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中國的歷史,是春秋,是十三朝古都西安,是六朝金粉地南京,而說到安徽的歷史,我想,潛山才是最佳的見證者。這裏山清水秀,人傑地靈,是安徽之源,是皖國古都,是二喬故裏,是禪宗之地,是京劇之祖,是黃梅之鄉,是《孔雀東南飛》故事的發生地,是京劇大師程長庚的出生地,亦是我們今日尋訪之目的地。
兩個小時左右的車程,我們便抵達了位於安徽省潛山市區的皖光苑。這裏不僅有張恨水紀念館,還有歷史陳列館和程長庚陳列館。掀開歷史的面紗,真正置身於教材書上出現過的地方,是帶著壹顆敬畏之心的,深怕打擾了這裏的壹草壹木。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孔雀東南飛的雕像。“孔雀東南飛,五裏壹徘徊”。雕塑的造型與此詩句相得益彰 ,只是旁邊種植的不是松柏與梧桐,而是桂花。劉蘭芝的結局也不似雕塑雙雙合臂而飛那般美好。“攬群脫絲履,舉身赴清池”如此優雅的赴死卻是對封建家長制最有力的抨擊。歷史往往都是壹脈相承的,我們的恨水先生的作品所傳達的精神,又何常不是如此呢?
於恨水先生雕像前鞠躬敬獻花籃後,我們便步入紀念館內,探尋先生的蹤跡。館內將先生的壹生總結概括為七個部分:少年才俊、新聞生涯、創作成就、人生情懷、夕照青山、故土情節、傳播與研究。來的途中,我壹直在思考壹個問題,尋訪的意義到底是什麽?僅僅是為了寫篇遊記,證明我來過,看過嗎?在這裏,他給了我答案。張恨水先生被上海大學文學院教授袁進稱為“三多作家”,作品的數量多,作品發行多,同時創作的數量多,其本人也被譽為“民國第壹寫手”,在近半個世紀的寫作生涯中,創作了120余部長篇小說,總字數近2000萬言。在驚嘆其創作量豐富的同時,我也在思考,是什麽讓他比同時期的作家都要高產?為什麽現在的我們下筆又是如此的晦澀?透過紀念館裏的老照片,舊書稿,去觸摸那段歷史,我得到了答案。陸機在《文賦》中有言“佇中樞以玄覽,移情誌於典墳”。恨水先生是這樣的。他天資聰穎,以“少年才子”聞名鄉裏;他勤奮好學,閱讀大量古今中外書籍,並有著自己與眾不同的讀書方法。16歲時,就已經閱讀了幾百部中外小說,並開始了小說創造 。後接受新式學堂教育,開始讀新書,看新報,學工科,學英語,學自然科學。這些都造就了中國現當代文學史上壹個與眾不同的張恨水。他的壹生輾轉各地,創報刊,寫小說,踽踽獨行卻又腳踏實地,每壹步都是歷史的腳印,而今又於紀念館內呈現於我們的眼前。
參觀完紀念館後,我們去往張恨水先生曾擔任過校名譽董事的野寨中學。野寨中學有著豐厚的歷史文化底蘊,始名景忠中學,為紀念抗日陣亡將士而建。該校依山傍水,背靠天柱山,下依皖河,以林護校,以校養林,林校合壹,哺育了壹代又壹代的學子。校園內的每壹顆樹,每壹塊石頭都有著它特定的歷史故事。歷史有時候有著緣分的巧合,學校的知名人士烏以風先生,範苑生先生,都和張恨水先生壹樣,在那個特定的歷史年代,盡著壹份叫做“中國人”的歷史責任。
下午,我們來到了尋訪的最後壹個目的地,張恨水故居——黃土書屋。陽光出奇的焦灼,壹如黃土書屋的黃色,但原本的黃土磚墻由於年代久遠,有幾間不幸倒塌,此是復建,卻不失歷史的味道。故居周圍的環境,山水交融,田園纖陌,縱橫交替,幽美秀麗如桃花源壹般古樸恬靜,美麗自然,是典型的皖南小鎮。故居門前壹口半畝方塘,清澈明凈。故居是皖南常見的四水歸塘式八間瓦屋,青磚,黛瓦,馬頭墻,中間是壹開長方形的天井,兩排房子壹字排開,房間很小,屋內的東西卻保留的很完整真實,透過這些古物,我仿佛能想象先生提筆,落筆而又提筆創作的情形。壹方水土養壹方人,如此鐘靈毓秀之地,養育出先生這樣的大家,就不足為奇了。
“已而夕陽在山”,壹天的尋訪之旅要到說再見的時候了。“輕輕的我走了 ,正如我輕輕的來,我揮壹揮衣袖,不帶走壹片雲彩”,但這壹天帶給我的卻是在教科書上無法找尋的東西。故居不僅僅是那八間小屋,它更承載著壹段斑駁的歷史,壹個時代的精神文化記憶,壹份美好人生情懷。我想,這才是我尋訪的真意義之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