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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文與人生

壹個詩人和他的詩

壹個詩人和他的詩

--紀念詩人徐誌摩國際學術研討會綜述

今年是詩人徐誌摩誕辰壹百零五周年及逝世七十周年的日子。為了紀念這位為詩而生的天才詩人,2001年11月18日,由浙江省中國現代文學研究會和海寧市人民政府***同主辦的"紀念詩人徐誌摩國際學術研討會"在徐誌摩的家鄉--浙江省海寧市--隆重舉行。***有來自全國各地以及臺灣、日本等國家和地區的近百位專家學者參加了會議。

誌摩的離去正如他在詩中所說的那樣:"輕輕地我走了,正如我輕輕地來;我揮壹揮衣袖,不帶走壹片雲彩。"走的時候他沒有帶走壹片雲彩,但是他卻為我們留下了壹行行清麗的詩篇和壹個浪漫傳奇的人生故事。會上,數十位專家學者就誌摩的人格結構、誌摩詩歌的語言建設、誌摩詩歌的意象、誌摩與故鄉、誌摩在其他領域其他地區的貢獻和影響等各方面進行了主題發言。現將大會發言及討論的主要內容綜述如下:

關於誌摩的人格結構

有學者認為:詩人徐誌摩是壹個不甘寂寞,且永遠在追尋新的興奮熱點和新奇活法的人。在他的骨子裏,在他人生的詞典裏,無聊、平庸與缺乏鮮活生命活力的凡夫俗子式的生活是永遠地被剔除的,他就是壹團鮮紅跳蹦的火焰。這樣的人生態度反映在他的愛情觀中,自然是風景絢爛,奇彩無比,且耐人尋味。但透晰這鮮活蹦躍的生命之火,偶爾也能看到甚至嗅到幾縷無奈與陣痛。在對愛的瀟灑追求中,在對美的完善中,在對自由的敬仰中,都隱含著毀滅。這是壹種無奈的、痛苦的選擇。要麽平庸,要麽轟轟烈烈地去死亡。

有的學者深化了這種觀點,認為:誌摩短促的人生,如壹顆亮艷的流星,劃破死寂的夜空,給無望的人們以希望。但在後期,小曼人生態度的頹廢,瑣碎家務的糾纏,為生計辛勞奔波,壹切的過程都使這顆亮艷流星的自身--誌摩的人生境遇嚴重扭曲、降格;先前的那種"濃得化不開"的情愫和如同"壹汪跳著濺著的生命水"的輕靈活性也似乎枯萎;雜蕪的思緒、浮躁的人生態度終究漸而銷蝕了誌摩對美、愛和自由的追求,激揚的勇氣、瀟灑的人生終究"消沈陰暗"了下來。

有的學者認為:詩人在1926年的精神危機究其原因是他所面臨的理想與現實的沖突愈演愈烈,希望表現並擺脫內心苦悶的強大沖動促使他開始了自剖。但這次自剖以後,徐誌摩並沒有重新確立新理想以及適應現實社會,而是苦苦守著他原來那座岌岌可危的理想之塔。精神上的痛苦化作後期的詩集《猛虎集》和《雲遊》,其內容趨向空泛平庸,頹廢色彩更濃重,形式卻過分追求技巧,標誌著他的創作出現了危機。從這個角度講,這是壹次失敗的自剖。

有的學者則用詩化的語言闡發了徐誌摩的人格結構:性格的"好動",甚至"想飛",是誌摩生命本體中最重要的基因;"動"是誌摩生命本體中的脈絡;"情"則是誌摩生命本體中的血液。愛,是誌摩生命的養分;美,是誌摩生命的支柱;自由,是誌摩生命的靈魂,是他作為人的最高秉性所在。

有的學者則認為:徐誌摩是壹個感情性的詩人,泛愛、關懷是他的本心。當他獨自壹人面對貧窮而黑暗的世界的時候,他的內心是痛苦的,孤獨的、寂寞的,他無力掙紮或反抗,他就只有寫下同情和批評。徐誌摩不同於周作人,周作人的人道主義強調的是個人本位主義,因為他是文學上的思想家;徐誌摩也不同於聞壹多,聞壹多思索的是民族與國家,因為他是文學上的愛國者;徐誌摩關註貧民,關註社會,關註時代,因為他是年輕而富有才情的詩人,因為他是唯美的理想主義者,因為他是獨壹無二的徐誌摩。

