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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亂中的宋詞。

朱敦儒 (1081-1159),字希真,洛陽人。靖康、建炎間,屢召不起。紹興三年(1133)以薦補右迪功郎,五年(1135)賜進士出身守秘書省正字(校正文字的官吏)。歷兵部郎中、臨安府通判、秘書郎、都官員外郎、兩浙東路提點刑獄,致仕,居嘉禾。晚落致仕,除鴻臚少卿,秦檜死,依舊致仕。紹興二十九年(1159)卒。有詞三卷,名《樵歌》。

朱敦儒早年以清高自許,不願做官。北宋末年大變亂發生,他經江西逃往兩廣,在嶺南流落了壹個時期。朱敦儒壹生的七十多年中。

減字木蘭花

劉郎已老,不管桃花依舊笑。—聽琵琶,重院鶯啼覓謝家。

曲終人醉,多似潯陽江上淚。萬裏東風,國破山河落照紅。

這首小令是作者少有的用典佳作。化他人之典,自然貼切,如同己出,實為妙筆。

詞的開頭兩句用了兩個典故。首句用唐詩人劉禹錫《重遊玄都觀》詩中的“前度劉郎今又來”的“劉郎”自謂。當年劉禹錫寫這首詩,是兩次被貶南方之後,已經步入老年,有許多感慨。而朱敦儒寫這首詞也是南渡之後,也老了,同有劉郎已老、暗傷懷抱之意。次句是用唐詩人崔護《題都城南莊》詩中的:“桃花依舊笑春風”。這個典故,詞裏多次出現過,例如晏幾道《禦街行》的:“落花猶,香屏空掩,人面知何處?”這是改用。袁去華《瑞鶴仙》的:“他年重到,人面桃花否?”這是實用。而朱敦儒此處則是活用,他截去崔護詩句末尾的“春風”兩字,和詞的前壹句“劉郎已老”緊密相連,語意有如壹氣呵成。這兩句是說,自己老了,“不管桃花依舊笑”,當然更不管“人去樓空”,大有“萬事不關心”之慨。接著兩句說自己沒有歌兒舞女,要聽琵琶,就只有到歌妓家去。 下片開頭壹句“曲終人醉”。接著上片的“聽琵琶”而來,說琵琶彈奏完了,人也醉了。我們從上片表達的詞人的思想感情來看,下面接著出現類似“醉向花間倒”(《點絳唇》)、“我自闔門睡,高枕笑浮生”(《水調歌頭》)的內容,是順理成章的。但是,詞至此卻筆鋒急轉,突然出現了又壹個典故:“多似潯陽江上淚”。老詞人哭了,而且是哭得那麽傷心,和當年唐代詩人白居易潯陽江上聽琵琶後有感於天涯淪落而掉的淚壹樣多。當我們還來不及思考為什麽時,詞又以直下之勢告訴我們:“萬裏東風,國破山河落照紅。”詞人面對東風萬裏,落日映照的河山,想到中原失地,恢復無望。這對於身遭國破家亡之難、輾轉流離南方的朱敦儒來說,心中悲慨又勝別個。

這首詞風格明快,感情濃烈。是壹首動人的小令。

金陵城上西樓,倚清秋。萬裏夕陽垂地大江流。

中原亂,簪纓散,幾時收?試倩悲風吹淚過揚州。

此詞是作者南渡後登金陵城上西樓眺遠時,抒發愛國情懷的詞作,全詞氣魄宏大,寄慨深遠,凝聚著當時廣大愛國者的心聲。上片寫金陵登臨之所見。開頭兩句,寫詞人登城樓眺遠,觸景生情,引起感慨。金陵城上的西門樓,居高臨下,面向波濤滾滾的長江,是觀覽江面變化,遠眺城外景色的勝地。李白曾這裏寫下了《金陵城西樓月下吟》詩,抒發的是對南齊詩人謝朓的懷念。朱敦儒這首登樓抒懷之作,既不是發“思古之幽情”,也不是為區區個人之事,而是感嘆國家生死存亡的命運。 接下來,作者寫自己秋色中倚西樓遠眺。“清秋”二字,容易引起人們產生淒涼的心情。詞中所寫悲秋,含意較深,是暗示山河殘破,充滿蕭條氣象。第三句描寫“清秋”傍晚的景象。詞人之所以捕捉“萬裏夕陽垂地大江流”的意象,是用落日和逝水來反映悲涼抑郁的心情。

下片回首中原,用直抒胸臆的方式,來表達詞人的亡國之痛,及其渴望收復中原的心誌。“簪纓”是貴族官僚的服飾,用來代人。“簪纓散”,說他們北宋滅亡之後紛紛南逃。“幾時收”,既是詞人渴望早日恢復中原心事的表露,也是對南宋朝廷不圖恢復的憤懣和斥責。結尾壹句,用擬人化的手法,寄托詞人的亡國之痛和對中原人民的深切懷念。作者摒棄直陳其事的寫法,將內心的情感表達得含蓄、深沈而動人。人傷心地流淚,已經能說明他痛苦難於忍愛了,但詞人又幻想請托“悲風吹淚過揚州”,這就更加表現出他悲憤交集、痛苦欲絕。揚州是當時抗金的前線重鎮,過了淮河就到了金人的占領區。風本來沒有感情,風前冠壹“悲”字,就給“風”註入了濃厚的感情色彩。 此詞將作者深沈的亡國之痛和慷慨激昂的愛國之情表達得淋漓盡致、感人肺腑,讀後令人感到蕩氣回腸,余味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