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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芽 2005文章《近似無限透明的藍色》誰有

零三年初秋,我風塵仆仆地來到北京壹所名牌大學報到。火車是下午兩點到的,我扛著行李出了站,立刻就被壹群旅店熱情的打工妹包圍了。我當時提著兩大包行李,還拉著壹個帶輪子的行李箱,累得滿頭是汗,情緒惡劣程度可想而知。我對她們說,放開我,我不住店,我是來上大學的。但是事先說好來接站的姨媽遲遲沒有露面。我擔心是她沒認出我的長相。我們上次見面還是在壹年前的春節,而這壹年我的變化實在是太大了。壹年前,我還是我們那兒壹所二流中學的高二學生。那時我和大家壹樣胡混,對未來的人生缺乏起碼的設想。我們懷著聽天由命的思想升入高三,等待著高考的大潮把我們沖向社會的各個角落。

因為在我們那個沒落的學校,誰都不會想到學校裏還有人能改變自己的命運。然而事不湊巧,我遇到了貴人,這個貴人就是我高中時的女朋友。她在高三開學後不久就不辭而別,飛向了大洋彼岸的美利堅。她將首先讀壹年預科,然後進入美國大學,然後爭取找壹個美國老公,再為他生壹個雜種兒子。當時我壹邊默默盤算著女友未來的命運,壹邊倍感失落。為了抹去心中的失落,我決定把因女友離去而過剩的精力投入到學習上去。結果高三第壹學期我就初見成效,戴上了象征知識分子的眼鏡。到了第二學期,隨著我成績的穩步提升,我決定離開那交織著母親過多脆弱的腦神經的地方,去北京讀書。我說我在北京的姨媽會在生活上照顧我,而姨媽也在電話裏向她的姐姐做出了不辱使命的保證。就這樣,我來到了北京,正如開頭所說,火車在下午兩點鐘到達了首都。

我很難想象出姨媽是怎樣說服我媽的,因為在我媽眼裏,姨媽只不過是壹個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孩子。每次姨媽往家裏打電話,我媽總是忘不了囑咐她幾句,什麽早點壹定要吃,天涼壹定要多穿衣服……姨媽那年只有28歲,她是媽媽最小,也是最疼愛的妹妹。在家的時候,媽媽管她叫小蓮,而我叫她蓮姨。

蓮姨歲的時候來到北京讀大學。她是在我姥姥和媽媽的壹致反對聲中毅然前來的。她們不明白這個瘦弱的小姑娘究竟是怎麽了,為什麽放著家門口的大學不上,偏偏要到壹個那麽遙遠而陌生的城市去。我記得交誌願表的那天早上,壹家人都變得很沈默,這種沈默好像魚卵,著床在陽光下的客廳裏。八歲的我和姥姥、媽媽還有蓮姨圍坐在圓形的餐桌旁,每人面前都放著壹杯牛奶。我看看身邊的三個女人,蓮姨正歪著頭看著窗外,媽媽和姥姥則盯著桌子,壹言不發。早上特有的那種像是兌過水的陽光映在玻璃杯的邊緣,我聽見窗外壹輛火車寂靜地呼嘯著通過城市的邊緣。也許是這臺發出陳舊聲音的機器載著蓮姨的幻夢暫時回到了現實,她忽然轉過頭來,很幹澀地說,我決定了報北京大學,法語系。姥姥和媽媽擡起頭,互相看了對方壹眼,媽媽說,小蓮,妳就不能讓媽省點心嗎?妳看看媽頭上的白頭發。蓮姨淡然地看著她的姐姐,說,姐,我知道妳能照顧好媽的,我留在這兒只能給媽添麻煩。姥姥說,家門口的大學有什麽不好呢?妳為什麽非要跑到那麽遠的地方去?蓮姨說,我知道門口這所大學很好,我也可以像姐姐那樣考進這所大學,畢業後在這裏找壹份安心的工作。但我不想這樣。也許姐姐可以壹輩子呆在壹個地方,但我做不到。我很早的時候就有這個夢,希望自己能在壹個沒有人認識的城市開始完全屬於自己的生活。也許這個夢不好理解,但我希望妳們能夠理解,起碼去嘗試著理解。蓮姨說完這話,屋裏又恢復了尷尬的沈默,這時我看到媽媽看了我壹眼,於是我說,蓮姨我不想讓妳走,我會想妳的。不知道為什麽,說完這句話我的眼眶竟然濕了。這句話明明是昨晚媽媽讓我事先準備好的,它本身所蘊含的情感早因為壹夜的等待而消失殆盡,可我不知道究竟是什麽又賦予了它新的情感力量。蓮姨看著我說,小鬼頭,妳怎麽也來給蓮姨搗亂呢?將來有壹天,妳也會像蓮姨這麽做的。說完,蓮姨伸出手撫摸著我的頭,她蒼白的面孔和指尖冰涼的溫度讓我感到了從未有過的孤獨。也是在十年以後的那個早晨,當我也像蓮姨那樣做出相同決策的時候,我忽然明白了自己當時熱淚盈眶的原因。是的,是蓮姨的那個夢激起了我內心深處潛藏的某種渴望,而這種渴望在壹個八歲孩子的眼中還是那麽的遙遠和不可及。

