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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現代小說迷宮的敘事手法探析

 迷宮的敘事簡而言之,意即有關?迷宮?這壹主題的敘事,這是後現代小說寓意最為豐富深刻的主題。以下是我分享的後現代小說迷宮的敘事手法探析 論文 ,歡迎閱讀借鑒。

 壹、敘事的迷宮

 堪稱後現代小說先驅的博爾赫斯,是小說形式的最先實驗者,他在短篇小說《小徑分岔的花園》裏就進行著敘事迷宮的實驗;20世紀的塞爾維亞作家帕維奇,則將小說形式的創新進行到底,《哈紮爾辭典》營造的?夢網迷宮?體現了他純熟的敘事本領。這兩部後現代小說所呈現的?敘事的迷宮?頗具有典型性,功勞自然要歸於兩位作家高超的敘事策略。

 (壹)環形敘事無開頭無結尾

 在《小徑分叉的花園》開篇,博爾赫斯簡單交代了間諜故事的背景後,就直接開始敘述故事的發展,而故事的開端卻以壹串省略號代之,使得讀者壹開始就感到壹頭霧水,稀裏糊塗地闖進敘事的迷宮之中。之後,讀者將再也走不出這壹迷宮,因為小說也沒有結尾為讀者提供出口。小說的最後壹段,余準開槍將艾伯特殺死成功送出了情報,同時艾伯特的死因也得到揭示,真相終於大白,給讀者頓悟之感,然而最後壹句:?他不知道(誰都不可能知道)我的無限悔恨和厭倦?,再壹次讓讀者迷惑不已,因為它似乎是在否定前邊以殺死艾伯特、處死余準為結局的結尾。

 確實,這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結尾,而只是形式上的結尾、感覺上的結尾,是博爾赫斯在眾多可能性的結尾中必須做出的壹個選擇,正如余華先生所說:?他的敘述是假裝地要確定下來了,可是永遠無法確定。?博爾赫斯在小說中也早已借助漢學家艾伯特對彭崔小說寫作技巧的探討,暗示過小說結尾的不確定,主人公可以選擇所有的可能性,從而產生許多不同的結局,結尾實際上是遊移不定的。《哈紮爾辭典》 ?辭典體?的結構形式則更形象地呈現出環形敘事的特點。無所謂開頭,讀者可以以任意壹個辭條為起點開始閱讀;無所謂結局,讀者在紅書、黃書、綠書中會讀到三種結局,每壹種宗教的代言人都極力宣稱哈紮爾族改信了自己的宗教,讀者的思緒被淹沒在嘈雜的喧囂聲中,找不到方向。

 (二)虛構敘事虛構的真實

 小說是虛構的藝術,然而後現代小說的虛構敘事有自身的特點:小說家壹邊建構微妙逼真的虛構之筆,壹邊故意揭露它們的虛構性。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制造出壹種雲霧繚繞之感裹挾著讀者,使他們的雙腳想要離地卻又分明受到地心力的牽引。博爾赫斯是虛構的能手,他經常?在現實與神秘之間來回走動,就像在壹座橋上來回踱步壹樣自然流暢和從容不迫。?[2]59《小徑分岔的花園》壹開篇,他先以超敘述者的身份客觀敘述了壹個真實的歷史事件,即《歐洲戰爭史》對英國炮隊推遲攻擊目的地原因的官方書寫。博爾赫斯用歷史史料,給隨後以省略號為起點開始虛構的余準證言披上了真實的外衣,從而便於自己接下來任意馳騁在想象之中。

 然而當讀者落入這壹虛構的現實之網,博爾赫斯就將大膽地將情節向虛幻的方向轉化:現實中的小徑分岔的花園開始和余準記憶裏曾祖父彭崔的迷宮花園出現重疊; 漢學家艾伯特對彭崔小說的探討又悄悄將讀者引入哲學的玄思之中。讀者被牽著鼻子在真實與虛幻之間來回穿梭,邏輯推理壹次次被莫名其妙地打斷,頭腦混混沌沌、越來越感覺到真假難辨、虛實難分,如入迷宮。帕維奇將小說的虛構性放置在?辭典體?這壹客觀嚴肅的文學樣式中,從而巧妙地模糊了虛構與真實的界限,同時還在很多辭條中有意使用諸多考據學專用語如?據古代文獻記載?、?史家認為?據**編年史記載?、?根據壹種史料的說法?等,來加強虛構的真實性。

 而小說同時又以多種方式對自身虛構的真實性進行解構,如三種文獻對哈紮爾改信宗教之事的記載,在細節或人物的描述上有時候頗為壹致,有時竟截然相反且都能引經據典、振振有詞;文書尼科爾斯基神甫在懺悔書中說自己?杜撰出不少隱士的生平?編造了新的聖跡顯靈的故事?,甚至直接揭露?任何作家都可毫不費力地用兩行字宰殺他筆下的主人公。而宰殺壹個有血有肉的讀者,只消用壹本書的人物,或者傳記的主人公,稍加隱喻便可做到。這是輕而易舉的[這些相互矛盾的情節使讀者越讀越困惑,不知道到底何為真何為假,想要搞清楚卻變得更加糊塗,不知不覺掉進作家編織的?夢網迷宮?。

