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城朝雨浥(yì)輕塵, 客舍青青柳色新。
勸君更盡壹杯酒, 西出陽關無故人。
[譯文] 清晨的細雨打濕了渭城的浮塵;青磚綠瓦的旅店和周圍的柳樹都顯得格外清新明朗。請妳再飲壹杯離別的酒吧;向西走出了陽關,就可能再也碰不到認識的人了
[改寫]
渭水之畔,水波微漾,幽幽古城,杏花煙雨,壹場朝雨拂去壹夜的倦怠,路面上的輕塵是誰的留戀泛濫在整座城,濕潤在這雨霧中?
撐壹把油紙傘,踏雨行走在青石路上,滿腹不舍,滿心囑咐,卻又相對無言,無從開口,就讓那無言的關懷化在這風裏,吹入妳心間。古亭旁,清風吹起青翠的柳條,柳葉上的雨珠是為誰的離別而灑落?
友人啊,妳多喝壹杯故鄉這醇香的酒吧,記住故人熟悉的鄉音。故鄉的酒是壹支幽遠的歌,越久越纏綿醉人;故鄉的歌是壹支清遠的笛,總在有月亮的晚上響起。身在他鄉,當妳覺得孤寂時,就看看這輪飄過了故鄉土地的月亮,它永遠帶著鄉土氣息,安撫妳漂泊的心。
用手心的祝福為妳奏壹支“渭城曲”,那透明的琴弦在修長的十指下震顫,震落了臉上的霜華,是誰的眼淚這樣甘如泉?面對古道瘦馬裊裊炊煙,是誰的嘆息這樣惆悵如幕?
為妳折壹枝柳放在沈重的行囊裏,陪妳西出陽關,讓妳跋山涉水的足跡裏有故鄉的痕跡,待到春風又綠渭城湖畔時,讓這壹輪明月,壹枝柳條指引妳歸來的路。“還顧望故鄉,長路漫浩浩”,馬蹄奔馳,塵土紛飛,妳的背影漸行漸遠,有人卻在綠柳橋畔望著妳的背影,遲遲不肯轉身……
祝福與惜別如蒙蒙細雨浸透悠悠歲月,飄落幾段感懷,幾絲思念。風吹起異鄉的風塵,洗不凈那因思念而爬滿臉龐的滄桑,道不盡那近鄉而怯的情懷!
遠處的鐘聲響起,往事紛然如昨,握著壹枝清新綠柳——妳在那頭,我在這頭——呢喃!
點評
文章在呈現原詩句的畫面時形象生動。比如“撐壹把油紙傘,踏雨行走在青石路上,滿腹不舍,滿心囑咐”,壹個“撐”,壹個“踏”,送行者的無奈與不舍便躍然紙上。又比如“古亭旁,清風吹起青翠的柳條,柳葉上的雨珠是為誰的離別而灑落”,在呈現原詩句“朝雨”“柳色”畫面的同時,又寫出詩句的情味,真切動人。當然,作者想象虛構出來年重逢、返鄉情怯的相關情節,合情合理而又詩味濃郁。
《暮江吟》 白居易
壹道殘陽鋪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紅。
可憐九月初三夜,露似珍珠月似弓。
[改寫] 落日漸瞑,夕陽的余暉灑滿整個大地。太陽脫去了那件耀眼的外衣,披上了鮮紅的披肩,是那麽的柔和,那麽的美!清澈的江水宛如壹面鏡子在余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微風吹來,江面上泛起水波,太陽的倒影也隨之顫動,猶如壹位少女在水中翩翩起舞。
江邊壹棵棵垂柳將她們長長的頭發伸入水中,好似壹個個美麗的公主,扭著細細的腰肢,擺著那翠綠的裙擺在岸邊與水中的太陽比美。可惜他們沒有分出輸贏,反而把江水映得半紅半綠,像壹個巨大的調色盤。
江邊的花兒雖然沒有那麽婀娜,卻壹直散發著迷人的芬芳。
我站在巖石上,放眼望去,輕輕的遠山在霧氣中若隱若現,異常神秘;燈花通明的村莊像壹只只螢火蟲成群結隊,霧的朦朧使江、地、天連為壹線。啊!多麽美的九月初三之夜呀!鳥兒在山前啼鳴,田野裏散發果香;露珠兒酷似晶瑩的珍珠;隱月好似壹把精美的彎弓,就連落葉上都寫滿贊美,風兒都在唱著贊歌。
我愛妳,這讓人陶醉的暮江!