不管怎麽說,蓮姨還是去了北京,盡管她沒有考上心目中的北大,但北京外國語大學的牌子已經足夠在我們城市的那所高中引起轟動了。但蓮姨已經顧不上那麽多,她急匆匆地投入到了新的生活。

在那所學校,蓮姨無疑是壹個從天而降的理想。她穿著天藍色的衣裙飄然走了進來,就像外面漂泊著的壹片天色。從她同學的眼中,她知道了自己是多麽得美麗。後來,我曾看過壹張蓮姨那個時期的照片:苗條的身材,細長的手腳,隔著透明的玻璃墻。她昂著頭,迎著灑下的水柱,鉆石般晶瑩的水珠沿著她尖尖的下巴滴落……我曾問過她這張照片是誰照的,但她沒有說,她只是告訴我,這張照片的名字叫“近似無限透明的藍色”,取自壹個日本作家的同名小說。她說這話時是在她十九歲的暑假,在她二十歲暑假的時候,她背著所有的行李回來了。她說她很累,也很困,於是她就在她那間逼仄的小屋裏睡上了整整壹年。那壹年我十歲,明白了世間還有壹樣東西能令人如此傷心。

經過壹年的時間,媽媽說蓮姨成熟了很多。她依舊美麗,但已不再張揚。二十四歲她畢了業,順利地考入了法國壹所大學讀研究生。三年後,她回到北京,在壹家外企公司上班。在那年的春節,蓮姨回家了。當然,這次她不是回來養傷而是回來探親。

她送給我們很多從法國帶回來的東西。其中有壹瓶香水,被我偷偷拿走送給了那位後來奔向美利堅的女友。這件事讓我直到現在都後悔不叠。

此刻,我站在北京站門口,心情煩躁至極。我決定找壹個陰涼的地方,然後給蓮姨打電話。八月底的北京和南方壹樣炎熱。在這樣的天氣裏,我感覺自己像是壹只粘糊糊血淋淋的內臟器官,在這個城市悶熱的腹腔裏蠕動。我剛在電話亭邊的遮陽傘下坐下,就有幾個鬼鬼祟祟的中年漢子湊上來,指著壹輛已經塞得滿滿的中巴車問,上不上?直接送妳到學校。我極力推辭,可每壹句推辭換來的都是壹輪更加猛烈的進攻。我看著小中巴車廂裏莘莘學子們壹張張愁眉不展的苦瓜臉心想,他們大概是沒能頂住面露兇相的黑車司機們的軟磨硬泡才被迫上車的。我心裏苦惱極了,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辦,考慮再三,還是不知道。我用他們聽不懂的方言恨恨地罵了壹句,站了起來,在他們眾目睽睽之下,提起行李,邁開大步向馬路對面的停車場走去。現在,我真有點怪我的蓮姨了,她怎麽能還不來呢?我這樣想著,就不知不覺地走到了停車場。這時,我看見蓮姨從壹輛白色的花冠裏鉆了出來,而車裏還坐著壹個白白胖胖的中年男子。蓮姨看了壹下表,小跑著向對面的候車大廳跑去。我叫了壹聲蓮姨,她轉過頭看見了我,臉上露出微笑。我看見蓮姨的嘴唇塗著鮮艷的口紅,烏黑的長發肆無忌憚地披散著,領口露出蒼白而性感的鎖骨。她向我走來,我意外地註意到她的眼圈微微有些發紅,好像剛剛哭過……

