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曰:“富與貴,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處也;貧與賤,是人之所惡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君子去仁,惡乎成名?君子無終食之間違仁,造次必於是,顛沛必於是。”
譯文孔子說:“發財和做官,是人人所盼望的;不是用正當的方法得到的,就不接受。窮困和下賤,是人人所厭惡的;不能用正當的方法擺脫它,就不必擺脫。君子拋棄了仁德,怎樣成就他的名聲呢?君子沒有壹頓飯的時間離開仁德,在倉促匆忙的時候壹定是這樣,在顛沛流離的時候也壹定是這樣。”
4.6
子曰:“我未見好仁者,惡不仁者。好仁者,無以尚之;惡不仁者,其為仁矣,不使不仁者加乎其身。有能壹日用其力於仁矣乎?我未見力不足者。蓋有之矣,我未之見也。”
白話
孔子說:“我沒有見過喜好仁的人,憎惡不仁的人。喜好仁的人,(就知道)沒有什麽能比仁道更好的了;憎惡不仁的人,他自己踐行仁道,不讓那些不仁之事施加在自己身上。有能用壹天時間把自己的力量都用在仁上的嗎?我還沒有見過力量不足的人。大概有這樣的人吧,只是我還沒有見過啊。”
6.7
子曰:“人之過也,各於其黨。觀過,斯知仁矣。”
譯文孔子說:“人的錯誤,總是與和他同類的人相同的。考察所犯的錯誤,就可以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了。”
鮑建竹解讀孔子教給我們壹個人人都會遇到卻未必人人都能知道的觀察人的方法。過和惡是不同的,惡是有心的。妙就妙在“無心”二字上。因為無心的行為是最真實可信,而且只有過失才有可能是無心的,做好事則不可能無心。所以,要想了解壹個人的真實情況,“觀過”是個重要而便捷的途徑。
個人感悟人非聖賢誰能無過!孔子此說很有道理,過失大都是無意而為之,沒有幾個人是專門把事情做錯的。這壹道理如果大多數人都能明白,人與人之間就會少掉很多麻煩和誤會。尤其是領導,如果能夠及時判斷屬下所做錯事,並且分析處理好各種事情,就不愁管理不好屬下。
7.30
子曰:“仁遠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
白話
孔子說:“仁很遠嗎?我想要仁,仁就到來了!”
釋詞
仁:即仁德。仁本在心,遠求不得。錢穆:“仁道出於人心,故反諸己而即得。”
欲:要、想要。蔡節:“仁者,心之德,豈遠於人乎?患不欲之耳。”
至:到來。
朱子曰:仁者,心之德,非在外也。放而不求,故有以為遠者;反而求之,則即此而在矣,夫豈遠哉?
包鹹曰:仁道不遠,行之即是。
程子曰:為仁由己,欲之則至,何遠之有?
張栻曰:仁豈遠於人乎?患人不欲之耳,欲之斯至。不曰至仁而曰斯仁至矣,蓋仁非有方所而可往至之也。欲仁而仁至,我固有之也。
《論語稽》曰:仁即此心生生不已之理也。生理具在人心,心欲仁則仁矣,何遠之有?
《論語正義》曰:此“求仁得仁”之旨。《孟子·盡心》雲:“求則得之,舍則失之,是求有益於得也,求在我者也。”……“欲仁”即宜行仁,夫子告顏子以“克己復禮”為仁,即此義。
劉宗周曰:手欲恭便恭,足欲重便重,事親欲孝便孝,事長欲弟便弟,此欲仁仁至之實也。人終日欲仁仁至,卻只坐在暗中,故聖人醒之。
錢穆曰:仁心仁道皆不遠人,故我欲仁,斯仁至。惟求在己成德、在世成道,則難。故孔子極言仁之易求,又極言仁之難達。
《四書解義》曰:此壹章書,是孔子勉人求仁也。世之憚於求仁者,皆以仁為遠而難求。仁果遠乎哉?蓋天下無無心之人,亦無無仁之心。是仁乃本來之良,人所固有,但人蔽於私欲而不知求,遂流於不仁,而以為遠耳。若能以壹念之覺反,而求吾固有之仁,即此有覺之中,天理來復,是欲之斯至,無俟他求也,而又何遠之有哉?要之,仁具於心,得之易,失之亦易。人能時時提醒,在在操存,則壹念欲之,壹念之仁也;念念欲之,念念之仁也。由此而進於天德之純,亦惟存乎壹心而已,可不勉哉?