有的學者認為:誌摩並沒有悄悄地去了,他和他的詩依然震動人的靈魂。徐誌摩雖然受到英國浪漫主義的影響,但他並不完全是壹個浪漫主義詩人,徐誌摩在中國新詩向現代主義轉化的過程中發揮了不可替代的作用。徐誌摩是壹個偉大的詩人。

有的學者則不同意這種觀點,認為:誌摩是壹個純粹的詩人,但不是壹個偉大的詩人。因為他的詩是優美的,但並不崇高。誌摩是壹個純粹的人,他的性格決定了他成不了壹個革命的文學家,也不是道德上的完人,而是忠實於自我的人。他在忠實於自我的同時,也具備了紳士風度。

關於誌摩詩歌的語言建設

有學者就"徐誌摩詩歌的美學追求"發表觀點認為:抒寫性靈,是詩人徐誌摩壹生堅持不懈的美學追求。從比較的角度來看,徐誌摩是壹位長於抒寫心靈,而短於描繪世態的詩人。徐誌摩在經歷初期的"情感的無關闌的泛濫",不甚註重形式與技巧之後,較快地把努力的重心轉向詩的藝術性方面。他不象有些詩人那樣,只在某壹側面進行嘗試,而是從整體上著眼,顧及到詩歌藝術的諸多因素,盡可能地將各個方面都做好,以便從整體上實現詩藝的完美。同時作為新月派旗手的徐誌摩十分重視詩歌的旋律美。從節奏感方面來看,誌摩除了註意音組(也叫音步或頓)的整齊外,還註意韻律的鏗鏘和平仄的和諧。在韻腳安排上,誌摩詩用了西詩常用的偶韻體。追求意象的動態化和意境美。通過情感的驅使,化物體的靜態為動態,使其具備壹種流動的美感。誌摩筆下的意境,是與他的"理想主義"憧憬,與他的詩化生活和主張以及浪漫主義的詩思緊密相連的。詩的凝聚和詩的創造,不似哲學把經驗提煉為壹句警語,而是將感覺和經驗轉化為意象的創造意境的營建。

有的學者通過徐誌摩改動周靈均《海邊的夢》壹詩前後的不同對比,認為:誌摩自覺不自覺地接受了梁實秋早期對詩的音韻問題的看法,同時也證明誌摩對聞壹多所提倡的"建築美"的不認同。具體表現在:1.行的長短;2.節的勻稱;3.意境的重構與意象的凝練;4.韻腳;5.雙聲疊韻的應用;6.音尺與音節。並同時認為,雖然誌摩沒有形成自己的創作理論,但他把白話文提升到流暢活潑、同時又富有詩性的詩的語言,他的創作實踐對中國新詩有極大的貢獻。

有的學者認為:誌摩詩歌在形式上的探索,是"食洋而化之"。對於格律的運用,誌摩是"含自由於規矩,寓規矩於自由"。誌摩的詩為化解白話與詩意、規矩與自由、民族性與借鑒西方之間的緊張,提供了壹個成功的範例。

有的學者則從徐誌摩漢譯哈代《I LOOK INTO MY GLASS》及有關比較中探尋徐誌摩與哈代以及泰戈爾、歌德等人的關系。

關於誌摩詩歌的意象

有的學者通過對水與相思、水與別離、水與自由等不同意象的考察印證了誌摩詩歌是對民族傳統的繼承和對西方優秀文化借鑒的產物和結晶。

有的學者進壹步闡述道:受西方詩人尤其是對徐誌摩影響最大的英國詩人們對流水的表達方式的影響,徐誌摩的某些詩作擺脫了古典詩歌借流水表達含蓄、內斂的情感的特點,在感情表達強度和表現方式等方面都有新的創新。與古詩相比,徐誌摩詩的形式,包括對流水意象的表達,有了壹定的自由性,富於變化,誌摩詩歌關於流水意象的疊句和變體疊句運用明顯,而且在表述上傾向於簡單通俗的口語化。

