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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士比亞和普西京的詩。

莎士比亞的詩

1 

我們願最美的人繁衍生息,

嬌艷的玫瑰才會永不雕零, 

成熟的總要死去, 

柔弱的後代自會把他放在心間; 

而妳,卻只與自己明亮的眼睛為伴, 

燃燒自己,培育那眼裏的火焰, 

把豐收的地方變成壹場饑荒, 

妳與自己為敵,對甜美的自己未免過於殘忍。 

妳是當今世界最新鮮的裝飾品, 

妳是燦爛春天裏的唯壹信使, 

妳在自己的蓓蕾裏埋葬了妳的子孫, 

妳這個愛財如命的家夥,

妳越是吝嗇情況就越糟糕。 

憐憫這個世界吧,

否則妳就是個貪得無厭的人, 

妳把世界應得的壹份吃了,只剩下妳和墳墓。 

二 

當四十個冬天圍攻妳的朱顏, 

在妳美的園地挖下深的戰壕, 

妳青春的華服,那麽被人艷羨, 

將成襤褸的敗絮,誰也不要瞧: 

那時人若問起妳的美在何處, 

哪裏是妳那少壯年華的寶藏, 

妳說,“在我這雙深陷的眼眶裏, 

是貪婪的羞恥,和無益的頌揚。” 

妳的美的用途會更值得贊美, 

如果妳能夠說,“我這寧馨小童 

將總結我的賬,寬恕我的老邁,” 

證實他的美在繼承妳的血統! 

這將使妳在衰老的暮年更生, 

並使妳垂冷的血液感到重溫。 

三 

照照鏡子,告訴妳那鏡中的臉龐, 

說現在這龐兒應該另造壹副; 

如果妳不趕快為它重修殿堂, 

就欺騙世界,剝掉母親的幸福。 

因為哪裏會有女人那麽淑貞 

她那處女的胎不願被妳耕種? 

哪裏有男人那麽蠢,他竟甘心 

做自己的墳墓,絕自己的血統? 

妳是妳母親的鏡子,在妳裏面 

她喚回她的盛年的芳菲四月: 

同樣,從妳暮年的窗妳將眺見—— 

縱皺紋滿臉——妳這黃金的歲月。 

但是妳活著若不願被人惦記, 

就獨自死去,妳的肖像和妳壹起。 

四 

俊俏的浪子,為什麽把妳那份 

美的遺產在妳自己身上耗盡? 

造化的饋贈非賜予,她只出賃; 

她慷慨,只賃給寬宏大量的人。 

那麽,美麗的鄙夫,為什麽濫用 

那交給妳轉交給別人的厚禮? 

賠本的高利貸者,為什麽浪用 

那麽壹筆大款,還不能過日子?

因為妳既然只和自己做買賣, 

就等於欺騙妳那嫵媚的自我。 

這樣,妳將拿什麽賬目去交代, 

當造化喚妳回到她懷裏長臥? 

妳未用過的美將同妳進墳墓; 

用呢,就活著去執行妳的遺囑。 

五 

那些時辰曾經用輕盈的細工 

織就這眾目***註的可愛明眸, 

終有天對它擺出魔王的面孔, 

把絕代佳麗剁成龍鍾的老醜: 

因為不舍晝夜的時光把盛夏 

帶到猙獰的冬天去把它結果; 

生機被嚴霜窒息,綠葉又全下, 

白雪掩埋了美,滿目是赤裸裸: 

那時候如果夏天尚未經提煉, 

讓它凝成香露鎖在玻璃瓶裏, 

美和美的流澤將壹起被截斷, 

美,和美的記憶都無人再提起: 

但提煉過的花,縱和冬天抗衡, 

只失掉顏色,卻永遠吐著清芬。 

六 

那麽,別讓冬天嶙峋的手抹掉 

妳的夏天,在妳未經提煉之前: 

熏香壹些瓶子;把妳美的財寶 

藏在寶庫裏,趁它還未及消散。 

這樣的借貸並不是違禁取利, 

既然它使那樂意納息的高興; 

這是說妳該為妳另生壹個妳, 

或者,壹個生十,就十倍地幸運; 

十倍妳自己比妳現在更快樂, 

如果妳有十個兒子來重現妳: 

這樣,即使妳長辭,死將奈妳何, 

既然妳繼續活在妳的後裔裏? 

