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水②東流無盡期,當初不合種相思③。夢中未比丹青④見,暗裏忽驚山鳥啼。
春未綠,鬢先絲,人間別久不成悲。誰教歲歲紅蓮夜⑤,兩處沈吟各自知。
註釋
①元夕:舊歷正月十五元宵節。
②肥水:源出安微合肥紫蓬山,東南流經將軍嶺,至施口入巢湖。
③種相思:留下相思之情,謂當初不應該動情,動情後尤不該分別。
④丹青:泛指圖畫,此處指畫像。
⑤紅蓮夜:指元夕。紅蓮,指花燈。
譯文
肥水汪洋向東流,永遠沒有停止的時候。早知今日淒涼,當初真不該苦苦相思。夢裏的相見總是看不清楚,趕不上看畫像更加清晰,而這種春夢也常常無奈會被山鳥的叫聲驚起。
春草還沒有長綠,我的兩鬢已成銀絲,蒼老得太快。我們離別得太久,慢慢壹切傷痛都會漸漸被時光忘去。可不知是誰,讓我朝思暮想,年年歲歲的團圓夜,這種感受,只有妳和我心中明白。
解說
本詞是宋寧宗慶元三年(1197)元夕為懷念合肥戀人所作。這首記夢詞,題目是《元夕有所夢》,作於寧宗慶元三上元宵節。上片先寫對昔日戀情的悔恨,再寫夢中無法看清情人的怨恨,足見作者戀情之深熾。下片說別久傷悲以至愁白了鬢發,煞拍兩句想像在元宵在放燈之夜,對方也在悲苦相思,語極沈痛。春未綠,鬢先絲,人間別久不成悲。“春未綠”,乃就正月十五元宵時節而講,早春尚寒,草木未綠;“鬢先絲”則寫詞人壹夜夢醒,突然喚醒二十年前之戀情,忽而感覺到人已兩鬢斑白,青春消逝,這才發覺昔日戀情似乎已然淡漠,於是逼出“人間別久不成悲”的感慨。所謂“不成悲”者,是指久別相思,由激情外露轉向深沈內斂,由多愁善感變為隱忍節制,顯出壹種“不成悲”的淡漠與遲鈍,實際是壹種更深藏更沈郁的悲愁。全詞情致深婉空靈。
鑒賞
作者曾幾度客遊合肥,並與壹歌妓相愛。當時的歡聚,竟成為他壹生頗堪回憶的往事。在記憶中,她的形象十分鮮明。然而伊人遠去,後會無期。回首往事,令人思念不已,感慨萬千。夢中相見,又被山鳥驚醒。思念之苦,真覺得“當初不合種相思”了。愁思綿綿,猶如肥水東流,茫無盡期。誰使兩人年年元宵之夜,各自有心頭默默重溫當年相戀的情景!詞中所流露的傷感與愁思,即是為此而發。全詞深情繾綣,纏綿哀婉。
那年元宵節夜
檳郎
天上的圓月遮沒
星星,亮如白晝的花燈、
熙熙攘攘的觀光人群,
最美的是我身邊的
貼心人。她的纖纖玉手
緊拉著我,緩步
擁在元宵節夜的街心。
那年的書生還年輕,
女郎剛剛耀亮他的天空。
第二故鄉的秦淮河畔,
斜倚欄桿,窈窕的倩影,
心臟砰砰跳個不停,
我猴急地趕那約會的時分,
月更亮,燈火正隆。
大成殿前銀花火樹叢,
孔夫子向外窺探,也解風情。
妳望著燈,我望著妳,
披肩垂腰的長發繚亂彬彬
風度,月兒避進壹片雲,
偷偷的手臂搭上香肩,
指點著牛郎織女的造型。
文德橋上蛛網般的紅燈籠,
紅撲撲的妳的腮紅。
不遠處桃葉渡,傳來王獻之
迎接桃葉桃根的歌聲。
畫舫在腳下穿梭,劃出
壹河槳聲燈影,妳我
此夜,承續千古的艷情。
王謝堂前,媚香樓庭,
燈火闌珊處有歷史的香塵。
更喜明城墻下老門東,
猜燈謎獲獎品,佳人歸程,
手挑荷花兔子雙燈。
而今,與子偕老矣,
後庭花間吃元宵添頑童。
賞析
說起李檳老師給我的印象,我更喜稱呼他為詩人檳郎。而我在《新詩賞析》壹課中最大的收獲,就是相識了這樣壹位時而頑皮時而深沈的詩人。
檳郎,壹位灑脫又不失風格的詩人。已入不惑之年,卻仿佛早知天命。多年來潛心創作詩歌,詩歌特色鮮明、風格多樣、極富想象。檳郎的詩歌,有的.深入生活底層,暗諷現實;有的憶古談今,暢談個人觀點;有的借詩歌表達對故人、對往事的懷念;有的記錄山河美景……詩人檳郎是生活的有心人,壹草壹木盡入眼底,銘記於心。