我以這樣的方式開始了在北京的新生活。當時的我對大學生活還抱有很好的幻想,以為上大學就等於談戀愛加混學分,但壹入校我就發現情況並非如此。首先,我所在的信息技術學院是典型的狼多肉少的院系,姑娘的稀缺程度讓研究稀有金屬的化學家都為之汗顏。另外,信息技術日新月異,是當今時代最為敏感、錯亂的壹條神經,所以只有神經病才能成為這個行當的佼佼者。第壹學期還沒過,我們屋的壹位同學就因痛苦不堪而匆匆退學了。剩下的兩位幸存者壹個叫葉寒,壹個叫趙彬。前者是八的大個金城武的外形,後者則是壹口狂亂的暴牙,戴著副斷了壹條腿用膠布粘著的眼鏡,確實像個不得誌的電腦天才。由於葉寒的社交活動非常頻繁經常來無影去無蹤,我毫無選擇地和趙彬成為了朋友。當然我們成為朋友還因為我們都對現實不滿。趙彬的不滿主要是針對葉寒。葉寒經常帶姑娘來宿舍,使趙彬很難在程序的命令與征服中入定。而對於有葉寒這樣壹個室友我倒是覺得很慶幸,因為通過葉寒我有幸認識了壹些姑娘,她們也許會在未來某個寂寞的時刻想到我。但後來我發現葉寒的趣味越來越不對勁了,他經常帶著壹些高中甚至是初中的小姑娘來宿舍。趙彬不止壹次地警告他,中國刑法對幼女案的處罰是十分嚴厲的,但葉寒總是置若罔聞,有壹次甚至還和趙彬吵了壹架,趙彬那條斷掉的眼鏡腿就是那次爭吵的結果。我對葉寒的趣味也隱

隱感到了不安,於是我就拉著趙彬到外面瞎轉,只把宿舍當成客棧。

我們兩個外地孩子漫無目的地在城市裏閑逛。在北京縱橫交錯的街道上千千萬萬的車輛川流不息,就像無數的小彈丸在巨大的電動彈子臺上滾動。我們打了月票,然後就在街邊隨便登上壹輛公交車,直到窗外出現滿意的景色才下。我們壹般回學校吃飯,要是實在趕不上飯點我就帶他去蓮姨家。蓮姨有時在家,在這種情況下她就會為我們做壹頓法國大餐,讓我們贊不絕口;要是她不在家,我們就慢慢走回到街上,找壹家路邊的小鋪解決問題。

蓮姨壹人住壹套平米的大房,房間的布置非常西化,充滿異國情調。我和趙彬都特別喜歡呆在蓮姨的屋裏。房間的墻壁上掛著蓮姨那張放大了的《近似無限透明的藍色》。當我向趙彬講述了這張照片的故事後,趙彬說,我猜這個給蓮姨拍照片的人壹定是她的老師。我壹楞,連忙追問到,為什麽?趙彬對我的問題感到很不解,他說,妳蓮姨沒有對妳說過嗎?我搖搖頭。趙彬瞇起眼睛過了半晌才說,只有成年人才能有這麽成熟的構圖。我又仔細看了看這張照片,也許是受了他的暗示,我也覺得這張照片的構圖絕不是壹個毛頭小子所能把握的。我拍了拍趙彬的肩膀說,可以啊,有兩下!他搖了搖頭,把目光移向遠方虛無的壹點,沒有說話。

以後我更加經常地去蓮姨家,蓮姨不在,我就走。我沒有配鑰匙,因為我覺得我不能擅自侵入蓮姨私人的空間。趙彬有時也去看蓮姨,不過是以修電腦的名義。蓮姨的電腦經常莫名其妙的死機,找人修過幾次效果都不明顯,而趙彬用兩天時間編了壹套程序就把問題徹底解決了。為此蓮姨特意為他做了壹桌法國大餐,還開了壹瓶紅酒。也是在那天晚上的飯桌上,趙彬有生以來第壹次喝醉了。

回到宿舍把趙彬安置好,我拿著毛巾和臉盆去盥洗室洗漱。我的酒量比趙彬也好不到哪兒去,所以也多少有點頭暈。我打上壹盆涼水,把整個腦袋都紮進去,這才稍微感到清醒了壹些。我把頭擦幹回到宿舍準備躺下,這時趙彬忽然從床上夢遊壹般地坐了起來。他先傻子似的咧嘴笑了笑,然後說要告訴我壹件事。他的語氣非常神秘,像是在談論壹份事關生死安危的機密,生怕隔墻有耳。他說,我今天上午就去了妳蓮姨家,看到她和壹個男人在樓門口接吻。我松了口氣說,這有什麽新鮮呢?蓮姨已經28歲了。趙彬搖了搖頭,爭辯似的說,可那個男人已經是個老頭了啊。說完他就躺了下來,接著就打起了呼嚕。