別任性:妳那麽標致,何必甘心 

做死的勝利品,讓蛆蟲做子孫。 

七 

看,當普照萬物的太陽從東方 

擡起了火紅的頭,下界的眼睛 

都對他初升的景象表示敬仰, 

用目光來恭候他神聖的駕臨; 

然後他既登上了蒼穹的極峰, 

像精力飽滿的壯年,雄姿英發, 

萬民的眼睛依舊膜拜他的崢嶸, 

緊緊追隨著他那疾馳的金駕。 

但當他,像耄年拖著塵倦的車輪, 

從絕頂顫巍巍地離開了白天, 

眾目便壹齊從他下沈的足印 

移開它們那原來恭順的視線。 

同樣,妳的燦爛的日中壹消逝, 

妳就會悄悄死去,如果沒後嗣。 

八 

我的音樂,為何聽音樂會生悲? 

甜蜜不相克,快樂使快樂歡笑。 

為何愛那妳不高興愛的東西, 

或者為何樂於接受妳的煩惱? 

如果悅耳的聲音的完美和諧 

和親摯的協調會惹起妳煩憂, 

它們不過委婉地責備妳不該 

用獨奏窒息妳心中那部合奏。 

試看這壹根弦,另壹根的良人, 

怎樣融洽地互相呼應和振蕩; 

宛如父親、兒子和快活的母親, 

它們聯成了壹片,齊聲在歡唱。 

它們的無言之歌都異曲同工 

對妳唱著:“妳獨身就壹切皆空。” 

九 

是否因為怕打濕妳寡婦的眼, 

妳在獨身生活裏消磨妳自己? 

哦,如果妳不幸無後離開人間, 

世界就要哀哭妳,像喪偶的妻。 

世界將是妳寡婦,她永遠傷心 

妳生前沒給她留下妳的容貌; 

其他的寡婦,靠兒女們的眼睛, 

反能把良人的肖像在心裏長保。 

看吧,浪子在世上的種種浪費 

只換了主人,世界仍然在享受; 

但美的消耗在人間將有終尾: 

留著不用,就等於任由它腐朽。 

這樣的心決不會對別人有愛, 

既然它那麽忍心把自己戕害。 

壹零 

羞呀,否認妳並非不愛任何人, 

對待妳自己卻那麽欠缺綢繆。 

承認,隨妳便,許多人對妳鐘情, 

但說妳並不愛誰,誰也要點頭。 

因為怨毒的殺機那麽纏住妳, 

妳不惜多方設計把自己戕害, 

銳意摧殘妳那座崢嶸的殿宇, 

妳唯壹念頭卻該是把它重蓋。 

哦,趕快回心吧,讓我也好轉意! 

難道憎比溫婉的愛反得處優? 

妳那麽貌美,願妳也壹樣心慈, 

否則至少對妳自己也要溫柔。 

另造壹個妳吧,妳若是真愛我, 

讓美在妳兒子或妳身上永活。 

壹壹 

和妳壹樣快地消沈,妳的兒子, 

也將壹樣快在世界生長起來; 

妳灌註給青春的這新鮮血液 

仍將是妳的,當青春把妳拋開。 

這裏面活著智慧、美麗和昌盛; 

沒有這,便是愚蠢、衰老和腐朽: 

人人都這樣想,就要鐘停漏盡, 

六十年便足使世界化為烏有。 

讓那些人生來不配生育傳宗, 

粗魯、醜陋和笨拙,無後地死去; 

造化的至寵,她的饋贈也最豐, 

該盡量愛惜她這慷慨的賜予: 

她把妳刻做她的印,意思是要 

妳多印幾份,並非要毀掉原稿。 

壹二 

當我數著壁上報時的自鳴鐘, 

見明媚的白晝墜入猙獰的夜, 

當我凝望著紫羅蘭老了春容, 

青絲的卷發遍灑著皚皚白雪; 

當我看見參天的樹枝葉盡脫, 

它不久前曾蔭蔽喘息的牛羊; 

夏天的青翠壹束壹束地就縛, 

帶著堅挺的白須被舁上殮床; 