[點評]
寫景類的古詩要側重景物描寫,抓住景物的特點。寫景時,字裏行間要有真情,抒發真情實感。情與景不可分離,寓情於景,融情於景,情景交融,是創造意境的重要手段。壹篇好的習作要避免有景沒情,做到情為景生,景為情註,只有二者妙合無痕,才能使文章含蓄雋永,意味深長。
改寫《武陵春·春晚 》 李清照
風住塵香花已盡,日晚倦梳頭。
物是人非事事休 ,欲語淚先流。
聞說雙溪春尚好,也擬泛輕舟。
只恐雙溪舴艋舟 ,載不動許多愁。
[譯文] 春風停息,百花落盡,花朵化作了香塵,天色已晚還懶於梳頭。風物依舊是原樣,但人已經不同,壹切事情都完了,想要訴說苦衷,眼淚早已先落下。
聽說雙溪春光還好,也打算坐只輕舟前往觀賞。只是恐怕漂浮在雙溪上的小船,載不動許多憂愁。夕陽西下,今天又要過去了。而妳依舊沒有梳理妳那早已花白的雲髻,縱然它是那麽的淩亂不堪。妳呆呆的坐在窗前,眉頭緊鎖,臉頰上掛者早已風幹的淚痕。
[改寫] 窗外的風已停歇,花瓣零亂的撒了壹地,只是塵土中花香猶存。“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淚水再壹次從妳的眼中滾落下來,多愁善感的李易安,妳是在為這雕零已盡的百花,遍地的殘英落紅而善心嗎?或許是它們又壹次觸動了妳心中的哀愁吧?那國殤之哀,家破之痛,夫亡之悲壹絲絲壹縷縷纏繞在妳的心頭,“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有壹番滋味在心頭”。面對這景物依舊,人事具非的妳,只能獨自分擔那滿腹辛酸,每每想到這些,眼淚就滾落下來,妳仍憑淚水打落在桌上------
忽然妳想起了聽朋友說雙溪河鳥語花香,陽光明媚,是給遊玩的好地方,正打算去那裏駕著輕舟泛遊來排解心中的愁緒,妳忽然又哀嘆道:“只恐雙溪舴艋舟,載不動許多愁。”妳心中的愁是多麽的有重量呀,李煜寫過愁的長度:“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壹江春水向東流。”李白寫過愁的疊加:“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銷愁愁更愁。”可愁在妳的心中,卻有了如此的重量,重重壓在心頭。
剎那間,妳再壹次淚如雨下!
改寫《楓橋夜泊》張繼
月落烏啼霜滿天, 江楓漁火對愁眠。
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
[改寫] 他無言,亦無眠。對於求取功名的種種不順,他已麻木得無話可說,可真正的悲涼的酸楚,卻深埋在心中——他不敢回憶罷了。
在這艘漁家的小船上,他躺著,心空著。江水寂寞,輕輕拍打著小船,低低訴說哀怨。他也寂寞啊!沒有預想的花燈遊街,只有親情與思念的煎熬。這種曠世的寂寞,也許只能寄托在漁家那盞黃黃舊舊的漁燈,那搖曳不定的微光,卻使他倍感親切,幾年前,母親就是坐在這樣的燈光下,睜著昏黃的老眼,給他縫制壹件件遠行的衣服而如今……
“
母親……唉”他嘆著氣。想流淚,才發現自己已經沒有淚了。這壹生註定失敗,連睡覺和流淚都無法成功。他索性翻身,步出船艙。想將那顆滿是瘡傷的心沈入湖底,江面回蕩著壹層層霧氣,淒涼地掩蓋江水的淚。原來天下不只他如此悲情,連沒有生命的江水都淒淒的泣。
他擡頭,透過江面層層的薄霧,他依稀的看見對岸似乎也有悲傷的身影。那是什麽?——原本風姿優雅的江楓,卻被人們累累的相思愁斷了腸。還有那星星點點的燈火——是漁家的吧——被漁家的艱辛生活憔悴的得蒼黃無力,滿是風霜。還有那整個黑壓壓的江岸,如同日夜思念的故鄉,沈甸甸地壓在他的心上。遠處寒山寺的鐘聲透過層層蒙霧,傳入他的耳朵,震撼他的心靈——這又是誰在為自己的親人燒香拜佛?
