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盛世的印染之花,神秘消失的宮廷絕技。當國人以為壹項古老技藝已經銷聲匿跡時,在浙南的村莊中卻驚現古老技藝的影蹤。壹座偏僻村莊裏,壹位老人傾盡家產,只為染出蘭白圖案交織的優質土布,是偏執,是遠見,還是機緣巧合。跨越千年的起起落落,壹位手工藝人的坎坷人生。
夾纈是壹種極其古老的印花染色方法,其原理與紮染、蠟染相似,但是工藝更加復雜。根據歷史記載,夾纈興盛於唐代,到了宋朝,這種印染工藝逐漸消失,以至於人們今天很難想象古人怎樣用木板在布上夾出鮮艷的色彩和絢麗的圖案。
現在還掌握這項技藝的薛勛郎並無家族傳承歷史,20年前,薛勛郎來到上海尋找生財之道,沒成想剛到上海就遇上了壹筆大買賣。
1988年,薛勛郎在上海認識了收集中國土布的久保麻紗,她讓薛勛郎回蒼南拿壹些古老的紡織品給她看。不久,薛勛郎拿了壹條叫做百子圖的夾纈回到上海。久保麻紗壹看到百子圖的夾纈,感到非常驚奇,當即讓薛勛郎回家鄉去收購夾纈。
五彩夾纈
在日本,完全用手工制成的夾纈,價格非常昂貴。根據歷史記載,唐朝時期,在絲織品上染制各色圖案的彩色夾纈盛極壹時,唐朝詩人白居易留下過這樣的詩句成都新夾纈,梁喊碎胭脂。正是夾纈在唐朝盛極壹時的寫照。
夾纈最為獨特的地方就是它的顏色和圖案都是用雕版夾印出來的,雕版***有十七塊,正反都有圖案,前壹塊的反面圖案和下壹塊的正面圖案相同,用水浸泡濕透的白布在對折後,平整的鋪在雕版之上,不能有褶皺的地方,每兩塊雕版之間鋪壹層白布,如此疊加,直到鋪完十七塊雕版。
夾纈雕版
薛勛郎原本是個對夾纈印染壹竅不通的人,接到久保麻紗的訂貨後,薛勛郎想到了湖廣店村的戴家。在蒼南這個地方,戴家制作夾纈已經有100年的歷史,但是,薛勛郎發現,戴家如今已經改換門庭開起了印染廠,不再印染夾纈。
原來,戴家早在1980年就停止制作夾纈了,延續了數百年的夾纈制造工藝在80年代初慢慢走向消亡,在現代織物的沖擊下,夾纈制品漸漸沒有銷路,蒼南地區所有的染坊都關門了。
隨專家在民間尋找夾纈
此時,薛勛郎決定自己印染夾纈,要生產夾纈,首要要有壹套雕版。夾纈雕版的最大特點是版子上有明溝暗道,明溝就是指雕版上凹陷的部分,而暗道壹般是在凸出部分的側面鉆出很小的洞,但是寬度可以通過壹根細鐵絲。明溝和暗道就是夾纈印染的機關所在。
夾纈這種技藝最大的特征就是夾,為了讓壹層層厚厚的雕版牢牢夾住白布,薛勛郎想出了用鐵制框架夾緊雕版,用羅帽固定的辦法,這是薛勛郎的創新,不過是個力氣活,如果沒有兒子幫忙,薛勛郎自己是很難完成這個工作的。
蒼南民居
夾緊雕版才能保證染料染出固定的圖案,固定好的夾纈板重達五六十斤,要用杠桿吊起,緩緩放入染缸中浸泡。夾纈染色的速度十分緩慢,布版在染液裏每浸泡半個小時,就要吊起再接觸空氣氧化半個小時,壹塊布要經過十六次浸泡氧化才能著色,這個時間要整整壹天,薛勛郎壹天也染不了多少布,這是個極其耗費精力的工作。
在經過繁瑣而復雜的多重工序後,夾纈就結束了染色的過程,拆開固定雕版的框架,拿起雕版,壹幅幅色彩清爽,讓人眼前壹亮的蘭白夾纈就誕生了。
薛勛郎終於成功地印制出夾纈,但是,在他手上復活的絕世技藝,不僅沒有為他帶來美好的生活前景,相反卻把自己帶入了壹個困窘的境地。
采訪制作夾纈的老藝人
當久保麻紗不再需要夾纈時,薛勛郎的作坊就要停止生產了,這時,臺灣《漢聲》雜誌發現了薛勛郎和他的夾纈作坊。《漢聲》的報道讓薛勛郎和他的夾纈作坊成為熱點。但是,薛勛郎的名氣大了,生意卻越來越少了。
在薛勛郎的庫房中,存放有五百多條由於以前技術不成熟而染壞了的夾纈。至今為止,薛勛郎已經將近三十萬塊錢投入到夾纈作坊裏,但是現在卻還沒有回報,因為夾纈在市場上沒有銷路,只有壹些研究夾纈的學者需要它,除此之外,幾乎沒有人需要。
薛勛郎現在學聰明了,開工就會賠錢,所以沒有錢就不開工。按照薛勛郎的計算,通過它的家庭作坊,壹條夾纈所費材料和工時,還包括殘次品的消耗,壹塊布應該賣到500元才能有利潤。但是誰肯花這麽多錢買壹塊布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