 (三)空間敘事情節的分叉和並置

 後現代小說家將傳統的線性敘事(開端中部結尾)轉換成生動的空間敘事,主要是通過情節的分叉和並置兩種敘事策略來實現的。情節分叉,即壹個情節隨著時空的變換不斷地進行分叉,由壹個主情節可以衍生出多個次要情節,而每壹個次要情節再向四面八方開出多個分支?就這樣無限延展分岔下去,拓展出情節的內部空間,使得無數的情節得以相互交織纏繞形成壹個迷宮之網;情節並置,是在同壹個時空內放置多個情節,情節與情節之間構成交叉,增生出更多的情節,使得情節越來越復雜。博爾赫斯在《小徑分岔的花園》中主要運用了情節分叉,以配合形式上的間諜故事。他在緊張、快節奏的追捕情節發展到壹定程度後,悄悄將情節引向余準的心理活動,由此衍生出余準曾祖父彭崔的故事和余準對迷宮的想象,而當余準走進小徑分岔的花園這壹特定時空之後,敘事開始出現明顯的分叉,其具體形態是故事嵌套故事先是橫生出漢學家艾伯特的故事,艾伯特的出現又引出余準祖先崔朋建造迷宮的故事,由迷宮故事又延伸出彭崔小說的故事?由此,情節壹直向敘事的深層空間擴展,無限延展下去,永無止盡。

 同時余準傳遞情報的情節又與馬登上尉實施追捕的情節在空間上是並置的,而分岔出的艾伯特的情節又與以上兩情節在某壹時刻、在花園中心發生交匯,不難想象這些分岔的情節在交叉之後又會繼續像四面八方蔓延開來,由此也再次證明小說的結尾只是所有結局的壹種可能性而已。博爾赫斯以這種將情節無限向內部擴展的敘事方式,在短短十幾頁的小說勾織出龐大的、枝杈交錯的網狀結構,使得讀者在閱讀中不斷迷失著方向,最終落入迷宮的深淵。帕維奇在《哈紮爾辭典》裏首先最明顯地采用了情節並置的手段,小說的?辭典體?形式確保了每壹個辭條都可以作為壹個獨立的情節,敘述者可以輕松地將同壹時刻發生的不同事件平行地展現在讀者面前。

 由此,讀者可以自由選擇壹個辭條作為閱讀的起點,也可以以任壹辭條作為閱讀的終點。然而,毫無順序的多重情節,也對讀者的閱讀能力發起了挑戰,讀者要想拾起那些碎片化的情節,?重建書中的世界?,可以說純屬妄想,即便是細心的讀者能夠析出詞典中各個人物之間的關系,對於小說到底講了什麽,可以說,還是壹無所知。情節分叉在《哈紮爾辭典》裏被運用得較為隱秘,它是在情節自身的多次重復中實現的。書中無論是關於捕夢者、哈紮爾族的研究者、天神或者魔鬼的生平事跡,還是有關?哈紮爾大辯論?這壹事件,都要分別在紅書、黃書、綠書中敘述壹遍,不過,看似重復的情節內大有文章。帕維奇在對壹個事件或人物進行重復敘述的時候,在其中稍加入壹點新的敘事因素,就使得人物或事件發生了奇跡般的變異:壹個人現實中發生的事情可以同步出現在另壹個人的夢裏;好幾個人經歷的事情可以重復、集中發生在另壹個人身上;命運相連的人們會穿越幾個世紀於同樣的地點重新相遇,只不過都換了面孔?情節在多次重復和變異中,壹點點拓展出越來越廣闊的空間,促進了敘事迷宮的形成。

 二、迷宮的敘事

 何為?迷宮的敘事?簡而言之,意即有關?迷宮?這壹主題的敘事,這是後現代小說寓意最為豐富深刻的主題。可以說,後現代小說家營造的迷宮結構並不是壹種單純的結構形式,而是?有意味的形式?,因為在其結構框架內往往蘊藏著壹個迷宮主題,那些有關時間、歷史、夢、死亡的迷宮敘事填充了?迷宮?式的結構框架,使得它不僅骨骼健全,且血肉豐滿。?迷宮是壹個充滿矛盾的地方,它把從外部到內部,從形式到冥想、從有時到無時的象征性運動永久地固定下來?在迷宮的中心有壹個生命,即怪物或神。不管是神還是怪物,迷宮的中心蘊藏著壹個謎。?《小徑分岔的花園》顯在的線索是壹個典型的偵探故事,但在迷宮結構的中心就隱藏著壹個謎漢學家艾伯特講述的時間之謎。艾伯特認為彭崔創作的《小徑分岔的花園》這本小說實際上是壹個掩蓋著?時間?之謎底的謎面,由於時間是 ?有無數系列,背離的、匯合的和平行的時間組成壹張不斷增長、錯綜復雜的網。由相互靠攏、分歧、交錯或者永遠互不幹擾的時間織成的網絡包含了所有的可能性?,彭崔小說中的主人公才能?在第三回裏死了,第四回裏又活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