原來天下不只仕途不順值得悲情,還有人為生活的艱辛,親人的相思而悲情。
時間慢慢跳過,他看著夜晚與淩晨的交替,月亮靜靜落下,烏鴉淒涼地叫破長空。他靜靜看著新壹天與現在輪換,靜靜迎接生命的新壹天。“漁家,掉轉船頭”他靜靜的說。
“您不去兩江見尹府了?”漁家問。
“回家,我哪也不去。親人,不見兩江尹府”他靜靜的說,雖然語無倫次。
[改寫二]《不朽的失眠》 張曉風
他落榜了!壹千二百年前。榜紙那麽大那麽長,然而,就是沒有他的名字。啊!竟單單容不下他的名字“張繼”那兩個字。
考中的人,姓名壹筆壹劃寫在榜單上,天下皆知。奇怪的是,在他的感覺裏,考不上,才更是天下皆知,這件事,令他羞慚沮喪。
離開京城吧!議好了價,他踏上小舟。本來預期的情節不是這樣的,本來也許有插花遊街、馬蹄輕疾的風流,有衣錦還鄉、袍笏加身的榮耀。然而,寒窗十年,雖有他的懸梁刺股,瓊林宴上,卻並沒有他的壹角席次。
船行似風。
江楓如火,在岸上舉著冷冷的爝焰,這天黃昏,船,來到了蘇州。但,這美麗的古城,對張繼而言,也無非是另壹個觸動愁情的地方。
如果說白天有什麽該做的事,對壹個讀書人而言,就是讀書吧!夜晚呢?夜晚該睡覺以便養足精神第二天再讀。然而,今夜是壹個憂傷的夜晚。今夜,在異鄉,在江畔,在秋冷雁高的季節,容許壹個落魄的士子放肆他的憂傷。江水,可以無限度地收納古往今來壹切不順遂之人的淚水。
這樣的夜晚,殘酷地坐著,親自聽自己的心正被什麽東西嚙食而壹分壹分消失的聲音。並且眼睜睜地看自己的生命如勁風中的殘燈,所有的力氣都花在抗拒,油快盡了,微火每壹剎那都可能熄滅。然而,可恨的是,終其壹生,它都不曾華美燦爛過啊!
江水睡了,船睡了,船家睡了,岸上的人也睡了。惟有他,張繼,睡不著。夜愈深,愈清醒,清醒如敗葉落余的枯樹,似梁燕飛去的空巢。
起先,是睡眠排拒的他。(也罷,這半生,不是處處都遭排拒嗎?)而後,是他在賭氣,好,無眠就無眠,長夜獨醒,就幹脆徹底來為自已驗傷,有何不可?
