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城曉角,吹入垂楊陌。馬上單衣寒惻惻。看盡鵝黃嫩綠,都是江南舊相識。 正岑寂,明朝又寒食,強攜酒,小橋宅。 怕梨花落盡成秋色。燕燕飛來,問春何在,唯有池塘自碧。
燕燕飛來,問春何在
姜夔(kui二聲)20歲左右的時候在合肥赤闌橋畔認識了兩個女孩子,是壹對姐妹,壹個善彈琵琶,壹個善彈箏。姜夔在自己的詞中有時候叫桃根、桃葉,有時候叫燕燕,鶯鶯。名字很顯然不是真的。這都是他設下的代號,那兩個甜蜜的名字壹直藏在他自己的心裏。
空城曉角,吹入垂楊陌。馬上單衣寒惻惻。看盡鵝黃嫩綠,都是江南舊相識。 正岑寂,明朝又寒食,強攜酒,小橋宅。 怕梨花落盡成秋色。燕燕飛來,問春何在,唯有池塘自碧。
《談黃柳》題序雲:客居合肥南城赤闌橋之西,巷陌淒涼,與江左異;惟柳色夾道,依依可憐。因度此曲,以抒客懷。
初相逢就是這寒意不退的初春,柳色青青,花蕾初開女孩子羞澀地和他說話,柔軟的聲音讓他有些慌亂。故事就這樣開始了。那個相逢壹笑的青暈竟成為他壹生命運的底色。
我極力想象姜夔來到合肥時的景象和他本來的心情。當時南宋和金國商議好的以淮河為分界線,合肥處於前線成了邊城。戰爭帶來的創傷讓這個城市奄奄壹息。人們都躲避戰禍走了,合肥差不多已經是個空城,就如詞中說的:“空城曉角 ”,留防的軍營中傳出來的號角,徒增淒涼。
姜夔來到這裏謀生應該是迫不得已,不然誰會跑到這種地方謀生。兩個小女孩為什麽在這裏也不得而知。大概也是為生活所累,賣唱的吧。
有人說這兩個女孩子是妓女,我不能相信。從詞裏能得出些信息,寒食節的前壹天,姜夔自己擠出點錢,勉強買了些酒去女孩子的家小橋宅去。她們都應該很貧窮,似乎也不是什麽青樓妓院。而且從姜夔“ 單衣寒惻惻”的寒酸的經濟狀況來說,他也嫖不起娼。
如果有人硬要說她們操的是皮肉生涯,單獨買春的,我也不知道拿什麽來駁斥。也許是我壹廂情願地把她們想象得更美好壹點。
小序中寫道姜夔“客居赤闌橋之西 ,巷陌淒涼,與江左異;惟柳色夾道,依依可憐”,想必這個江右地帶更為破敗。只有路邊的柳色,池塘中的荷葉還有壹點新鮮的春天的生氣。
同是天涯淪落人,他滿懷欣喜地沽酒回來,驀然相逢,落花浮在流水上,相互取暖,也為若有若舞的幸福。
這樣用貧窮和相知滋養出來的愛情,自然是純凈而溫馨的。那種滋味只能用心品嘗,輕輕抿壹口,仔細地回味。滋養的景象似曾相識。
姜白石的詞總是含蓄幽深的,結句燕子飛來,呢喃碎語,春天在那裏呢?他和她們天真的笑著,慢慢儲存著自己的幸福。許多年以後,他想起這樣的壹幕,依然會問?
燕子來了,春天在那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