徐英曰:“人之生也直”,言人性之本善也。性善者,仁也。仁者,本心之全德,與生俱生;不仁者,放其心而不知收,所謂“舍之則亡也”。然既本心所有,操之則存,操存之功在我,故曰“仁遠乎哉”。
《論語集解》《論語集註》《論語註疏》《癸巳論語解》《論語會箋》《論語正義》《論語新解》《論語學案》《論語稽》《四書解義》。
8.7
曾子曰。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仁以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後已。不亦遠乎。
曾子曰。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仁以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後已。不亦遠乎。
這是曾子評價什麽人才能稱作士人,士人還沒到達君子的境界,士人是在求學的人,讀書人。『士人不可以不弘毅』,這個「弘」是講廣大,這是見識學問要廣大。「毅」,根據包鹹的批註說是「強而能決斷」這叫毅,剛毅、堅強,能夠決斷。決斷什麽?斷掉自私自利,斷掉名聞利養,斷掉五欲六塵,斷掉貪瞋癡慢,妳才能夠剛毅。有那些東西綁著我們,剛毅不起來。所以《易經》上講,「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這就講毅。所以士人不可以不弘毅,因為什麽?『任重而道遠』,責任重大、使命重大,而道路卻很遙遠。什麽樣的責任重大?這裏告訴我們,『仁以為己任』,以行仁做為自己的任務、自己的使命,所以「重」。行仁這個使命是最重大的,不僅自己行仁,還要向社會推廣仁道,讓大眾壹起行仁。『死而後已,不亦遠乎』,這個大的使命我們壹直要肩負著,壹直到死的時候才停止。這個「已」就是停止,所以這個是遙遠,壹生的投入。
我們現在立誌走這個聖賢道路,希望什麽?也像曾子這裏講到的,以仁為己任,死而後已。這壹生也選擇定了,真的沒有任何的這些其它的考慮,就是壹心壹意來弘揚聖賢教育,尤其是佛法,還有儒家。而弘揚最重要的,自己行仁。自己要是沒做到,那個弘揚很有限,僅是皮毛,不可能深入。所以「弘毅」第壹表現就在於自己力行仁道,斷惡修善,對聖賢教誨做到六個字:老實、聽話、真幹,這是妳弘毅的表現。
這章每每讀起來,總感覺到壹股正氣生起來。曾子講這個話,之所以有這種感染力,因為他本人做到了,他教導我們也像他壹樣去做。這個『弘』是講自己見識學問壹定要廣大,這是從好學中得來。真正好學是天天不間斷,時時刻刻都不間斷,絕對不會墮自己青雲之誌,誌在聖賢。不管是在通達的時候,還是在窮困的時候,誌向都不改,這是講到「臨大節而不可奪其誌」。這個『毅』就是講自強不息,哪怕是普天下之人都不去行仁道,我還是要堅持,這就是毅力。他之所以有這分堅持,正是因為他有這種使命感,他負起重大的責任、任務。什麽任務?在天下推行仁道,弘揚聖賢教育,而這條路很遙遠,壹生要堅持,所以這裏講『仁以為己任』,『死而後已』。這是真正壹個士人他所做的事業。
在古代壹般人都有四類工作,所謂是士農工商。士就是講讀書人,士人;農是農民;工是這 些工人、工匠;商是商人。那農工商都屬於生產營利的人,而唯獨士人不生產,那他做什麽?他的事業就是全力在學道。學好了,他就去弘道,這是他的誌向。所以這種人,在社會上最受尊重,他不為名、不為利,就壹個目標,誌於道,他自己修德立身,為世間人做好榜樣,他的工作就是教學,把聖賢的道理教給大家,他做老師的,所以人們尊重他。他做老師,他也不收學費,天天教學教得很辛苦,壹天上好幾個鐘點課,壹分錢學費不收,全是義務。有想學的心的那些人,他們自己自動聚集,士人也不會去招生,因為聖賢的學問是師道,師道有它的尊嚴,就是「只聞來學,未聞往教」。他不會去招生,妳不請他他自己去教,不會這樣做。只有妳來求學,妳有求學的心,妳才能學得到;妳沒有求學的心,我怎麽樣去教,教不進去。學者要有誠敬心,所謂「壹分誠敬得壹分利益,十分誠敬得十分利益」,這就是師道。