檳郎詩佳篇多多,我獨愛那首《那年元宵今夜》。優美的詩歌語言,浪漫的詩歌情景,令人讀之有意,品後動心。我將全詩分為三個部分,下面我將主要概括詩歌內容,然後從詩景、詩意、詩情三方面做簡要賞析。
第壹部分為“天上的圓月遮沒星星,亮如白晝的花燈、熙熙攘攘的觀光人群,最美的是我身邊的貼心人。她的纖纖玉手緊拉著我,緩步擁在元宵節夜的街心。”天上有明亮的皎月,地上是如晝的花燈,南京的秦淮河畔遊人如織。詩人寥寥幾句,壹幅元宵節夫子廟燈會的熱鬧畫面出現。今年的元夕,詩人又來到夫子廟賞燈。身旁穿行過如雲的美女,但詩人並不為群芳所動,同行的身邊人才是最美的風景。壹對戀人牽手漫步在街心。
第二部分是:“那年的書生還年輕,女郎剛剛耀亮他的天空。第二故鄉的秦淮河畔,斜倚欄桿,窈窕的倩影,心臟砰砰跳個不停,我猴急地趕那約會的時分,月更亮,燈火正隆。”“大成殿前銀花火樹叢,孔夫子向外窺探,也解風情。妳望著燈,我望著妳,披肩垂腰的長發繚亂彬彬風度,月兒避進壹片雲,偷偷的手臂搭上香肩,指點著牛郎織女的造型。”“文德橋上蛛網般的紅燈籠,紅撲撲的妳的腮紅。不遠處桃葉渡,傳來王獻之迎接桃葉桃根的歌聲。畫舫在腳下穿梭,劃出壹河槳聲燈影,妳我此夜,承續千古的艷情。”“王謝堂前,媚香樓庭,燈火闌珊處有歷史的香塵。更喜明城墻下老門東,猜燈謎獲獎品,佳人歸程,手挑荷花兔子雙燈。”
詩人開始詳細回憶那年與情人元夕約會的過程。兩個剛剛墜入愛河的人兒,相約在元宵節夜。詩人緊張地奔赴相約的地點,遠遠地便瞧見佳人已倚欄相候。心中的緊張又加重了幾分。見了面的二人,沿著秦淮河畔緩慢地走著,隨意說著些無關緊要的話。天色漸暗,月兒更明,街上的花燈開始璀璨。兩人漫步至夫子廟主建築大成殿前,佳人邀詩人賞燈,詩人悄悄地用余光看佳人。她的秀發在風中翩翩,發梢輕掃詩人的臉,連月兒都害羞地躲進雲裏。詩人假意指點天上的牛郎織女星,手偷偷地搭上了香肩。二人在文德橋上暫歇,佳人害羞地紅了臉,與橋邊紅紅的燈籠相輝映。而桃葉渡的王獻之的風流也近似那天的詩人檳郎。就在這壹瞬間,時光仿佛凝固,又仿佛倒流。耳畔的歌聲,腳下的畫舫,王謝舊居,李香君故居媚香樓,近旁的燈火闌珊,都承續著六朝金粉的余韻。詩人多想讓這壹刻永遠。元夕那晚最讓詩人難忘的是在老門東猜燈謎。詩人猜對燈謎為佳人贏取獎品。回去的路上,佳人手持兩個花燈,壹個是荷花燈,壹個是兔子燈,花燈也成雙,甜蜜心情難掩。
第三部分為“而今,與子偕老矣,後庭花間吃元宵添頑童。”多年前的往事在今年元夕又浮上心頭。如今,佳人在側,更是永結同心。詩人與戀人結婚後,喜得兒子,已長成頑童。節日裏檳郎與妻兒同吃元宵,有些地方叫湯圓,感嘆人生足矣。
全詩不足四百字,主要描寫了詩人與妻子元夕相約的回憶。通過現與昔、今與古的變幻,“月”、“燈”、“佳人”等景象的使用,展現出甜蜜的詩景。利用奇特的想象,側重環境烘托,運用了大量的心理描寫與細節描寫,將初入愛河的情侶約會場景刻畫的生動形象,盡顯浪漫的詩意。景意交融,每壹字、壹句都用心琢磨,更凸顯了感人的詩情。多年前的約會,如今仍能銘記,從中不難看出詩人對佳人(現妻子)濃濃的愛意和深情。
讀完全詩的我,是非常感動的。元宵節有著賞月看燈吃元宵的習俗。是中國的傳統浪漫節日,又被稱為中國的情人節、情人約會節。這個節日正好在春節的半個月後的正月十五月兒圓,看月賞燈是情人約會的好時機,古代有許多元夕愛情故事。我也非常向往某壹年能和愛人相約元夕。那時的我必定能更好感受到檳郎詩中絲絲點綴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