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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字筆記〔35〕霓

“霓”,未見甲文和金文,小篆從雨,兒聲。“霓”有壹個異體字,寫作左“蟲”右“兒”的形式。

《說文解字》:屈虹,青赤,或白色,陰氣也。《爾雅》:虹雙出,色鮮盛者為雄,雄曰虹。暗者為雌,雌曰霓。按照這樣的解釋,我們可以理解為,“虹”和“霓”實際上是同壹種事物,只是有色彩的區別,“虹”更加鮮艷,“霓”的顏色更暗壹些。

《澄衷蒙學堂字課圖說》釋義為:虹也……日光入雨,屈折而成,色白者為虹,色青赤者為霓……俗稱雄曰虹,雌曰霓,又稱海中鱟魚噴氣為虹霓,均不可信。? 《字課》的解釋否定雌雄之說,這是可以理解的,但和《說文》同樣提到白色的虹,或許是另指壹物。

《史記·魯仲連鄒陽列傳》:“昔者荊軻慕燕丹之義,白虹貫日,太子畏之。”,此處的“白虹貫日”是指白色的長虹穿日而過,古人認為這種天象的變化是因人間有不平凡的事而引起的。《字課》和《說文》所述白色者是否為此白虹,作為疑問暫且留在這裏。

實際上,虹霓是由於日光照射在空氣中懸浮的小水珠上,經二次折射而成的兩個同心圓環,因壹部分在地平線下,人們看到的僅是兩個圓弧。內弧由外圈至內圈呈紅、橙、黃、綠、藍、靛、紫七種顏色排列的就是“虹”,也叫正虹;外弧顏色的排列則為紅內紫外,因為較正虹多壹次反射,所以色淡,稱作副虹,也就是 “霓”。

“霓”和“虹”常在壹處連用,初有“虹霓”壹詞,色彩鮮盛者為先,黯淡著在後。然而如今人們常說的是“霓虹”,為何順序顛倒呢?這裏的原因,據說和英文neon有關。

neon是壹種稀有氣體氖氣,以這種氣體充入燈管中制作出的色彩明麗的燈就是neon lighting。最初是壹位名叫Georges Claude的法國電氣工程師在前人科研和設計的基礎上改進,並於1910年取得了neon lighting的專利,兩年後在蒙馬特大道的壹家理發店將其應用,20年代已風行歐美都市,後傳入了上海和香港。由此,neon lighting取得了壹個美麗的中文名稱——霓虹燈。

這個詞匯可謂是翻譯的絕佳示例,只把國人熟悉的“虹霓”壹次顛倒順序,就成為壹個新事物的名稱,音譯和意譯恰到好處的相合。霓虹燈風行了數十年,而今城市裏的廣告燈牌已更新換代,但不論是什麽原理的燈牌,我們仍慣常稱他們霓虹閃爍,而“霓虹”也成為固定下來的漢語詞匯。

另有壹詞“霓裳羽衣”是我們素有聽聞的,何為“霓裳羽衣”呢?

“霓裳”最初或見於屈原的《九歌 東君》“青雲衣兮白霓裳,舉長矢兮射天狼。”裳是指下衣,所以這裏我們可以理解為仙人穿著的是青雲上衣,白霓下裙。

“霓裳羽衣”的出現則是到唐朝時期,雖流傳至今,但人們並不確切地知道這壹款衣裙的細節。

相傳唐玄皇李隆基作《霓裳羽衣曲》,而楊貴妃則為之配上了《霓裳羽衣舞》,兩人的音樂才華可謂不淺,在此之後,“霓裳”出現在歷代詩人們的作品中,包括李白、李煜、蘇軾、辛棄疾以及納蘭性德。而最鐘情此衣的莫過於白居易,除了《長恨歌》中“漁陽鼙鼓動地來,驚破霓裳羽衣曲。”,《琵琶行》中“輕攏慢撚抹復挑,初為《霓裳》後《六幺》。”等詩句,他還作詩《霓裳羽衣舞歌》,雖以歌名,實為壹記,圍繞《霓裳羽衣舞》在幾十年間的滄桑變化,情景交融,但見作者寄心於此甚重。

然而並非所有文人對“霓裳”歌之詠之,比如,杜牧,他的《過華清宮絕句三首》則以“霓裳壹曲千峰上,舞破中原始下來。”對唐玄宗驕奢淫逸到國破家亡的鞭笞和諷喻。就以此詩結尾吧。

過華清宮絕句三首

〔唐〕杜牧?

長安回望繡成堆,山頂千門次第開。

壹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

新豐綠樹起黃埃,數騎漁陽探使回。

霓裳壹曲千峰上,舞破中原始下來。

萬國笙歌醉太平,倚天樓殿月分明。

雲中亂拍祿山舞,風過重巒下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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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文獻及來源

1. 《字源》,李學勤 主編,天津古籍出版社出版,2012年12月第壹版

2. 《澄衷蒙學堂字課圖說》,(清)劉樹屏編,中國文史出版社,2014年8月第壹版

3. 《說文解字》,(東漢)許慎

4. 《現代漢語詞典(第7版)》,中國社會科學院語言研究所詞典編輯室編,商務印書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