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拜神
香案上擺滿
水果、麻花、新蒸的饅頭
眾神穩坐殿堂
燒香、磕頭、許願
他伸手從懷裏掏出10元錢
遞過去時
鐘聲很不情願地
敲了壹下
2猶豫
村旁的山坡上
又長出壹座村莊
像壹片莊稼
村裏的'老人
相繼都搬了過去
每次回家
我都會楞在路口
猶豫半天
不知往哪裏走
3紅柳
他的兄弟
或坐在公園或站在河岸
擺弄著齊腰的柔發
他像壹個從小被丟棄的孩子
跟風雨鬼混
舉起滿身的傷口
染紅壹聲嘆息
4迎春花
春節剛過
燈籠還掛在樹梢
公園就冒出幾朵小花
我還沒來及脫下
身穿的棉衣
只長了壹歲
反應就有些遲鈍
5寺院
還是這尊佛
翻修的寺院跨過四周的圍墻
人比去年還多
點壹柱香
我把曾經許過的願
重復說了三遍
幾聲木魚
敲得我遍體鱗傷
6上墳
遠遠地望過去
母親彎著腰
手裏緊攥著壹把鐮刀
我喊了幾聲
她從莊稼地裏站起來
比三十年前
還年輕
7過年
壹張車票
像壹片葉子
被壹陣風吹起
穿過幾個省
落在故鄉
喝了壹肚子酒
昏睡了幾天幾夜
突然有人說
該走了
8別
屁股還沒捂熱
就被壹張車票叫醒
洗凈滿臉的微笑
塗上另壹種表情
老屋還在酒杯裏沈睡
從後院跑來的小黃狗
咬住褲腿不丟
9魚刺
壹根刺卡在喉嚨
像壹只勾
釣住我
讓我明白
人在吃魚之前
得讓魚先咬壹口
10霧霾
像壹只老虎
壹口吞下壹座城市
半根骨頭都不剩
峰火沿著城墻壹路瘋跑
我躲在壹片莊稼地
逃過壹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