於是我不禁為妳的朱顏焦慮: 

終有天妳要加入時光的廢堆, 

既然美和芳菲都把自己拋棄, 

眼看著別人生長自己卻枯萎; 

沒什麽抵擋得住時光的毒手, 

除了生育,當他來要把妳拘走。 

壹三 

哦,但願妳是妳自己,但愛呀,妳 

終非妳有,當妳不再活在世上: 

對這將臨的日子妳得要準備, 

快交給別人妳那俊秀的肖像。 

這樣,妳所租賃的朱顏就永遠 

不會有滿期;於是妳又將變成 

妳自己,當妳已經離開了人間, 

既然妳兒子保留著妳的倩影。 

誰肯讓壹座這樣的華廈傾頹, 

如果小心地看守便可以維護 

它的光彩,去抵抗隆冬的狂吹 

和那冷酷的死神無情的暴怒? 

哦,除非是浪子;我愛呀,妳知道 

妳有父親;讓妳兒子也可自豪。 

壹四 

並非從星辰我采集我的推斷; 

可是我以為我也精通占星學, 

但並非為了推算氣運的通蹇, 

以及饑荒、瘟疫或四時的風色; 

我也不能為短促的時辰算命, 

指出每個時辰的雷電和風雨, 

或為國王占蔔流年是否亨順, 

依據我常從上蒼探得的天機。 

我的術數只得自妳那雙明眸, 

恒定的雙星,它們預兆這吉祥: 

只要妳回心轉意肯儲蓄傳後, 

真和美將雙雙偕妳永世其昌。 

要不然關於妳我將這樣昭示: 

妳的末日也就是真和美的死。 

壹五 

當我默察壹切活潑潑的生機 

保持它們的芳菲都不過壹瞬, 

宇宙的舞臺只搬弄壹些把戲 

被上蒼的星宿在冥冥中牽引; 

當我發覺人和草木壹樣蕃衍, 

任同壹的天把他鼓勵和阻撓, 

少壯時欣欣向榮,盛極又必反, 

繁華和璀璨都被從記憶抹掉; 

於是這壹切奄忽浮生的征候 

便把妙齡的妳在我眼前呈列, 

眼見殘暴的時光與腐朽同謀, 

要把妳青春的白晝化作黑夜; 

為了妳的愛我將和時光爭持: 

他摧折妳,我要把妳重新接枝。 

壹六 

但是為什麽不用更兇的法子 

去抵抗這血淋淋的魔王——時光? 

不用比我的枯筆吉利的武器, 

去防禦妳的衰朽,把自己加強? 

妳現在站在黃金時辰的絕頂, 

許多少女的花園,還未經播種, 

貞潔地切盼妳那絢爛的群英, 

比妳的畫像更酷肖妳的真容: 

只有生命的線能把生命重描; 

時光的畫筆,或者我這枝弱管, 

無論內心的美或外貌的姣好, 

都不能使妳在人們眼前活現。

獻出妳自己依然保有妳自己, 

而妳得活著,靠妳自己的妙筆。 

壹七 

未來的時代誰會相信我的詩, 

如果它充滿了妳最高的美德? 

雖然,天知道,它只是壹座墓地 

埋著妳的生命和壹半的本色。 

如果我寫得出妳美目的流盼, 

用清新的韻律細數妳的秀妍, 

未來的時代會說:“這詩人撒謊: 

這樣的天姿哪裏會落在人間!” 

於是我的詩冊,被歲月所熏黃, 

就要被人藐視,像饒舌的老頭; 

妳的真容被誣作詩人的瘋狂, 

以及壹支古歌的誇張的節奏: 

但那時妳若有個兒子在人世, 

妳就活兩次:在他身上,在詩裏。 

壹八 

我怎麽能夠把妳來比作夏天? 

