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日子
我的日子是懶散的,瘋狂的。
我向乞丐乞求面包,
我對富人施舍硬幣。
用光線我穿過繡花針眼,
我把大門鑰匙留給竊賊,
以白色我搽飾臉色的蒼白。
乞丐拒絕了我的請求,
富人鄙棄了我的給予,
光線將不可能穿越針眼。
竊賊進門不需要鑰匙,
傻女人淚流三行
度過了荒唐,不體面的壹日。
(綠豆 譯)?[4]?
詩歌在生長
詩歌以星子和玫瑰的方式生長,
或好似那不曾為家人所期望的美人。
對於所有的花環和最高榮耀
壹個答案:它從那兒到達我這裏?
我們在睡,忽然,移動在石板上,
天國那四瓣的客人出現。
噢世界,捉住它!通過歌手-在睡夢中-被打開了
星子的規則,花朵的公式。
(綠豆 譯)?[4]?
我的窗戶
我的窗戶非常的高。
妳將不可能以妳的手指夠著它。
仿佛是我閣樓墻上的十字架
太陽已開始在徘徊逗留。
窗欄正如壹個精致的十字形。
寧靜。- 盡管不朽。
我想象它仿佛就是我
被安葬在天國中。
(綠豆 譯)?[4]?
我體內的魔鬼
我體內的魔鬼沒有死去,
他活著,活得很好。
在肉體中仿佛在監禁中,
在自我中好似身處單人牢房,
世界不過是在高墻之內。
出口由刀斧組成。
("整個世界就是個舞臺,"
演員誇誇其談。)
那個蹣跚的小醜
不是個愛開玩笑的人:
在肉體中仿佛享有榮耀,
在肉體中好似身穿官制袍服。
願妳活到永恒!
珍惜妳的壽命。
唯獨骨子裏的詩人
如同生活在謊言中。
不,我雄辯的兄弟,
我們已不會有多少趣事。
在肉體中就象身披
父親的睡服
我們配得上更好的事物。
我們枯萎在溫情中。
茨維塔耶娃著《皮緬處的宅子》
在肉體內如同圈進牛欄,
在自我中好似身處鍋爐。
奇跡在消逝
我們不去認領。
在肉體中仿佛落進沼澤。
在肉體中好似埋入地窖。
在肉體內仿佛就是在最遙遠的
流放中。它在枯萎。
在肉體內如同身陷壹個秘密。
在肉體內就仿佛卡在壹張
鐵面具的鉗中。
(綠豆 譯)?[4]?
刀刃
在我倆之間躺著壹把雙面刃。
誓言將在我們的思想裏生存……
但是熱情的姐妹們在這裏!
但是兄弟般的激情在這裏!
是如此壹個混合物
風中的大草原,和嘴唇吹拂
中的深淵……劍,拯救我們
遠離我倆不朽的靈魂!
劍,摧折我們又刺透我們,
劍,處死我們,但是懂得,
有如此般真理的極至
存在,如此壹片屋頂的邊緣……
雙面刃在播種不和?
它也將人們聚攏!在海岬開鑿壹個洞,
將我們聚攏,恐懼中的守護者。
傷口插入傷口,軟骨刺入軟骨!
(聽!如果壹顆星,在隕落……
不是為了壹個,從船上墜入大海
的孩子的許願……這裏是海島,
為每壹個和每份愛情的海島……)
壹把雙面刃,傾入
藍色,將變成紅……我們撳按
雙面刃插入自身,
最好是躺下!
這將是個兄弟般的傷口!
以此方式,在群星下,沒有任何
罪惡……仿佛我倆是
兩兄弟,為壹把劍所焊接在壹起!
(綠豆 譯)?[4]?
我的大都市裏壹片黑夜
我的大都市裏壹片黑——夜。
我從昏沈的屋裏走上——街。
人們想的是:妻,女,——
而我只記得壹個字:夜。
為我掃街的是七月的——風。
誰家窗口隱約傳來音樂——聲。
啊,通宵吹到天明吧——風,
透過薄薄胸壁吹進我——胸。
壹棵黑楊樹.窗內是燈——火,
鐘樓上鐘聲,手裏小花——朵,
腳步啊,並沒跟隨哪壹——個,
我是個影子,其實沒有——我。
金燦燦念珠似的壹串——燈,
夜的樹葉味兒在嘴裏——溶。
松開吧,松開白晝的——繩。
朋友們,我走進妳們的——夢。
(飛白 譯)?[4]?
像這樣細細地聽
像這樣細細地聽,如河口
凝神傾聽自己的源頭。
像這樣深深地嗅.嗅壹朵
小花.直到知覺化為烏有。
像這樣,在蔚藍的空氣裏
溶進了無底的渴望。
像這樣,在床單的蔚藍裏
孩子遙望記憶的遠方。
像這樣.蓮花般的少年
默默體驗血的溫泉。
……就像這樣,與愛情相戀
就像這樣,落入深淵。
(飛白 譯)?[4]?
無題詩三首
(壹)
我樂意生活地毫無瑕疵,又簡單。
象壹部日歷--壹柄鐘擺--壹個太陽。
壹種精妙比例的世俗隱逸者,
明智如同每件上帝的創造物。
明白精神是我的伴侶,精神又是
我的向導。
未經通告的進入,如壹線光,壹瞥註視。
如我所描寫的去生活:簡潔,無暇紕--
上帝指定的方式,但朋友不會。
(二)
我的血管猛然被砍開:無法遏制,
《茨維塔耶娃的詩歌創作研究》
不能回復,生命向前噴湧。
穩穩拿住您的碟和碗!
每只碗很快將會太淺,
碟子太平扁。
漫過邊沿,遠遠地
滲入黑暗的泥土,去肥沃莠草。
不可逆轉,無法遏制,
不能回復,詩歌向前噴湧。
(三)
用這只手,海員以它
曾在方圓數百裏吹響號子, 用這只手,它曾在夜間偽造頌歌,
象壹個文盲,我劃下X。
如果那還不夠,我預先同意!
將它倆都剁下,因此在夜間,
噴湧著,愉悅的紅色巨浪
將淹湮墨水的小河!
(綠豆 譯)
我想和妳壹起生活
我想和妳壹起生活
在某個小鎮,
***享無盡的黃昏
和綿綿不絕的鐘聲。
在這個小鎮的旅店裏——
古老時鐘敲出的
微弱響聲
像時間輕輕滴落。
有時候,在黃昏,自頂樓某個房間傳來
笛聲,
吹笛者倚著窗牖,
而窗口大朵郁金香。
此刻妳若不愛我,我也不會在意。
在房間中央,壹個磁磚砌成的爐子,
每壹塊磁磚上畫著壹幅畫:
壹顆心,壹艘帆船,壹朵玫瑰。
而自我們唯壹的窗戶張望,
雪,雪,雪。
妳會躺成我喜歡的姿勢:慵懶,
淡然,冷漠。
壹兩回點燃火柴的
刺耳聲。
妳香煙的火苗由旺轉弱,
煙的末梢顫抖著,顫抖著
短小灰白的煙蒂——連灰燼
妳都懶得彈落——
香煙遂飛舞進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