月亮西斜了,壹副意興闌珊的樣子。有烏啼,粗嗄嘶啞,是烏鴉。那月亮被它壹聲聲叫得更黯淡了。江岸上,想已霜結千草。夜空裏,星子亦如清霜,壹粒粒零落淒絕。
在須角在眉梢,他感覺,似乎也森然生涼,那陰陰不懷好意的涼氣啊,正等待凝成早秋的霜花,來貼綴他慘淡少年的容顏。
江上漁火二三,他們在幹什麽?在捕魚吧?或者,蝦?他們也會有撒空網的時候嗎?世路艱辛啊!即使瀟灑的捕魚的,也不免投身在風波裏吧?然而,能辛苦工作,也是壹種幸福吧!今夜,月自光其光,霜自冷其冷,安心的人在安眠,工作的人去工作。只有我張繼,是天不管地不收的壹個,是既沒有權利去工作,也沒福氣去睡眠的壹個……
鐘聲響了,這奇怪的深夜的寒山寺鐘聲。壹般寺廟,都是暮鼓晨鐘,寒山寺廟敲“夜半鐘”,用以驚世。鐘聲貼著水面傳來,在別人,那聲音只是睡夢中模糊的襯底音樂。在他,卻壹記壹記都撞擊在心坎上,正中要害。鐘聲那麽美麗,但鐘聲自己到底是痛還是不痛呢?既然失眠,他推枕而起,摸黑寫下“楓橋夜泊”四字。然後,就把其余二十八字照抄下來。我說“照抄”,是因為那二十八個字在他心底已像白墻上的黑字壹樣分明凸顯:
月落烏啼霜滿天, 江楓漁火對愁眠。 姑蘇城外寒山寺, 夜半鐘聲到客船。
感謝上蒼,如果沒有落第的張繼,詩的歷史上便少了壹首好詩,我們的某壹種心情,就沒有人來為我們壹語道破。
壹千二百年過去了,那張長長的榜單上(就是張繼擠不進去的那紙金榜)曾經出現過的狀元是誰?哈!管他是誰。真正被記得的名字是“落第者張繼”。有人會記得那壹屆狀元披紅遊街的盛景嗎?不!我們只記得秋夜的客船上那個失意的人,以及他那場不朽的失眠。
《長相思》——改寫《 夢 江 南 》 ( 溫庭筠 )
“梳洗罷,獨倚望江樓。過盡千帆皆不是,斜暉脈脈水悠悠,腸斷白蘋洲。”
唐,壹個商業極度繁盛的朝代。男子們成家後都紛紛從商,而江南水鄉,她的柔與美也造就了更多的精明商人。然而悠悠的江水載走了壹個個外出從商的男兒,也留下了壹個個終日滿面愁容,獨守空房的女兒……
她,只是這千萬個待夫還家的女兒中的壹個。她的故事,在平凡中透出獨特,在淒美中顯出無奈……
朝陽,剛剛露出他青春活力的臉龐,壹縷縷金光灑在江面上,閃爍、流動。江邊的民宅中,鏤空木雕的窗子敝開著。壹位身材削瘦,面容清秀的江南女子正對鏡梳洗,這就是她。縱然撲上胭脂、施上粉黛,但那銅鏡中的人兒,依然是面容憔悴。她雙目無神,手很機械地拿出盒中的金釵,插入發髻。金釵插得太偏下了,但她卻並沒有意識到,只是空洞地望著鏡子。望著,望著,……
當太陽越爬越高了,她才清醒過來。姍姍地踏著臺階,走上樓去,依然是雙目無神。她打開木門,隨著“吱呀”壹聲,燦爛的陽光壹下子射了進來。她下意識地用手遮擋了壹下,才發現時間竟已過去了半個時辰。她走到了欄桿旁,獨自壹人倚欄眺望。突然,她的目光迥迥有神了,似忽閃著無數希望之光,面部肌肉甚至有些抽搐。原來,就在樓旁的江中,有幾點白帆出現,越駛越近,已經看得清了。她努力地向前湊,想要看看自己的丈夫是否就在那船上,她甚至拼命地揮手,但沒有人註意到她的存在。那白帆並沒有靠岸,而是繼續前進,越駛越遠,慢慢又變成幾點白帆,她壹下子靠倒在墻上,眼裏的希望之光也隨之減少。
就這樣,從早至晚,從朝陽到夕陽,從大帆船到小客船,從東至西,她就壹直站在那裏,癡癡地望,傻傻地等。望到自己也不知道有多少條船駛過,等到自己也不知道挨過了多少時辰。
夕陽撒下他最後壹絲余輝,暖黃色的光仍然早晨壹樣灑在江面上,閃爍、流動。可是那光卻大不如早晨鮮亮,卻多了壹份無奈和感傷。她依舊站在那裏,突然,又是壹條船,白帆被夕陽渡上壹層暖黃色,她又激動了,踮著腳眺望。她是多麽希望那就是丈夫的船啊!她痛楚的心再也承受不起任何失望了!但當船照舊駛遠後,漸漸消失,她剎那間跌坐在地上,頭上的金釵也跌落了,碎成兩段……
她淚眼模糊,模糊中卻出現壹幅清晰的畫面:壹個風和日歷的早晨,在開滿白色蘋花的沙洲上,貨船在壹旁等待,而丈夫拉著她的手深情地說:“記著,等我回來。”她,點點頭。
明天的她,還會繼續等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