妳不獨比它可愛也比它溫婉: 

狂風把五月寵愛的嫩蕊作踐, 

夏天出賃的期限又未免太短: 

天上的眼睛有時照得太酷烈, 

它那炳耀的金顏又常遭掩蔽: 

被機緣或無常的天道所摧折, 

沒有芳艷不終於雕殘或銷毀。 

但是妳的長夏永遠不會雕落, 

也不會損失妳這皎潔的紅芳, 

或死神誇口妳在他影裏漂泊, 

當妳在不朽的詩裏與時同長。 

只要壹天有人類,或人有眼睛, 

這詩將長存,並且賜給妳生命。 

壹九 

饕餮的時光,去磨鈍雄獅的爪, 

命大地吞噬自己寵愛的幼嬰, 

去猛虎的顎下把它利牙拔掉, 

焚毀長壽的鳳凰,滅絕它的種, 

使季節在妳飛逝時或悲或喜; 

而且,捷足的時光,盡肆意地摧殘 

這大千世界和它易謝的芳菲; 

只有這極惡大罪我禁止妳犯: 

哦,別把歲月刻在我愛的額上, 

或用古老的鐵筆亂畫下皺紋: 

在妳的飛逝裏不要把它弄臟, 

好留給後世永作美麗的典型。 

但,盡管猖狂,老時光,憑妳多狠, 

我的愛在我詩裏將萬古長青。 

二零 

妳有副女人的臉,由造化親手 

塑就,妳,我熱愛的情婦兼情郎; 

有顆女人的溫婉的心,但沒有 

反復和變幻,像女人的假心腸; 

眼睛比她明媚,又不那麽造作, 

流盼把壹切事物都鍍上黃金; 

絕世的美色,駕禦著壹切美色, 

既使男人暈眩,又使女人震驚。 

開頭原是把妳當女人來創造: 

但造化塑造妳時,不覺著了迷, 

誤加給妳壹件東西,這就剝掉 

我的權利——這東西對我毫無意義。 

但造化造妳既專為女人愉快, 

讓我占有,而她們享受,妳的愛。 

二壹 

我的詩神並不像那壹位詩神 

只知運用脂粉塗抹他的詩句, 

連蒼穹也要搬下來作妝飾品, 

羅列每個佳麗去贊他的佳麗, 

用種種浮誇的比喻作成對偶, 

把他比太陽、月亮、海陸的瑰寶, 

四月的鮮花,和這浩蕩的宇宙 

蘊藏在它的懷裏的壹切奇妙。 

哦,讓我既真心愛,就真心歌唱, 

而且,相信我,我的愛可以媲美 

任何母親的兒子,雖然論明亮 

比不上掛在天空的金色燭臺。 

誰喜歡空話,讓他盡說個不窮; 

我誌不在出售,自用不著禱頌。 

二二 

這鏡子決不能使我相信我老, 

只要大好韶華和妳還是同年; 

但當妳臉上出現時光的深槽, 

我就盼死神來了結我的天年。 

因為那壹切妝點著妳的美麗 

都不過是我內心的表面光彩; 

我的心在妳胸中跳動,正如妳 

在我的:那麽,我怎會比妳先衰? 

哦,我的愛呵,請千萬自己珍重, 

像我珍重自己,乃為妳,非為我。 

懷抱著妳的心,我將那麽鄭重, 

像慈母防護著嬰兒遭受病魔。 

別僥幸獨存,如果我的心先碎; 

妳把心交我,並非為把它收回。 

二三 

仿佛舞臺上初次演出的戲子 

慌亂中竟忘記了自己的角色, 

又像被觸犯的野獸滿腔怒氣, 

它那過猛的力量反使它膽怯; 

同樣,缺乏著冷靜,我不覺忘掉 

舉行愛情的儀節的彬彬盛典, 

被我愛情的過度重量所壓倒, 

在我自己的熱愛中壹息奄奄。 

哦,請讓我的詩篇做我的辯士, 

替我把纏綿的衷曲默默訴說, 

它為愛情申訴,並希求著賞賜, 

多於那對妳絮絮不休的狡舌: 

請學會去讀緘默的愛的情書, 

用眼睛來聽原屬於愛的妙術。 

二四 

我眼睛扮作畫家,把妳的肖像 

描畫在我的心版上,我的肉體 

就是那嵌著妳的姣顏的鏡框, 

而畫家的無上的法寶是透視。 

妳要透過畫家的巧妙去發見 

那珍藏妳的奕奕真容的地方; 

