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首詩大約是在公元680年前後寫的。因為當時西比突厥部族入侵大唐西北固原、慶陽壹帶,朝廷就命禮部侍郎斐行儉出征討伐。在此形勢下,武將的作用便顯得尤為突出。
當時的楊炯正處在校書郎的位子上,其職責是負責國家圖書典籍的管理和校對,沒啥權,級別也低(正九品)。但就是這官位,他也是等了十好幾年才得到的:十歲就通過了神童科考試,之後便窩在弘文館裏等待任用,直到二十六歲才當上校書郎。
楊炯對這壹結果自然是不怎麽滿意的,再看看周圍那些腦滿腸肥、混天了日的大小官員,內心憋屈的他就很上火,就很有懷才不遇之感。他總覺得那些官員,就像是耍把戲時披著麒麟皮的驢壹樣,徒有其表面風光,德能根本不配位。
邊塞不安寧了,武將們開始得到重用,眼看著他們壹個接壹個奉命出征,楊炯的突出感覺就是“心中自不平”:當壹個小軍官,也比在宮裏當壹個可有可無的校書郎強——“寧為百夫長,勝作壹書生”啊。
等了幾年,終於有人出來提攜楊炯了。大權在握的中書侍郎薛元超很欣賞楊炯的文才,他把楊炯推薦為崇文館學士,很快又提拔為詹事司直,成了太子李顯的跟班。
楊炯心中的“不平”剛剛回復“平靜”不久,令他“不平”的事再次發生了:684年,武則天把剛即位不久的李顯廢了,轉而立李旦為帝,她自己則開始自專朝政。李顯壹被廢,等於楊炯本可依靠的壹棵大樹倒了。
接下來,徐敬業又在揚州舉兵討伐武則天,很快兵敗自殺,沒想到這讓楊炯也受到了牽連。
徐敬業討武根本不關楊炯的事,但作亂分子裏有個人叫楊神讓,而楊神讓是楊炯從伯父楊德幹的兒子,因這層堂兄弟關系,這就株連到了楊炯。株連的後果是:楊炯被貶到四川梓州任司法參軍。
武則天沒有善待楊炯,楊炯又能有什麽辦法?既然局面已被這個女人控制,那就順著她好了。不是武將,不能幫她打仗,那就充分發揮文官的作用,寫文章,唱贊歌啊。
武皇登基了,有人說天上出現預示祥瑞的老人星了,好運要降人間了,楊炯抓住時機,立即寫了篇《老人星賦》獻上去。文章起了作用——他被調回洛陽,開始在習藝館裏教後宮佳麗們寫寫畫畫。
武則天登基三年後,壹向崇佛的女皇在洛陽舉大了盛大的盂蘭盆會,楊炯見機行事,又寫了壹篇《盂蘭盆賦》來應景。武則天看到文章,感覺很受用。楊炯便因此有了壹個行政上的實職:到吳越之地的盈川縣當縣令。
這縣令不是“百夫長”,是權力更大的“百姓長”了。楊炯在盈川縣令這個位子上幹得很較真,也充分展示了他性格脾氣中的火爆壹面,結果為當地人留下為官嚴酷的印象。
可惜老天留給楊炯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他在盈川沒幹幾年,就病死在了任上,年僅四十來歲。
壹生沒有太曲折的經歷,大多數時間都是待在宮裏,雖有不順,但總體上還是風平浪靜的,這或許是楊炯詩作成就不高的原因。
當“王楊盧駱”這樣的排行榜剛壹出爐時,楊炯很是不滿,甚至覺得羞恥:憑什麽王勃排在我的前面?
有“恥居王後”想法的楊炯當時還年輕,正處於“心中自不平”的時期,等王勃死去後,他心中的不平開始變為贊美:在《王子安集序》中,他說王勃“每有壹文,海內驚瞻”。
其實“不平”,就是沒有平常心,時過境遷後,壹切也就煙消雲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