有的學者從徐誌摩的詩歌策略與文化關聯出發,進行了闡釋:1."完美精神"的實現。徐誌摩對於白話新詩的最重要貢獻就是詩歌意象的成功產生。A.單純、至真是徐誌摩化合意象的心理基礎。B.徐誌摩將英國紳士文化的持中均衡、自然和諧的精神作為化合意象的原則。在實現對"完美的精神"的追求過程中,徐誌摩不僅對詩歌意象進行成功的化合,此外他創作中的"蘊積"作風也是不容忽視的。2.對"完美形體"的追求。徐誌摩在動蕩轉型期的大中國背景下度過了物質富裕而且相對輕松的少年成長期。他在壹種近似世外桃源的家庭氛圍中接受了系統的教育,他在少年時期學習興趣廣泛,古今中外天文地理都使他發生興趣,而國學底子自然是很好。通過對中國傳統文化和西方優秀文化的繼承和借鑒,找到了最能表現"完美精神"的"完美形體。。

關於誌摩與故鄉

有的學者從地域文化的角度對徐誌摩與家鄉海寧的關系做了深刻闡述:壹種文化的形成首先取決於這種文化所處的自然環境,而為適應這種環境而形成的生活方式,則又是決定這種文化的個性特色的。由於整個時代大背景和特殊的地域文化,故鄉對詩人,意味著壹個舊的家庭、逝去的童年、復雜的鄉村和記憶裏的新月,意味著只能是壹個"塵埃裏的天堂",而不可能象康橋壹樣成為詩人永久的"精神依戀之鄉"。康橋是徐誌摩的精神依戀之鄉,海寧則是徐誌摩情感上無法回避的故鄉。徐誌摩在肉體和精神的分離使他高蹈的創作有了壹絲悲劇的成分。康橋的靈性契合了詩人當時的心境,成為撫慰詩人心靈的精神故鄉,這是硤石所無法僭越的。但康橋之所以能夠成為徐誌摩心靈的慰藉卻因為它與故鄉有著許多的相似。康橋在英國的東南部,瀕臨著康河,屬於海洋性溫帶闊葉林氣候,冬暖夏涼,秋冬多霧,多雨日。徐誌摩童年人格的形成,基本上有以下因素:壹是作為大文化範疇的家庭、親友、地域等環境因素;另是作為壹個整體的教育過程。教育是壹個人成長的第二環境,而徐誌摩思想情感明顯地以出國留學為分水嶺,雖然表現出極大的不壹致性,但在某些細節上可以看出某些童年經驗的沈澱。祖母和母親對幼年徐誌摩的呵護嬌寵,使他自幼養成了縱情放任的秉性。私塾中思想傳統行為怪異的老師查桐軫也給他留下了極深的印象。徐誌摩的表兄沈叔薇是徐誌摩的童年知己。此外,徐誌摩家中的壹位名叫家麟的傭人也給徐誌摩的印象極深。家鄉美麗的自然風光也在徐誌摩的記憶中流光溢彩。懷念依舊是徐誌摩對家鄉感情的主流。這些懷念體現在對家庭、親友和風土的思念中。而他那種有意識的隔閡成為徐誌摩生命的悲劇因素,成為解讀日後的婚變、父子沖突的某些感情鑰匙。