它長掛在我胸內的畫室中間, 

妳的眼睛卻是畫室的玻璃窗。 

試看眼睛多麽會幫眼睛的忙: 

我的眼睛畫妳的像,妳的卻是 

開向我胸中的窗,從那裏太陽 

喜歡去偷看那藏在裏面的妳。 

可是眼睛的藝術終欠這高明: 

它只能畫外表,卻不認識內心。 

普希金的詩 

致恰阿達耶夫

愛情、希望、默默的榮譽——

哄騙給我們的喜悅短暫,

少年時代的戲耍已經消逝,

如同晨霧,如同夢幻;

可是壹種願望還在胸中激蕩,

我們的心焦灼不安,

我們經受著宿命勢力的重壓,

時刻聽候著祖國的召喚。

我們忍受著期待的煎熬

切盼那神聖的自由時刻來到,

正象風華正茂的戀人

等待忠實的幽會時分。

趁胸中燃燒著自由之火,

趁心靈向往著自由之歌,

我的朋友,讓我們用滿腔

壯麗的激情報效祖國!

同誌啊,請相信:空中會升起

壹顆迷人的幸福之星,

俄羅斯會從睡夢中驚醒,

並將在專制制度的廢墟上

銘刻下我們的姓名!

致克恩

我記得那美妙的瞬間:

妳就在我的眼前降臨,

如同曇花壹現的夢幻,

如同純真之美的化身。

我為絕望的悲痛所折磨,

我因紛亂的忙碌而不安,

壹個溫柔的聲音總響在耳邊,

嫵媚的身影總在我夢中盤旋。

歲月流逝。壹陣陣迷離的沖動

象風暴把往日的幻想吹散,

我忘卻了妳那溫柔的聲音,

也忘卻了妳天仙般的容顏。

在荒涼的鄉間,在囚禁的黑暗中,

我的時光在靜靜地延伸,

沒有崇敬的神明,沒有靈感,

沒有淚水,沒有生命,沒有愛情。

我的心終於重又覺醒,

妳又在我眼前降臨,

如同曇花壹現的夢幻,

如同純真之美的化身

心兒在狂喜中萌動,

壹切又為它萌生:

有崇敬的神明,有靈感,

有淚水,有生命、也有愛情。

紀念碑

我給自己建起了壹座非手造的紀念碑,

人民走向那裏的小徑永遠不會荒蕪,

它將自己堅定不屈的頭顱高高昂起,

高過亞歷山大的石柱。

不,我絕不會死去,心活在神聖的豎琴中,

它將比我的骨灰活得更久,永不消亡,

只要在這個月照的世界上還有壹個詩人,

我的名聲就會傳揚。

整個偉大的俄羅斯都會聽到我的傳聞,

各種各樣的語言都會呼喚我的姓名,

無論驕傲的斯拉夫人的子孫,還是芬蘭人、

山野的通古斯人、卡爾梅克人。

我將長時期地受到人民的尊敬和愛戴:

因為我用豎琴喚起了人民善良的感情,

因為我歌頌過自由,在我的殘酷的時代,

我還曾為死者呼籲同情。

啊,我的繆斯,妳要聽從上天的吩咐,

既不怕受人欺侮,也不希求什麽桂冠,

什麽誹謗,什麽贊揚,壹概視若糞土,

也不必理睬那些笨蛋。

致大海

再見吧,自由的原素!

最後壹次了,在我眼前

妳的藍色的浪頭翻滾起伏,

妳的驕傲的美閃爍壯觀。

仿佛友人的憂郁的絮語,

仿佛他別離壹刻的招呼,

最後壹次了,我聽著妳的

喧聲呼喚,妳的沈郁的吐訴。

我全心渴望的國度啊,大海!

多麽常常地,在妳的岸上

我靜靜地,迷惘地徘徊,

苦思著我那珍愛的願望。

啊,我多麽愛聽妳的回聲,

那喑啞的聲音,那深淵之歌,

我愛聽妳黃昏時分的幽靜,

和妳任性的脾氣的發作!

漁人的渺小的帆憑著

妳的喜怒無常的保護

在兩齒之間大膽地滑過,

但妳若洶湧起來,無法克服,

成群的漁船就會覆沒。

直到現在,我還不能離開

這令我厭煩的凝固的石岸,

我還沒有熱烈地擁抱妳,大海!

