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溪水撞擊著石子,
發出跳躍的響聲,
閃動著粼粼的清涼。
童年的溪水演漾著親手做的小船,
滿載著歡聲笑語與癡癡的夢想,
浮蕩在柳蔭下的水塘。
菏葉蓮蓮,
小手拍打著蛙鳴,
小腳追趕著蜻蜓的翅膀,
越過風兒卷起的草地,
趟過魚兒激起的漣漪,
用蟲網捕捉童年的歡愉。
童年的春風搖晃著白楊,
飄散著積雪融化的冰涼,
聆聽著幼芽拱出樹皮的裂響。
童年的水滴濃縮著家的身影,
裏面有爺爺的煙袋、奶奶的圍裙、爸爸的布鞋、媽媽的油傘。
有時小手撲閃著爺爺吐出的煙圈,
看著它飛向天空的雲彩。
有時腦袋紮進奶奶的圍裙,
聞著面團發酵的甜味。
有時困倦的伏在爸爸的肩頭,
和著爸爸腳上的布鞋搖啊搖……
有時在睡夢中看見媽媽擎在頭頂的油傘,
仿佛聽見媽媽親切的呼喚。
童年的水塘倒映著秋色,
翻騰起白魚掀起的水花,
浸泡著倒下的白楊樹幹的安寧。
童年的我聽見嗩吶的樂音從村子方向傳來,
心裏知道那是人們送別去世爺爺吹奏的哀音。
我也想去,又不願去,
知道那很悲傷,
所以跑到水塘這兒來,
拿著爺爺做給我的魚線、小刀,
釣水塘裏的白魚,做吹的很響的柳哨。
可又不覺踮起腳尖,望向村莊,
用小手巴掌擦掉流下的眼淚。
童年的轆轤轉動著時光的流逝,
丟掉了口袋裏的小刀、魚線,
裝進躁動的疑問與繽紛的想象,
穿過白楊的枝間,
穿過銀色的蛛網,
在印著白魚歡跳的五線曲譜上,
吹出壹段嘹亮的柳哨,
飛過了這段向日葵般的色彩。
在壹個飄著白霧的冬天的早上,
長大的我拉著媽媽的手,
挽著爸爸的衣角走上大路,
然後說
我已經長大了,可以自己上學了。
爸爸媽媽站在路口,
而我沿著大車深深的車轍走進前方冬天的白霧。
白霧裏響著馬車的銀鈴聲,
響著腳步踩在積雪上的吱咯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