地區“肉”的口語讀音被南方少數民族的[bah]取代,不知有[hiak8]的讀。
試比較華南及東南亞的非漢語的“肉”——
Tai-Kadai (侗臺語):壯族Zhuang 土州話: b[¬]k,
壯族廣西天等、德保、靖西: ba:i, ma:i, w*
Tai (泰國話):-Lue: m[a()n, Sui: man (油), Li: mam*
南島語系:Indonesia (印尼): ge-muk (肥) [詞根 muk]
侗臺語、泰國語、印尼語“肉”的讀音都與閩南語口語“肉”[bah] 更接近。明顯,“肉”字是從南方少數民族借入閩南話的。而“肉”這種核心詞匯亦借自外語,可見閩南語跟南方少數民族語言關系是極深的。 古代東南亞借詞
河洛人的住地位於中國的海洋出口,與外界的交往遠較其他地區先行。更由於河洛人較強的殖民傳統,河洛人與海外,特別是與東南亞的交流極為密切。相應的,河洛語中自然有相當多的東南亞借詞。在宋朝、元朝,泉州發展為東方第壹大港,古代海上絲綢之路的起點在泉州。從此閩南壹帶和中東和東南亞的來往更加頻繁。出洋的華僑把外鄉的語言帶到福建,時間久了,有的外來語的語詞進入閩南語,成為閩南語的壹部份。例如sat-bûn(soap,雪文,閩南語本身叫作“茶箍”)、pa-sat(巴剎)、chi-ku-la?t(巧克力)、chu-lu?t(雪茄)、phia?t-á(碟子)、tōng-kat(拐杖)、si?p-pán-á(鐵板手)、ba?k-thâu(商標)、àu-sài(out side)(出界)、te?k-sî(出租車,臺灣地區現多以閩南語發音稱“出租車”)、pa-sū(bus,巴士車,臺灣地區對於日常代步的公用巴士有念“公***汽車”的趨勢)、má-tih(死亡)、gō?-kha-kī(騎樓過廊)、ka-po?k/ka-pò?-mî(木棉)、ko-pi(咖啡)。
現代東南亞借詞
國際學術界把印度尼西亞語、馬來西亞語以及文萊、新加坡的現代馬來語統稱為馬來語。就閩南方言借詞看,也可證明閩南人民為促進中國與印尼、馬來西亞等國的文化交流,做出了寶貴的貢獻。
印尼語和馬來語中的漢語借詞主要是閩南方言借詞
表(1)馬來語詞典中的漢語借詞
詞典 註明是漢語借詞的 別的詞典註明是漢語借詞的 總計
印尼大眾詞典 155 89 244
印尼語現代詞典 99 28 127
印尼語大詞典 94 43 137
印度尼西亞詞典 17 66 83
雅加達方言詞典 29 105 134
馬來西亞德宛詞典 158 103 261
現代馬來語(馬華雙解)詞典 464 0 464
馬來語-英語詞典 305 34 339
從表(1)中可看出馬來語中有大量漢語借詞。
表(2)馬來語詞典中的閩南方言借詞
詞典 漢語借詞 其中閩南方言借詞 閩南方言借詞比例
八本詞典 511 456 89.2%
印尼大眾詞典 244 218 89.3%
馬來西亞德宛詞典 261 231 88.5%
中所指的漢語借詞,是指八部詞典中至少有壹部詞典註明是漢語借詞。
從八本馬來語詞典中,查出漢語借詞511個,其中閩南方言借詞至少有456個,占全部漢語借詞的89.2%。
如果將印尼語、馬來語的報刊、文藝作品和詞典中的漢語借詞加起來,至少有1046個。表(3)
印尼語、馬來語中漢語方言借詞統計
方言名 數量 比例
潮州方言借詞 3 0.3%
閩南方言借詞 952 91%
廣府(廣州)方言借詞 8 0.8%
客家方言借詞 8 0.8%
同為廣府方言和客家方言借詞 4 0.3%
尚未確定的漢語方言借詞 71 6.8%
總數 1046 100%
為什麽印尼語和馬來語詞典收錄的漢語借詞中,閩南方言借詞占多數呢?這是有它的歷史、社會等原因的。 近幾百年來,印尼和馬來西亞的華僑、華人中閩南人占相當大的數量。元朝以後,去印尼和馬來西亞的福建人與日俱增。據周致中《異域誌》稱,在元朝,去爪哇的中國海商“往來不絕”。在明代,出海的閩南人更多。許孚遠的《疏通海禁疏》中指出:“……看得東南濱海之地,以販海為生,其來已久,而閩為甚。閩之福、興、泉、漳(福建的福州、莆田、泉州、漳州),襟山帶海。田不足耕,非市舶無以助衣食,其民恬波濤而輕生死,亦其習使然,而漳為甚。……然民情趨利,如水赴壑,決之甚易、塞之甚難。”⑥徐學聚也在他的《初報紅毛番疏》壹文中說:“大抵閩省紀綱大壞,人人思亂,在在可虞。漳、泉亡命,黷貨無饜”。⑦這反映了福建山多地少,福建人大批出海謀生的歷史狀況。
閩南人口外流最嚴重的時期是在清代。農民起義失敗是其重要原因之壹。18世紀70年代,閩浙總督高其倬等向雍正皇帝上奏稱:“出洋之人大約閩省居十之六七,粵省與江浙等省居十之三四”。⑩鴉片戰爭後,我國淪為半封建半殖民地,大批破產的農民和城市貧民,無以為生,被迫遠渡重洋,去外謀生。在東南亞的華僑、華人人數急劇上升。 近現代日語借詞
從文化上看,日本人和河洛人有許多***通之處,兩地交流極為密切。從秦漢時期到明清時河洛人曾經向日本大力殖民,近代臺灣則被日本殖民統治,福建也長期是日本的勢力範圍,故此雙方語言互有對方的借詞。臺語裏的日語借詞,大部分在二戰後的“去日本化”運動時被拋棄了,留存到今日的已然不多,但有些依然極富生命力,如便當、中古車、阿沙裏、町內、野球、飛行機、杠龜等。很多人以為這些詞只在臺灣島上使用,但實際上,隨著河洛文化的整合,這些詞早活躍在各地的河洛人口中了。 現代英語借詞
英語是世界通用語,閩南語的英語借詞,為數也不少,如outside、杯葛、斯掰等。
除了借詞,閩南語詞匯裏還有壹種相當特殊的多語融合詞。比較多的是和國語、日語、客語糅合。如齒毛不爽、LKK、阿達、ATO、no食等。
值得壹提的是,詞匯的采借往往是相互的,日語、東南亞諸語均有大量的閩南語借詞,國語中的哇噻、打拼、出頭天、lao KO KO(指老的意思,通常指老人,在形容人的年紀方面較多使用)、頭殼壞去、掠狂、ATO、偶、素不素等也是臺灣制造,英語裏Tea和閩南語發音接近。許多借詞是多次采借的,如雪文,閩南語借自印尼語,印尼語則是借自法語。很多借詞,因為習用久遠,已經很難察覺它們的外來身份了,如據說借自原住民語言的親(斟)、牽手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