也沒有讓我的詩情的波瀾

隨著妳的山脊跑開!

妳在期待,呼喚……我卻被縛住,

我的心徒然想要掙脫開,

是更強烈的感情把我迷住,

於是我在岸邊留下來……

有什麽可顧惜的?而今哪裏

能使我奔上坦蕩的途徑?

在妳的荒涼中,只有壹件東西

也許還激動我的心靈。

壹面峭壁,壹座光榮的墳墓……

那裏,種種偉大的回憶

已在寒冷的夢裏沈沒,

啊,是拿破侖熄滅在那裏。

他已經在苦惱裏長眠。

緊隨著他,另壹個天才

象風暴之間馳過我們面前,

啊,我們心靈的另壹個主宰。

他去了,使自由在悲泣中!

他把自己的桂 冠留給世上。

喧騰吧,為險惡的天時而洶湧,

噢,大海!他曾經為妳歌唱。

他是由妳的精氣塑成的,

海啊,他是妳的形象的反映;

他象妳似的深沈、有力、陰郁,

他也倔強得和妳壹樣。

世界空虛了……哦,海洋,

現在妳還能把我帶到哪裏?

到處,人們的命運都是壹樣:

哪裏有幸福,必有教育

或暴君看守得非常嚴密。

再見吧,大海!妳壯觀的美色

將永遠不會被我遺忘;

我將久久地,久久地聽著

妳在黃昏時分的轟響。

心裏充滿了妳,我將要把

妳的山巖,妳的海灣,

妳的光和影,妳的浪花的喋喋,

帶到森林,帶到寂靜的荒原。

巴奇薩拉的噴泉

許多人和我壹樣,來看過這個噴泉;但是有些人死了,又有些人流散在遠方。——沙地

基列坐在那裏,目光幽黯,

他的琥珀煙嘴冒著濃煙;

卑微的臣僚鴉雀無聲

環繞著這威嚴的可汗。

宮廷裏彌漫著壹片寂靜,

所有的人都畢恭畢敬

從可汗陰沈的臉膛

看到了憂煩怒惱的征象。

但驕傲的帝王已不耐煩;

擺了擺手,那壹群臣僚

便躬著身子,退出金殿。

他獨自坐在宏大的殿裏,

這才比較自如地呼吸,

他的嚴峻的前額,也才更

清楚地表現內心的激動,

這有如海灣明鏡似的水波

映照著團團狂暴的烏雲。

是什麽鼓動著那高傲的心?

什麽思想在他腦海裏盤旋?

是不是又要對俄羅斯戰爭?

還是要把法令傳到波蘭?

是心裏燃燒著血海的冤仇?

還是在大軍裏發現了叛謀?

難道他憂懼深山裏的好漢?

或是熱那亞的詭計多端?

不是的。戰場上的光榮

他已經厭煩;那威武的手臂

他已經疲倦。他的思想

已經和戰爭毫無關系。

難道是另外壹種叛亂

由罪惡的曲徑向後宮潛入,

難道宮闈裏幽閉的嬪妃

有誰把心許給了邪教徒?

不是的。基列怯懦的妻妾

連這麽想想都沒有膽量;

她們受著嚴密而冷酷的監督,

像花朵,在悒郁的寂靜裏開放;

她們在枯索無聊的歲月中

從不知道什麽是偷情。

她們的美貌已被安全地

關進了牢獄的陰影,

就好象是阿拉伯的花朵

在玻璃暖房裏寄生。

她們壹天天將歲月消磨——

呵,悒郁的歲月,無盡無休,

而看著自己的青春和愛情

不知不覺地隨著流走。

對於她們,每天都那麽單調,

每壹刻鐘都那麽遲緩。

在後宮裏,生活異常懶散,

它很少閃過歡笑的顏色。

年青的嬪妃無精打采,

便想些方法排遣胸懷,

不是更換華麗的衣服,

便是玩些遊戲,談談閑天,

或者成群結隊地款步

在喧響的流泉旁邊,

高臨那清澈見底的水流,

漫遊於茂密的楓樹蔭間。

兇狠的太監跟在當中,

想要躲開他萬萬不能;

