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有道心的人,各路祖師搶還來不及,豈至不遇。
有人說尋訪真師難,其實師父找弟子,比弟子找師父,更切十倍。世外仙人觀世界無壹處不在眼前,時時都在關註和等待根性成熟的人。遇不到真師,只有壹個可能,那就是自己考試不能過關,道心不堅。功夫永遠不會失傳,永遠不必擔心遇不到真師,有壹句東西方諺語是:“當學生準備好時,老師就會出現”。
如呂祖四十而遇鐘離,五十而得聞至道;張祖六十而始拋家訪道,七十而得火龍授訣。以此觀之,只怕不肯壹心向道,那怕年紀之已老耶!吾道有雲:凡人不怕不年輕,只怕向道不心誠。諸子際此良緣,壹個個努力前進,不怕難,不辭苦,惟有矢誌於道德之場,潛心於功行之地,難道天上神仙盡屬癡聾而不見不聞者乎?只怕人不肯用心耳,莫患天神之不默護提攜也。縱今日不得為仙,然仙道已歷其階;若使轉世為人,難道天神豈肯舍爾而他求哉?所以古人雲:“神仙還是神仙種,哪有凡夫能作仙”者,此也。
——黃元吉前輩誨(與張三豐祖師同為火龍真人弟子)
天上神仙原最喜交結朋友,同遊同宿,此倡彼和,杯酒往來,詩歌贈答,與人壹般無二。只緣世上少個與他誌同道合的,他只得兀兀地住在天上,或隱山林,不肯出來。妳若是真能做虛心實腹,與他誌同道合,兩心相印,話必投機,他必然飛跑至妳家裏,與妳做個莫逆之友,非惟妳不舍他,他亦不能舍妳,保妳丹成行滿,攜手同登,何樂如之!是故求仙不必外求,總在自己心上校勘。道不可以言求,亦不可以知取,須隨事證盟,隨事勘驗,積有功行,天神從之,非惟丹成,法亦靈矣。
道考正如達摩所言:外息諸緣,內心無喘,心如墻壁,可以入道。決沒有隨隨便便傳法的前輩。非故意為難,過不了道考,祖師不敢傳。張紫陽真人起初三次傳道給德行不過關的人,以致三遭天譴。
還有壹個原因:在修煉入後期階段,稍有貪嗔慢的習氣念頭,小則功夫歸零,大則性命難保。如黃元吉真人所言:卑以下人,謙以自待,方能至誠無息,不動凡火而成金丹. 未得丹時,虛靜之心待之,既得丹後,以柔和之意養之,此要訣之要訣,要必本於謙和退讓,稍有自矜自強之心,小則傾丹,大則殞命。所以至少要掃得六七分習氣,才能入道修學。
鐘離權十考呂洞賓
呂巖字洞賓,唐代浦州永樂縣人,號純陽子。當他還是嬰兒的時候,禪宗馬祖看到他說:“這孩子體貌骨相不同凡人,將來定是遨遊世外的人。以後‘遇廬則居,見鐘則扣’,留心記住這兩句話。”(“廬”暗指廬山,“鐘”暗指鐘離權,即雲房先生)以後,洞賓遊廬山遇到火龍真人,傳授他天遁劍法。
唐會昌年時,洞賓參加了兩次進士科舉考試,都失敗了。他六十四歲時在長安酒店裏見到壹位道士,頭裹青巾,身空白袍,在酒家墻壁上題寫了壹首絕句:“坐臥常攜酒壹壺,不教雙眼識皇都。乾坤許大無名姓,疏散人間壹丈夫。”洞賓因此人的樣子古怪,詩句意思飄逸不羈,感到驚奇。於是上前施禮,問道士的名姓。那人說:“我就是雲房先生。住在終南山鶴嶺,妳願隨我去遊四方嗎?”洞賓沒有回答。
雲房先生就與他同住在壹家店裏,雲房先生親自為他燒火做飯。洞賓壹下子躺在床上睡著了。他夢見自己憑舉子的身份上京參加考試,結果狀元及第。於是踏入官場,從郎官做起,逐次被提升為大夫、學士、舍人以及所有朝上有名聲有地位的官職。娶了兩位富貴人家的女子為妻,生了兒子,兒子也早已成親,就這樣過了四十年,後來又做了十年宰相,名威權重,灸手可熱。但偶然犯有大罪,被抄沒家產,妻離子散,自己被放逐到嶺外邊野荒涼的地方,孑然壹身,騎馬走在風雪之中,他正要長嘆壹聲,恍惚之間就醒了。而這時火上煮的飯還沒有熟。只見雲房先生微笑吟詩說:“黃梁猶未熟,壹夢到華胥。”洞賓驚奇地說:“先生您已經知道了我的夢嗎?”先生說:“妳剛才在夢中夢到了種種榮華富貴,也夢見種種失意貧賤,夢中的五十年不過是短短的壹瞬間。獲得並不值得歡喜,喪失也不值得悲傷。世上有壹種最根本的覺悟,有了這種覺悟就會明白人生不過是大夢壹場。”