士人他不收任何學費,也不要出名,也不要利養。有的人是富家子弟,家裏有條件,他還能供養壹下老師。如果是沒有條件,家裏貧寒的,老師不僅不收他的學費,甚至會倒貼幫補他。因此,老師真正受世人敬仰。他這個德行做出來,不做出來怎麽可能服人?所以古代士農工商,把士人排在第壹位,跟現在不同。現在最尊重什麽?有錢人,商人有錢,現在是倒過來了,商擺在第壹位,過去商擺在最後,不壹樣。說老實話,現在真正的士人也沒有了,上哪找以仁為己任、死而後已的人?真有這樣的人,自然大家尊重他,肯定會把他推到第壹位,現在沒有了。現在學校裏的老師,他們都是要工資的,而且真的都要錢、都講錢。我過去在大學裏教書,也受了這種汙染,出去壹堂課講壹個小時,他們至少給我六千塊錢,我才願意幹。妳看這都是賣了,士人都變成商人,所以不受人尊重,這也沒話說。現在?放下了。把那個工作辭掉,真正來學壹下做士人,所以教學壹分錢不收。我也不要錢,錢已經對我沒什麽用處了,我連銀行賬戶都關掉了,沒用。我跟恩師學習經教,因為我自己沒有工作、沒有收入,跟著恩師當然也沒辦法給繳學費,恩師也不需要。甚至老人家有時候還給我壹個紅包,讓我有點零用錢,還幫補我。
現在做這個工作,還真有點像士人的工作了,以仁為己任,也是立誌死而後已。壹日不死,壹日不休,天天就幹這個,幹得很來勁。天天,妳看現在每個晚上兩小時,逢二、四、六、日再加兩小時,壹天兩到四小時講課。在以前大學沒這麽多課程,我壹個禮拜就上六個小時課。過去在大學裏面很自在,禮拜六、禮拜天那肯定是放假,壹個星期上兩堂課,每堂三個小時,上完了,妳愛上哪上哪。還有寒暑假,寒暑假加起來有三個月。那工資也不錯,工資很高,而且可以到處旅遊,我參加很多學術會議,那都是公家給錢。現在,真的是跟過去沒得比。現在是沒有星期六、沒有星期天,天天都是工作日,星期六、星期天還特別忙,上四個小時課,又沒有錢。人家看妳這是何苦來?這是什麽?人各有誌!過去雖然是在大學教書,不能稱為士人,沒有資格叫士人。妳看士人這裏講的,「仁以為己任」、「死而後已」,這才叫士人。現在有點像個士人的樣子,在學著做士人了。所以心裏面很歡喜,真正有點體驗到「學而時習之,不亦悅乎」的味道。
生活現在也很簡單,每天吃兩頓飯,都是早餐自己做,午餐是協會供給,晚餐也就不吃了,因為往往是晚上都要上課,也沒工夫吃飯,也用不著吃飯,慢慢習慣了就斷掉了。雖然生活很簡單,住的很小的壹個套間,天天生活是特別有規律。不規律不行,妳得趕著那個時間點,天天重復同樣的工作,但是不覺得枯燥、不覺得乏味。為什麽?淺嘗到壹點法喜。夫子講的樂在其中,顏子的不改其樂,真有點體會了。這種體驗,覺得那種快樂,真的超過世間的名聞利養帶來了快樂,那簡直是不能比。名聞利養的享受那只能叫刺激,帶給妳的是讓妳有壹種虛榮的感覺。但是學習聖賢教育裏頭得到內心的充實、喜悅,完全不壹樣,味道不同。兩種味道比起來,那真是古人講的「世味哪有法味濃」!真正嘗到這個味道,真的不會停止了,叫欲罷不能,停不下來了。那肯定我們想到,這樣下去死而後已是必然的,不到死都不會停。
就像我們恩師壹樣,妳看他幹了五十多年,從學佛,二十六歲學佛,到明年整整六十,壹個甲子,他還是樂此不疲,天天也上課,現在八十四高齡,天天上課不斷。有時候我們做弟子的會勸導他,老人家別太累了,可以歇壹天講壹天。「不行,這是我快樂的源泉!」停不下來,真正是死而後已。這個死而後已,不是說他覺得很苦,忍著那個苦壹直到死為止,不是,他樂!他樂,他才能夠做到長時的、長期的堅持。如果沒有這種樂,那要堅持確實是不容易。所以,以仁為己任這個樂,不是世間人可以能夠體會到的,而妳真正得到這個樂,妳就不會停止。
曾子本身給我們做個好樣子,雪公在《講要》裏面就提到他壹生行孝道。這是前面壹章《論語》就講到了,本篇裏面的第三章,他對弟子們講,「啟予足,啟予手」。他是臨終之前讓弟子們把棉被打開,看看我的手腳、全身完好無缺,這是他「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得來的,壹輩子行孝道,真正做到了身體發膚,不敢毀傷。所以他說,「而今而後,吾知免夫」。臨終的時候才說「免夫」,免就是說以後可以免了,不用再做了,到了生命的盡頭,死而後已,這是他行孝壹生。