葉寒被壹群武裝到牙齒的蒙面少年逼到壹個小胡同,然後就被壹頓暴揍。他暈過去了。等到他蘇醒過來,發現四周非常寂靜,好像剛剛經過了壹場大屠殺。他擡頭望望天,發現已是月上柳梢頭。他扶著墻慢慢站起來,覺得全身上下壹點力氣都沒有。他努力回憶著挨打前發生的事。他送壹個初三的小姑娘回家。壹路上那個小姑娘壹直靠在他的肩上。臨走前,他彎下腰和她在樹下擁抱。當葉寒發現他們的臉快要貼到壹起,中間只隔著壹抹夕陽時,他忽然想到他整個下午大概壹直都在非常非常慢地彎下腰來,才終於和她靠得這麽近。就這樣,他彎下了最後壹點距離,吻住了小姑娘的嘴唇。他的心越跳越快,因為他覺得出,經他的嘴唇壹碰,小姑娘就像壹朵鮮花壹樣為他開放了。也就是正在這最意亂神迷的時刻,那群蒙面少年出現了。

這件事以後,葉寒壹下老實了很多。他向趙彬主動承認了自己的錯誤,認為他這次挨揍的根本原因是不夠正視壹個朋友的好言相勸。他還說,他對找姑娘已經沒興趣了。因為他覺得自己像,每次愛情都伴隨著危險。

於是,很自然地,葉寒也加入了我和趙彬溜街的隊伍,並且和我們壹起去看蓮姨。蓮姨也似乎很喜歡這個新來的大男孩,因為我覺得每次葉寒來,蓮姨的笑容都顯得特別燦爛。

我們的生活就這樣規律起來:上課,溜街,去蓮姨家做客。漸漸地我覺得我對大學生活的認識也發生了變化。原先我不是說過上大學就等於談戀愛+混學分嗎?現在我則認為,學分還是要混的,但找姑娘似乎可以暫時緩壹緩了。妳看我們三個,身邊沒有姑娘,不是也過得很好嗎?而且在吃了幾次法國大餐以後我們都壹致感到,現在姑娘的家庭勞動意識幾近於零。我們曾不止壹次地看到,隔壁日語系的王維同學拿著掃帚和抹布,屁顛屁顛地去給女友打掃衛生。是的,也許在潛意識裏,我們都把蓮姨當作了自己的偶像。

故事中總是這樣,人們剛剛苦心營造出的生活不久就被現實打破了。這個故事也不例外,而我是在接到蓮姨的壹個電還後才意識到這壹點的。

那個星期天的早上,我拿著壹本剛買到的雜誌去找蓮姨。雜誌上有我的壹篇文章,這使我的腦殼興奮得發熱,所以我想找個人盡快和我分享分享。我輕車熟路地走進蓮姨住的那棟樓,然後敲了敲防盜門的鐵環,聲音消失得很慢,好久才又回復安靜,但沒有動靜。我又擡起手敲了敲門環,這次的力氣使得比剛才大些,因此回聲更久——但還是沒有動靜。這時候蓮姨應該不會出門的。我感覺有點詫異,退回幾步,又重新看了看大門,我當然沒有搞錯。不過這壹看我發現,防盜門旁新安了壹個電門鈴。

我按了幾下,便在這時,有個女人的聲音從門裏傳出來了:誰啊!

我感到有些吃驚,蓮姨的聲音怎麽變了開門的不是蓮姨,是個年輕女人,穿了件沒袖的睡袍,問道,妳找誰?我猶豫了壹下,說,我……我找安蓮。安蓮是我蓮姨的名字。那女人扶著門框,轉過身,沖裏面喊了壹聲,找安蓮的。我聽到裏面壹個男人起床的聲音。接著,壹個白白胖胖的男人穿著睡衣從裏屋走了出來,他清了清嗓子說,安蓮搬走了。我說,啊?她搬走了?她什麽時候搬走的?

