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壹個春暖乍寒、柳絲萌動的上午,陽光明媚,在某壹路口的壹彎拐角處,幾朵嫩黃的小花,映入了我的眼眸,挑逗著我的神經。第壹感覺,在漸次打開的季節裏,我遇到了春天的守門人,我聆聽著這來自自然的生命的旋律。迎春花零星開在路旁寂寞的灌木叢林中,揮舞著零星斑駁的小旗幟。哦,春姑娘要來了!
剛走過寒冷的冬天,壹種潛意識的招引,使我漠視了車嘯而過帶走的旋風,也模糊了擦肩而過者的面容,她的古老傳說在我腦海縈繞,在壹個美麗的故事中,不由得放大了她在我眼前的形象。
遠古時代,大地洪水泛濫汪洋無際,田地難生莊稼,老百姓過著饑寒交迫、度日如年的生活,雖經多次治水,但不能湊效,直到大禹統帥大軍治水才得以治好,人們才安居樂業、衣食無憂。
禹在塗山治水遇到了壹位美麗善良的姑娘,她幫助治水大軍燒水做飯,幫禹尋找水源,經過多次交往,他們產生了愛戀之情,並訂下終身。由於禹忙於治水,二人相聚不久,不得不匆匆分離。姑娘愛戀不舍,送了壹程又壹程。禹勸姑娘,待水治好,壹定回來與妳相伴永不分離白頭偕老。禹感動不已,遂解下束腰的荊藤送給姑娘以作留念,隨帶治水大軍開挖河道而去。
禹辭別姑娘同治水人們壹起奔騰四海,轉戰九州,歷經千辛萬苦,終於將河道開通,水流大海。其間,姑娘親眼目睹了心上人三過家門而不入的情景,但為了不影響治水,她始終沒有呼喚他壹聲,仍默默舉著荊藤等侯禹的歸來,這樣日復壹日年復壹年,直至後來草錐子刺透她的腳,草子在身上生根發芽,她仍巋然不動。經久時光的風雨洗禮,姑娘變成了壹座化石,她的手和荊藤長在了壹起,她的血滋潤了荊藤,荊藤便青枝綠葉,茁壯成長。
多年後,當禹完成治水任務到此與姑娘相聚時,卻見到眼前這壹幕,禹悲痛欲絕,聲聲呼喚著姑娘的名字,壹下子撲到石像上。禹的淚水滴在上面,那荊藤瞬間便綻蕾吐蕊,神奇地開出壹串串金黃色的花。人們說是這位姑娘壹顆赤誠的心感動了上蒼,派天上神龍下凡幫禹治好了泛濫的洪水,更是姑娘忠貞的愛情,讓幹枯的荊藤開滿了金貴的黃花,於是,禹作帝王後把這荊藤命名為“迎春花”。
開花於梅之先,性不畏寒,應了後世“不耐嚴冬寒徹骨,如何迎得好春來”的詩句。唐代令狐楚的《遊春詞》“高樓曉見壹花開,便覺春光四面來,暖陽晴雲知次第,東風不用更相催”的美好景象也撲面而來。
在春天這個旋轉的舞臺上,在這個萬物還未大動聲色的早春,迎春花悄悄預演著,開始了她宿命的綻放,用壹絲不易被常人發現的亮黃向我們宣告著春來的消息。出於壹種禮儀和心中湧出的感動及驚喜,我拉近鏡頭,讓尚還體寒的她靠近我,傳輸給她壹絲熱量,我期望的是讓她在鏡中也笑到自己被放大後那可愛厚實的模樣。
對話是在壹瞬間就可以完成的,可我還是看到了周遭不予配合的無奈。光禿禿的枝條垂掛,或盤或懸,間接不壹地陸續鉆出尖尖的苞芽,在她們完全開放之前的壹段時間,是沒有前簇後擁的健壯肥碩的綠葉相扶的'。她們開在寂寞的灌木叢林,卻踮著腳尖向世界告知著壹條勁爆季節的驚喜消息,這使我不由想到了與她截然不同的傾國傾城、美若仙子的牡丹,綠葉簇擁碩朵紅,國色天香傾京城,她以華貴富麗而著稱,具有高潔端莊秀雅、儀態萬千而獨領王者風範。
而迎春花冠以科學的署名,也僅又名金梅、金腰帶、小黃花,僅是聽這些個乖巧玲瓏的名字,也是不會作為昂貴禮物賜贈高官達人的,更不會配以高山流水而被畫家名流納入畫囊的。迎春花只是因其在百花之中開花最早,花後即迎來百花齊放的春天而得名,雖然它與梅花、水仙和山茶花統稱為“雪中四友”,也稱我國名貴花卉之壹,但她卻因不畏寒威,不擇風土,而大多植根於湖邊、溪畔、橋頭、墻隅,或在草坪、林緣、坡地壹帶,她簇放時的身影所盤踞的,都不屬於高貴的領地。與她零距離接觸,幾朵嬌黃已先出,近瞧香飄遙色無。迎春淡雅素妝,樸實無華,她不隨波逐流,與萬花同放,而是在春意料峭之始,在纖細的枝條上婀娜多姿,獨自搖曳壹縷清高孤寂之風。唐代“詩魔”白居易很看重她,曾被她陶醉,留詩《玩迎春花贈楊郎中》雲:“金英翠萼帶春寒,黃色花中有幾般?憑君語向遊人道,莫作蔓菁花眼看”。醒世著人們,莫要將迎春花作白菜疙瘩花相看啊。明王世懋也把她視為寶貝,在《學圃雜疏花疏》中曾記曰:迎春花雖草木,最先點綴春色,亦不可廢。余得壹盆景,結屈老幹天然。得之嘉定唐少谷,人以為寶。
在這樣壹個早春,我遇到了春天的守門人,我又能怎麽樣呢?
忽冷忽熱的三月
遍地藏滿了乖叼的小貓
您趕了個大早
春天的旗桿呢?
妳纏著黃腰帶
謙卑地排站好
哆嗦的寒風裏
妳,還那麽笑!
柔細嬌軟的迎春花,壹片片交錯、鋪卷著朵朵明艷的笑臉,妳擠著我,我擁著妳,如夢如幻交映在我鼻翼間,清香欲出,陶醉了幾朵跌落枝椏空隙間陽光的碎片。繃緊呼吸,仰望這湛藍的天,倏忽間,天地萬物突然停止了生長的聲音,只有這壹管細湧的莖脈輕歌如訴地長吟喟嘆,隨著清風,越飄越遠。我想這是對新生活開始輪回的又壹禮贊吧。
妳的笑,盛開在我詩意的春風裏,在不知不覺的開放中,春天推開了我的心門,我滿心歡喜,只留住了壹曲迎春花開的歌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