曾子也是非常講禮的,在生死關頭也絲毫不失禮。記載裏面就講到他在病重的時候,魯國的大夫季孫子為了表示對曾子的敬意,妳看大夫們都很敬重曾子,前面壹章,第四章,孟敬子去探望他,季孫子也問候他,給他送來壹張大夫專用的竹席。曾子他不是大夫,按禮來講,他不能夠用大夫專用的竹席,這是違禮的。可是他得了重病,臥床不起,人家給他鋪上,他睡在上面,結果被他的壹個侍童看到了,指著這個席子問他的學生,「這是大夫用的竹席嗎?怎麽這麽光澤、華美!」他的學生就講,「妳別說別說」,想瞞著老師,因為這個竹席肯定是比較舒服,做學生的想讓重病的老師睡得好壹點。結果那學生想制止侍童這樣講,還是被曾子聽到了。曾子聽了之後非常吃驚,說「這個席子是季孫賜給我的,但是它是大夫用的席子,我現在要把它換下來。我現在已經坐不起來了,沒有力氣換席子了。」於是他就讓兒子幫他換席子,他兒子對他說,「父親,您病情這麽重了,身子不便移動,等明天天亮了再換吧!」曾子對兒子說,「妳愛我不如侍童!君子愛人是用德,小人愛人才只顧眼前的舒服,趕快把這個席子給我換下來,讓我能夠守禮而終,就足夠了」。他兒子只好遵照父親的指令,給他換去了席子。結果把曾子抱起來,換好了,準備要讓他躺下去,沒等身子躺穩,曾子已經去世了。妳看,在臨終的時候還守禮。最後他是沒有違反禮,他走也走得安詳,這真的叫死而後已,壹生做到了仁,做到了孝,做到了禮。所以他老人家講這句話,自己是給我們做出好榜樣來了,感動力就強,讓我們看了之後,就讓我們生起效法的心,生起浩然正氣。
現在士人簡直是鳳毛麟角了,到哪裏找?打燈籠都找不到,與其希望別人做士人,不如自己做,自己真正要做到以仁為己任,就是我們現在講的要有使命感。我在二000年,我還在美國教書的時候,跟母親從美國飛到新加坡,拜訪恩師上人。老人家見到我來很歡喜,在他的小寮房,在那個小圓桌上,那圓桌只能坐三個人,很小,請我們(我和母親)吃湯面,晚餐是湯面,他不吃晚餐,陪著我喝水。我們倆就吃湯面,那湯面是很稀的,就是非常清淡的晚餐。之後大家壹起聊天,我向恩師請問,我是抓住時機趕快請教,我問老人家,我簡單的報告了壹下我的近況,「現在博士畢業了,在美國大學教書,我們應該怎麽樣來學習?」恩師對我語重心長的說了壹句話,說「要有使命感」,二000年說的這個話,十年前,印象非常深刻。
什麽使命?「仁以為己任」,要有這個使命感!我們為什麽要來到這個世間?學為人師,行為世範,要來做這個事的。在這個世間,我們自己成就,還要弘揚聖教,幫助社會大眾壹起成就,那最重要的是自己先立誌。這個「弘」,我們也可以解釋為弘大的誌願。正如佛法裏講的,菩薩四弘誓願,第壹就是「眾生無邊誓願度」,這是我們修學的推動力;第二是「煩惱無盡誓願斷」。因為有立誌,所以斷煩惱就天天不間斷。每天我們就做反省、改過的功夫,天天不離聖賢的教誨。在我跟恩師認識十多年來,真的基本都做到天天不離經教。雖然不離經教,還是很多煩惱習氣。要是離了經教,那真的就不是人了,自己都已經沒法想象自己會成為什麽樣的人了。古人講,「三日不讀聖賢書,則面目全非」,那是在古代的社會,還比較清凈,沒那麽多汙染。現在是壹日不讀聖賢書則面目全非,我真正是有很深的感受。
這壹段時間來,讀聖賢書,深入經教,天天聽經,進步比較快。好了,有壹段時間停下來了,可能會很忙,或者種種原因,聽得少了,立刻就掉價了,那退步,比原來的起點還差。然後要重新用聖教洗刷自己的這些過失,改過、懺悔,再慢慢上來。這修學是進進退退。為什麽進進退退?因為這個力度不夠,到現在我還深感覺到這壹點,現在我基本上壹天有十個小時不離聖教。就拿今天來講,我講課就四個小時,還有聽我們恩師兩個小時,這就六個小時;完了自己還讀經
15.21
原文 子曰:“君子求諸①己,小人求諸人。”
註① 求:求助;責成。諸:之於。
譯 孔子說:“君子求之於自己,小人求之於別人。”