有的學者同樣認為:茅盾以階級意識對徐誌摩所作的判斷,即使在現在讀來,也還是給人以深刻的印象:"誌摩是中國布爾喬亞'開山'的同時,又是'末代'的詩人。""圓熟的外形,配著淡到幾乎沒有的內容,而且這淡極了的內容,也不外乎感傷的情緒,--輕煙似的微哀,神秘的、象征的依戀感喟追求:這些都是發展到最後壹階段的、現代布爾喬亞詩人的特色。"這種論斷不僅從政治上概括了徐誌摩,也從生活方式、思維方式上概括了徐誌摩,但他忽視了徐誌摩固有的文化背景,即他對家鄉田園的依戀。檢視徐誌摩創作的地域文化特征,是由於"文學的地域文化豐富性,便是表現在它的不平衡上面。"徐誌摩身上的地域文化特點由於掩蓋在他個人的性格以及從英國帶來的紳士風度之中,同時由於江南文化的溫文爾雅,使得沒有鮮明劇烈地表現出來。但我們不能否認這僅僅是"地域文化的研究與地域文學色調的濃厚或稀薄的關系","我們應當承認文化對文學的滲透性要比政治廣泛得多,悠久牢固得多。"我們今天地方文學研究的展開,應該重視這種東西,尋找地域文化和作家作品的重新解讀。

關於誌摩在其他領域其他地區的影響和貢獻

有的學者對徐誌摩的戲劇貢獻做了闡述:徐誌摩的戲劇工作,長期以來未受到足夠重視,這壹點與他在戲劇創作方面的作品鮮少有著直接的關系,但除創作外,徐誌摩在臺前幕後,為中國新戲劇的發展,著實是作過不少事情的。以《卞昆岡》這壹劇本創作的前前後後,用歷史的眼光重新審視徐誌摩在對待新舊戲劇的態度,戲劇理論以及戲劇實踐中所寫、所思與所做過的事,可以對我們今天的研究提供許多新的啟事。

來自臺灣的著名詩人向明介紹了徐誌摩在臺灣的影響:徐誌摩和他的詩歌在臺灣褒貶不壹,直接對他發動批評或予以贊美的都不乏其人。臺灣本土詩人林亨泰就認為徐誌摩的詩歌太"散文化"。中生代詩評家蕭蕭則高度評價了徐誌摩,他並且說,要認識徐誌摩,壹定要會背誦《偶然》和《再別康橋》這兩首詩。而臺灣中生代詩人羅青在1978年編選的《從徐誌摩到余光中》詩選中,五十年代以前的前輩詩人只列了俞平伯、徐玉諾、戴望舒、綠原、徐誌摩、饒孟侃和沈尹默,其余均為臺灣詩人,其推崇之情不言而喻。

來自日本的學者渡邊新壹則介紹了徐誌摩研究在日本的情況:徐誌摩的作品中,最早被譯為日語並被日本讀者閱讀的,是刊載於1923年11月4日的87號《北京周報》的《泰戈爾與支那青年》。戰前日本翻譯的徐誌摩作品,還有《誰知道》(1924年11月9日作,收於《誌摩的詩》),刊登在日本的《中國文學月報》雜誌的第45號上。神谷衡平於1929年出版的《現代中華國語文讀本》,收入了徐誌摩的散文《話》(收於《落葉》)。與此同時,日本侵略中國建立了偽滿洲國後,在大連創辦了《滿洲評論》雜誌。1931年12月5日的《時事通信》這壹報道欄目中,登載了《詩人徐誌摩的墜落死》這壹消息。內容如下:

詩人徐誌摩的墜落死

11月19日,壹架由南京飛往北京的中國航空公司客機,在濟南南部失事,2名機組人員和1名乘客被(當場)燒死。這位乘客是著名詩人徐誌摩。在支那文壇各種流派盛衰起伏的情況下,只有徐誌摩壹人堅守藝術派的陣地,以其無與倫比的華麗詩文,訴說知識分子的憂愁。詩人留下了《誌摩的詩》、《巴黎鱗爪》、《自剖》、《誌摩小說集》、〈瑪麗瑪麗〉等著作,而悄然逝去。徐氏曾留學歐美,與威爾士,蕭伯納大呢感有過交往。民國13年,他回國後在北京大學執教。此外,他還和胡適、羅隆基、梁實秋等壹起發行了〈新月〉雜誌。去年,徐氏再度應聘北京大學。這次,他便是為了(到北京大學赴任?)而趕往北京的。徐氏生於浙江海寧,32歲。他的夫人陸小曼女士擅長書畫,而且是外交界的著名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