我下了樓,用手機給蓮姨打電話,但始終沒能接通。過了壹會兒,蓮姨的電話打了過來。我說,蓮姨妳為什麽搬家了?蓮姨說,那是公司的房啊,我把工作都辭了。

在肯德基裏,我問蓮姨打算怎麽辦。蓮姨說她已經找到了壹份新工作,不過可能要離開北京了。我問蓮姨為什麽要辭職。蓮姨頓了壹下說,也不為什麽。想換個新的生活環境吧。我沒再說話,因為我知道蓮姨很久以前就有的那個夢,在休眠壹陣後,又開始萌動了。

蓮姨去了廣州,她又在壹個沒人認識的城市開始了完全屬於自己的生活。蓮姨走後,有壹段時間我們三個都變得有些無所事從,畢竟,曾占據著我們生活三分之壹的內容突然沒有了。慢慢地,我們開始各自找樂子。這其中轉變最成功的要屬趙彬。這個電腦怪才找了幾個同樣郁悶不得誌的家夥,在學校裏成立了壹個電腦自助協會。他們的業務越來越大。開始只是免費幫人修電腦,後來觸角逐漸擴展到買件、攢機、保修壹條龍。這些對於趙彬來說輕而易舉的工作給他到來了不少實惠。開始的時候,這壹切都是免費的,趙彬就是想圖個樂喝。後來,協會的名聲不脛而走,不僅我們學校,就是外校的人也來找趙彬為他們壹解燃眉之急。這樣就使得趙彬覺得應當適當收點費用了。首先,他對配件市場做了壹番調查,對各種配件的價格波動做到了了如指掌。然後,他在各種配件最低價的基礎上加上少量的費用幫別人攢機。這樣攢壹臺機下來,他能吃二三百元的回扣。對於他組裝的電腦,他實行免費上門保修,而對於其它電腦,則收取二十至五十元不等的維修費用。我們院團委的範書記聽說趙彬幹私活幹瘋了很生氣,但人壹生氣就往往有了靈感,範書記也不例外。他和趙彬商量了壹個公私兼顧的方案:讓電腦自助協會和團委合作,這樣自助協會就有了組織上的領導,可以更加光明正大地開展工作,而團委也可以從中漁利。趙彬也覺得這樣做很好,用他的話說,畢竟幹黑活心裏不踏實,而和團委合作就好像受了招安,成了正規軍。

葉寒又重新做起了,不過這次的邦德女郎是我們剛畢業的英語老師。葉寒仗著自己口語不好的優勢,經常去找英語老師補課。

這樣補著補著,口語就更加不好了。在那種事上用英語,怎麽想怎麽讓人覺得是在拍片。當然,這都是葉寒對我說的,而我之所以相信,是因為這小子壹學期沒有上英語課,居然照樣拿到了學分。

我呢?在蓮姨走後,我遇到了以下幾件事情。首先,在我和趙彬的壹次溜街中,趙彬忽然指著小馬路對面的壹個人說,瞧,那就是和妳蓮姨接吻的人。我想妳壹定知道他是誰了,在這以前,我們已經和他見過兩次面。這次,這個白白胖胖的男人正在打手機。我聽不清他在說什麽,但我肯定電話那邊的壹定不是蓮姨。蓮姨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了。第二件事是,有壹天我收到了壹封美國寄來的郵件。我那在美國的前女友用英語式的中文告訴我,她考上俄亥俄的壹所大學了。她說,她要回來,這個暑假,還想見我(我真懷疑她是先用英文寫再翻譯過來的)。我沒有給她回信。我在郵局得知了寄往美國的郵資後,就打消了那個本就不怎麽堅決的回信念頭。是的,我也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了。第三件事是,我在大學的第壹年結束了。我只掛了壹門線性代數,所以這並沒有影響我利用暑假去外地旅遊的興致。我把這個想法告訴了趙彬,他說他要和我壹起去,由協會出資。想和我們壹起去的還有壹個叫笨笨的女孩。她愛上了趙彬,想利用這次旅行把自己由趙彬的氣體情人變成固體戀人。趙彬適時地擊碎了笨笨希望的肥皂泡。我想,他壹定喜歡自己這樣幹凈利落的轉身。

我們扛著行李風塵仆仆地來到北京站,立刻就被壹群旅店熱情的打工妹包圍了。我說,放開我們,我們不住店,我們是去廣州旅行的。——是的,我們要去廣州旅行,希望蓮姨能來接我們,並為我們準備好那頓可口的法國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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