解析 從積極進取的角度來說,這裏的“求”有兩個方面的含義。壹是指凡事都要靠自己。《易經》上說:“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進退成敗都靠自己。從自身求,不要求助於別人。求自己靠得住,求別人靠不住,只有小人才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他人的身上。二是指要苛責自己,凡事都要求自己比別人做得好:學習要勤奮刻苦名列前茅,工作要兢兢業業爭創壹流,生活要清心寡欲無怨無悔,為人要忠誠厚道“不忮(zhì)不求”。對別人呢?正相反,凡事不責求別人壹定要比自己做得好。
這裏的“求”還包括對自己失敗原因的探求。有時候,由於種種原因,我們做事沒有達到預期目的,是怨天尤人呢,還是從自身查起,這的確反映了壹個人的修養程度。《中庸》說:“子曰:‘射有似乎君子,失諸正鵠(ɡǔ,箭靶的中心),反求諸其身。’”意思是說:君子立身處世就像射箭壹樣,射不中,不要怪靶子不正,只能怪自己箭術不行。《孟子·公孫醜上》也說:“仁者如射:射者正己而後發,發而不中,不怨勝己者,反求諸己而已矣。”意思是說,射箭沒有中靶,不要怪比自己射得好的人,要反過來找自己的原因。不要責怪靶子不正也好,不要責怪比自己射得好的人也罷,總之都是告訴我們要多從自身尋找原因,不要怪罪別人。俗話說得好:“會怪的怪自己,不會怪的怪別人”,就是這個道理。
同樣是責,同樣是求,結局也是天壤之別:責求他人,不僅窩入死巷進退無路 ,而且自招怨恨加身;責求自己,不僅柳暗花明前程無量,而且眾人敬仰。這種理智和反省,是自我內心的塑造,是道德者所必須。
12.1
顏淵問仁。子曰:"克己復禮為仁。壹日克己復禮,天下歸仁焉。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顏淵曰:"請問其目?"子曰:"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顏淵曰:"回雖不敏,請事斯語矣。"
譯文顏淵問什麽是仁。孔子告訴他:"嚴格要求自己按照禮的要求去做就是仁。壹旦做到克己復禮,天下就回到仁上了。修養仁德靠自己,難道還能依靠別人嗎?"顏淵接著問:"請問實踐仁德的具體途徑?"孔子告訴他說:"不符合禮制的東西不看,不符合禮制的信息不聽,不符合禮制的話不說,不符合禮制的事情不做。"顏淵說:"我雖然不聰明,但我壹定照著您的話去做。
解讀這壹章師生對話體現了孔子的核心思想"仁",顏淵是孔子最為賞識的學生,孔子與他談論的"仁"要求極高,這既是人的最高境界,也是因為顏淵這個人可以達到。讀此章文字,我的感慨極深,在校園裏經常見到壹些大學生聚在寢室看黃色影碟,這些人因此想入非非,不思進取,荒廢了學業。為此,我很為他們苦惱。在壹些家庭之中,也常見壹些父母急於讓孩子成為了不起的人,督促孩子學習達不到目標時,也是口不擇言,深深地傷害了孩子的心靈。看到這句話的時候,我終於想明白了這些現象背後的問題。因此,無論是誰都應該謹守"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這句話,能做到這些,也就足可以是自己無大過了。問題是要懂得知禮,知道什麽是禮的要求,這要靠學習和修養才能做到,難怪孔子說"不知禮無以立"。
原文12.2仲弓問仁。子曰:"出門如見大賓,使民如承大祭。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在邦無怨,在家無怨。"仲弓曰:"雍雖不敏,請事斯語矣。"
譯文仲弓問什麽是仁。孔子告訴他:"出門在外要像接見貴賓那樣敬慎,治理百姓要像承擔重大祭祀那樣嚴肅謹慎。自己不喜歡做的事情,不要強加給別人。這樣在朝廷和家族中都不會招致怨恨。"仲弓說:"我雖然不聰明,但我壹定照著您的話做。"
解讀仲弓,姓冉,名雍,字仲弓。孔子認為他有南面稱王之才,可見仲弓長於做官。孔子針對他的這壹性格特點,告訴他仁是什麽樣。與回答顏回的同樣問題不壹樣,體現了孔子的因材施教思想。
原文12.3司馬牛問仁。子曰:"仁者,其言也讱。"曰:"其言也讱,斯謂之仁已乎?"子曰:"為之難,言之得無讱乎?"
