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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季同的學術貢獻

長期的西方生活使他擺脫了天朝大國的幻想,意識到閉關鎖國的惡果,於是能以壹種清醒的世界意識和眼光看世界。戊戌那年,他曾明確告誡曾樸:我們現在要勉力的,第壹不要局於壹國的文學,囂然自足,該推擴而參加世界的文學,既要參加世界的文學,入手方法,先要去隔膜,免誤會。要去隔膜,非提倡大規模的翻譯不可,不但他們的名作要多譯進來,我們的重要作品,也須全譯出去。正是這種世界意識促成造就了陳季同的文化輸出和輸入活動。

譯介中國文化陳季同率先把《聊齋誌異》譯成法文譯本,從而推出了介紹中國文化的西文暢銷書。譯作名為《中國故事》(《中國童話》),1884年在法國巴黎卡爾曼出版社出版,其中編譯了《聊齋誌異》中的《王桂庵》、《白秋練》、《青梅》、《香玉》、《辛十四娘》等26篇故事。

該書出版後,壹年中曾三次再版,總至少再版5次以上,可見該書受法國人歡迎的程度。次年,即由James Millington譯成英文在倫敦等地出版,同樣受到英語讀者熱烈而友好的歡迎。1890年4月1日,荷蘭著名漢學家施古德(Gustave Schlegel)在1890年4月1日的《通報》上專文推薦此書。

陳季同認為《聊齋》中每壹篇都構成了壹個民族的自身生活,它最能完整地體現壹個國家的風俗習慣,在壹定意義上,它比所有其他形式更能完美地表現壹個民族的內心生活和願望,也能表現出壹個民族理解幸福的獨特方式。這是陳季同譯介《聊齋誌異》的動機。

譯介法國文學和律法

陳季同最早獨立翻譯了《拿破侖法典》。戊戌維新前夜,為了幫助國人了解西方法制,效法西方民主國家以法治國的實踐,陳季同翻譯法國的《拿破侖法典》(即《法國民法典》。

在1897年他與其弟陳壽彭在上海合辦的《求是報》上,他從創刊號起,壹直擔任“翻譯主筆”,譯介西學,連載其所翻譯的法典,宣傳維新思想,頗具影響。先後刊登過《法蘭西民主國立國律》(又作《拿布侖立國律》)、《拿布侖齊家律》、《法蘭西報館律》等12篇。其中“齊家律”所譯內容最多。據《福建通誌·列傳·陳季同傳》記載,陳季同“精熟於法國政治並拿破侖律,雖其國之律師學士號稱老宿者莫能難”。晚年閑居上海,“西人有詞獄,領事不能決,鹹取質焉;為發壹言或書數語與之,讞無不定。其精於西律之驗如此”。

他曾以“三乘搓客”為筆名,連續譯載法國作家賈雨的記實性的長篇小說《卓舒及馬格利小說》。可惜刊物中途停辦,小說沒有譯完。但他卻留下了法國小說。他翻譯出版了雨果的小說《九十三年》及劇本《呂伯蘭》、《歐那尼》、《銀瓶怨》,莫裏哀的《夫人學堂》及左拉的《南丹與奈依夫人》等著名作品,成為近代中國譯介法國文學的壹位卓有成就的先驅者,是我國研究法國文學的第壹人。

《孽海花》的作者曾樸稱陳季同是他學習“法國文學的導師”,說自己譯介外國文學的活動,乃至發文學狂的主因,大半還是被陳季同先生的幾句話挑激起來”。英國大漢學家翟理思等人,就稱贊他法國語文知識極為廣博。他談起法國當時的各文學流派及其優劣得失來能如數家珍。

20世紀初,陳季同還曾在南京主持翻譯局。據說他,“每當譯書時,目視西書,手揮漢文,頃刻數紙。”他的譯筆總體流暢可讀,吸引了國內外許多人。遺憾的是,他沒有留下什麽翻譯理論研究的文論。

陳季同的胞弟陳壽彭(字逸如)在陳季同的引導下,留學歐洲,成為晚清出色的翻譯家,有多種西學論著,弟媳薛紹徽為罕見的著名女翻譯家,這在近代西學東漸史上也很值得壹提。 陳季同率先將中國文化、中國戲劇介紹給西方讀者。在法國,陳季同用法文發表了《中國人自畫像》、《中國戲劇》、《中國人的快樂》、《黃衫客傳奇》、《中國人筆下的巴黎》與《我的祖國》等,這些著作受到法國人民普遍的歡迎,也為陳季同在法國文學界贏得了聲譽。他的作品總體來說富有民族尊嚴感,表現出敏銳的洞察力,文風幽默輕快,文字通暢而流美,充分表現了陳季同嫻熟的法語。曾樸曾稱贊陳季同所作法文的小說、戲劇、小品等,極得法國文壇的贊許,阿拉托爾佛郎士(Anatole France,1865-1924,今譯法朗士),向來不容易稱贊人的,也說他文筆誠實而輕敏,他的價值可想而知了。