他的監督的耳朵和目光

時時都盯在她們身上。

就靠著他的不懈的努力

建立起永恒不變的秩序。

可汗的意誌是他唯壹的法典;

就連可蘭經神聖的教言,

也沒有如此嚴格地尊行。

他從不希望別人的垂青,

像壹具木偶,他承受著

人們的嘲笑,指責,憎惡,

還有不遜的戲謔的淩辱,

還有輕蔑,懇求,輕輕的嘆息,

畏懼的神色,氣憤的怨訴。

他很熟諳女人的性格;

無論是妳故意或者無意,

狡猾的他都壹壹洞悉

溫柔的眼色,含淚無言的譴責,

早已引不起他的同情,

因為這壹切他已不再相信。

在暑天,年青的宮妃披散著

輕柔的鬈發,在泉裏沐浴,

她們讓那泉水的清波

流瀉下姣好誘人的軀體,

而他,這個監守人,寸步不離

看她們笑鬧;對著這壹群

赤體的美人,毫不動心。

在夜晚,他常常趁著幽暗,

輕踮著腳尖在宮裏巡行;

他 那牡 踩著地氈,

推開輕便的門,溜進臥房,

然後走過壹張張臥床;

他要查看這些昏睡的嬪妃

做著什麽旖旎的美夢,

有什麽囈語可以偷聽;

凡是喘息,嘆息,哪怕最輕的

顫動,他都深切地註意;

只要誰在夢中,喚著外人的

名字,或者對知心的女友

略微吐露了罪孽的思想,

那她就算觸著了黴頭!

但基列的心裏為什麽憂煩?

他手中的煙袋早已灰暗;

太監在門旁靜候著命令,

動也不動,連出氣都不敢。

沈思的可汗從座位起立,

門兒大開,他默默無言地

向不久以前還受寵的

那些嬪妃的禁宮裏走去。

她們正坐在光滑的絨氈上

環繞著壹座飛濺的噴泉,

壹面在壹起彼此笑謔,

壹面無心地等待可汗。

她們充滿了稚氣的喜悅

看著魚兒在澄澈的水中,

在大理石的池底往來遊泳。

有人故意把黃金的耳環

掉在水裏,和魚兒作伴。

這時候,清涼芬芳的果汁

已由女奴們依次傳遞,

而突然,整個的內廷

響起了清脆美妙的歌聲。

年青的郡主瑪麗亞

還是剛剛在異邦居留,

在故國,她的花壹般的容貌

也沒有爭妍很久。

她愉悅著父親的晚年,

他為她感到驕傲和安慰。

凡是她的話無不聽從,

女兒的心意是父親的法典。

老人的心裏只有壹樁事情:

但願愛女終身的命運

能象春日壹樣明朗;

他願意:即使片刻的悲傷

也別在她心間投下陰影;

他希望她甚至在出嫁以後

也不斷想起少女的青春,

想起快樂的日子,那麽甜蜜,

像壹場春夢飛快地逝去。

呵,她的壹切是多麽迷人:

安靜的性格,活潑而柔和的

舉止,倦慵而淺綠的眼睛。

這美好的自然的賦與

她更給添上藝術的裝飾:

在家中的宴會上,她常常

彈奏壹曲,使座客神往。

多少權貴和富豪,壹群群

都曾跑來向瑪麗亞求婚,

多少青年為她在暗中神傷。

然而在她平靜的心坎

她還不懂什麽是愛情,

只知在家門裏,和壹群女伴

嬉笑,遊玩,度過無憂的光陰。

但是才多久!韃靼的鐵騎

像流水似地湧進了波蘭:

轉眼間,就是谷倉的火

也不曾這樣迅速地蔓延。

原是壹片錦繡的山河

給戰爭摧毀得破碎零落;

太平的歡樂不見了,

樹林和村莊壹片淒涼,

高大的王府也已空曠,

瑪麗亞的閨房寂然無聲……

在家祠裏,那威武的祖先

還在作著寒冷的夢,

但新的墳墓,懸著冠冕

和紋章,又添在他們旁邊……

父親安息了,女兒已被俘,

刻薄的強人承繼了王府,

整個河山到處荒涼,

在重軛之下忍受著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