譯文司馬牛問孔子什麽是仁。孔子說:"仁厚的人,說話的時候語氣平和。"司馬牛又問:"說話的時候語氣平和,這就是仁厚嗎?"孔子說:"做到這壹點很難,說話得當不就是語氣平和嗎?"
解讀司馬牛,姓司馬,名耕,字子牛。宋國人,他的哥哥就是司馬桓。
這是我個人對這句話的解讀,我的解讀來源於我的人生經歷話親身體悟。關於"讱"的解讀,很多大家的看法,都把它解讀為"遲鈍"惑"謹慎",我個人感覺這樣的解釋非常的不妥,從常情常理來推斷古代的仁者壹定是富於智慧的人,他們安詳平靜、波瀾不驚,這樣的人怎麽可能遲鈍,既然富於智慧,就該看清世間的壹切真相,又何須謹慎。這是我質疑他人解讀的問題出發點。
事情經歷多了,我後來忽然領悟到,"讱"就應該是無論什麽時候都能說話語氣平和,不怒不怨不牢騷,這才是讱的本意。我常想無論什麽時候,面對什麽人都能心境平和的談論自己的看法,這樣的人壹定就是壹個修養極高的人。仁者就是有極高修養的人。我們常在生活中看到,有相當多的人只要張口說話就會傷人,甚至是話未出口就已經傷人了,怎麽想這樣的人都不能是仁者。還有些人總是對生活少不了抱怨,有些人總是對生活不滿意,牢騷滿腹,這樣的人總是看到外部世界的不和諧,很少看到自己內在的不和諧,更是很少想到自己是不是有問題,我們能說這樣的人是仁者嗎?
我常常告誡身邊有誌於仕途的學生, "牢騷是仕途的大忌",我也常想為什麽會有那麽多的人有懷才不遇之感。今天再來仔細分析,就會發現牢騷者、懷才不遇者還真都大多是有壹些本事的人,他們都對外在的世界有壹個超越常人的認識,因為外在的世界運行結果沒有滿足他自己的欲望,所以才牢騷滿腹,才抱怨不斷。實際上,就沒有想過調整自己,沒有想過對自我的內在認識存在不足。調整自己的內在世界讓自己與外在的世界保持壹種平衡與和諧,還會有牢騷和抱怨嗎?有的時候,人與外在的世界和人難免會發生沖突,不管妳的地位多高、財富多多、年齡多大,都不能保證這個世界就與妳的心願保持壹致。這種沖突之下,怎麽辦?改變自己呀,管不了別人的時候我們可以管自己啊,改變不了別人我們可以改變自己,這樣不就使問題和沖突得到化解了嗎?有壹句話很好,那就是"山不過來我過去",大概這句話要告訴世人的就是這個道理。
我們再看那些的道高僧、菩薩、佛,還有工作中那些高官,哪壹個不是極有涵養的人,這些人說話很少讓人看到他會動怒,即便是面對敵人也是語言祥靜平和。
這就是孔子的"讱",能做到這樣的仞,就是仁者的表現。
說到這裏,我們猜想司馬牛這個人應該是壹個滿腹牢騷的人。《史記·仲尼弟子列傳》中就記載司馬牛言多而躁。孔子正是正對他性格中的這方面不足,提醒他要學會少說話,少發牢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