《中國戲劇》、(1886)是介紹中國戲劇的法文讀物,兼具知識性和趣味性。在此書問世之前,中國古典戲曲已有法文譯本,但像馬若瑟(Josephde Prémare,1666-1735)譯的《趙氏孤兒》卻只譯旁白,而刪去曲文(唱詞),破壞了中國古典戲曲、白統壹的特性,西方讀者難以領略中國古典戲劇集文學、歌唱、舞蹈、科白於壹體的綜合藝術和濃郁的民族特色。陳季同憑借其對中國傳統戲曲的深刻了解,生動地解說了將中國戲劇的種類、角色、表演極其抒情性、虛擬性與舞蹈化。

《中國人自畫像》和《中國人的快樂》是兩本在西方影響很大的書,而且都被譯為英文。美國芝加哥出版的《中華帝國:它的過去與現在》壹書收錄了《中國人自畫像》中的婦女、結婚、離婚和宗教與哲學四篇。

陳季同寫這兩本書的目的是讓西方世界了解中國,了解中國人的生活、習俗和娛樂,從而更好地了解中國人的內心世界。陳季同對中國人經常是被誤解的現象深感遺憾,旅行者碰上壹個大塊頭,會在小本上記上:'這個遙遠國度的人身材很高',反過來,如果他碰上壹個矮子,則寫道:'在這個國家,人們只見到矮子,就像到了格列佛(Gulliver)筆下的矮人國。'對風俗的記載也是壹樣。他打算在這本書中實事求是地描述中國--按照自己的親身經歷和了解來記述中國人的風俗習慣,但卻以歐洲人的精神和風格來寫。我希望用我先天的經驗來補助後天的所得,總之,像壹位了解我所知道的關於中國壹切的歐洲人那樣去思考,並願意就研究所及,指出西方文明與遠東文明之間的異同所在。

《中國人自畫像》像解剖麻雀似的,生動而富有情趣地描述中國社會有關政治、經濟、宗教、教育、文學等各個側面。《中國人的快樂》則是從娛樂的視角:遊戲、儀式、節慶,來描述中國。陳季同認為:遊戲、儀式、節慶,盡管各個國家、民族都有,但它們卻有發自於各個民族***同的民族觀念的獨特個性 。該書有家、宗教和世俗的節日、鄉野之樂、永恒的女性、正經之樂、餐桌上的快樂、靈巧招術、各種遊戲、賭博、公***娛樂、結尾:達觀者之樂***十壹章,描繪出壹副副頗有情趣的民俗畫卷,是《中國人自畫像》的姊妹篇。他表明:再也沒有什麽比娛樂更能顯示壹個民族的性格的了。告訴我妳怎樣娛樂,我便可以告訴妳,妳是什麽樣的人。此書的法文本直到1975年還在巴黎重印。

在撰寫這兩本書的時候,陳季同無意識地成了較早系統地著手中西文化比較的學者,為現代跨文化交際研究提供了寶貴的早期素材。兩書都均多用比較的方法,夾敘夾議,很多剖析是入木三分的。他的批評雖有批評中國傳統習俗的,但更多是針對西方。他說:書中對西方風俗習慣的批評隨處可見。千萬別忘了我寫作時用的是鋼筆,而不是中國的毛筆,並且我已經學會了按歐洲人的方式來思考和寫作。

比如《祖先崇拜》壹文對比了中國人與西方人對待祖宗的不同態度:中國人普遍虔敬祖先,而西方人習慣忘卻死者忘掉,壹般說來,在西方,三代以外的先輩就沒人知道了。這表現了中西方倫理觀念的不同。《中國人的家庭生活》提出東方人與西方人之間家庭觀念的差異極其鮮明而有特色。

其實,文化比較在陳季同的其他作品也有表現,說明了他的壹貫用心,比如他的《吾國》中木蘭與貞德壹文(李華川譯)?中有如下比較:現在,在這兩個女英雄之間,讀者應該更喜歡哪壹個呢?這裏首先是壹個民族觀念問題。在歐洲,無疑需要召喚壹個伴隨著傳說、奇跡、天使和聖徒、夢幻和顯的形象,壹個被啟示者,壹個處女和殉教者。

相反,中國家庭生活的理性主義(這是我們民族生存狀態的縮影),只能產生壹個忠誠於親人的淳樸姑娘。從眾人中嶄露頭角後,她脫去戎裝,又成為壹個年輕的女孩,回到家庭生活的圈子中來。她像別的姑娘壹樣結婚生子,並將忘記作為青年戰士的英雄事。貞德象征著法國中世紀充滿熱情的神秘主義,木蘭則體現了中國的家庭觀念和家長制的社會結構。

他在《中國人自畫像·序言》結尾時又說:在此先請求大家原諒,請求所有熱愛自己祖國的人們的原諒。其實,書的內容和此聲明都可以較充分地表現出陳季同的愛國和思想深處潛存著中國的傳統意識。筆者以為,陳季同對中國傳統的闡述似乎滲透著狹隘的,因過於真摯而略嫌極端的愛國主義情緒,某些為中國的陳規劣習,如溺嬰、纏足等,所做的辯白實際上是蒼白的,而某些對西方的攻擊不得不說源於對個別西方文化現象的誤解,因而自然顯得牽強而欠說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