聽了先生的話,洞賓有所感悟,於是向先生下拜,求先生教給他度世超生的仙術。先生試探洞賓,故意說:“妳的仙骨還沒有修成,要度世超生,還需要幾世的修行才成。”說罷,先生離去。從此呂洞賓丟開儒家經學而隱居修煉。雲房先生開始了他對呂洞賓的十次考驗。
昔純陽呂祖跟著鐘離老祖學道,老祖以錦帛裹壹物,重有數十觔,使純陽負之。背負三年,兩膀磨穿,毫無怨言,壹旦老祖命純陽啟裹視之,乃石也,純陽亦不嗔恨。
老祖曰:「雖是頑石可點成金也,不枉妳背了三年。」說罷,用手壹指,那塊頑石變成黃金。
向純陽曰:「我將此點石成金之法傳妳如何?」
純陽問老祖曰:「化石為金可保永無更變否?」
鐘離老祖曰:「所點之金與真金不同,其金始終如壹,所點之金五百年後,仍變為石。」
純陽呂祖便向老祖辭曰:「如是則弟子不願學也。此術興利於五百年前,遺害於五百年後,豈不誤了五百年後之人,故不願學也。」
鐘離老祖嘆曰:「子之道念我不及也,證果當在我之上。」
第壹場考試
洞賓自外遠歸,忽見家人皆病死,洞賓心無悔恨,但厚備葬具而已。須臾,死者皆醒,無恙。洞賓視家人死而不動聲色,莫非無人性感情乎?非也!洞賓已悟大道,生死無非壹幻夢,生死有命,大丈夫視死如歸,親人離魂,自有去路,莫非因緣已盡,但盡禮以葬,何能怨尤?但事生前,生而順,死而安生死何足懼!生能修善,死為善仙,故洞賓洞視世情,知為壹幻夢,故能處變不驚,莊敬自強。眾生以情愛難割,凡體難舍,痛苦不堪,生也苦,死也苦,不值得!應學洞賓,置生死於度外,但求無愧於心而已矣。
第二場考試
洞賓賣貨於市場,議定其價後,買者突然反臉,只願付其半價,洞賓無所爭,照賣其貨,洞賓不為得失擾心,俗人遇此,不爭得面紅耳赤,絕不幹休甚而釀成兇殺命案。此試用意在勸人不可患得患失,須放下心。商場之借貸,常發生信用問題,當然財物以不亂借為原則,壹旦發生糾紛,則須看淡壹些,吃虧賠錢,不要想不開,甚而致病尋短,真是不值得!
第三場考試
洞賓元旦出門,遇乞丐倚門求施,於是洞賓即施與財物,而丐者索取不厭,且加惡語對罵,洞賓再三笑謝。此試人布施,忍辱之心。如果給錢還要挨罵,早就忍受不了,可見妳的道行比洞賓差那麽多,這科不及格!
第四場考試
洞賓牧羊山中,遇壹餓虎,奔逐羊群,洞賓以己身擋之,虎乃釋而去。此試為考人有否犧牲精神,為救羊命而舍身,恐怕世人做不到,然而應該不殺生,救物命,吃素修行,也會感動饑虎不吃肉的!
第五場考試
洞賓居山中草舍讀書,壹女容華絕世光艷照人,自言歸家迷路,借此少憩,既而百般調弄,美色引誘,洞賓不為所動!因世人無色即用盡心機引誘女色,況美色自動現前,豈能把持得住。要成為天上客,不會在仙女面前失態,須煉此定靜工夫。世人盡墮在色坑中,沒有幾人爬得上來,還想爬到天上,癡心妄想。
第六場考試
洞賓壹日外出,及歸,家財盡為盜劫盡,洞賓了無慍色,躬耕自給,忽鋤下見金條數十片,急速掩埋之,壹無所取。貪念壹起,魔障即至。貪財色為人之通病,呂祖失金,面無慍色、心無悲觀,鋤下見金,意無貪念歡喜之心,自認非我勞力所賺,故不取之。世人喜好貪小便宜者,該慚愧矣。修道人戒貪,不為財色所動,才能與仙佛為伍。
第七場考試
洞賓遇賣銅器者,買之,回家壹看,皆為金器。即訪問賣主,還之。此試貪也。購買黃銅變金,世人定欣喜若狂,謝天謝地,感謝那個傻瓜,豈有歸還之理?不義之財勿取,君子切記之!
第八場考試
有瘋狂道士,街上賣藥,自言服者立死,再世可以得道,洞賓買之,道土曰∶速準備後事可也。洞賓不畏服之,平安無恙。莫非洞賓好道成迷,不畏死乎?非也,洞賓求道心切,視死如生,心知道士狂言,必有天機,故敢壹試。再者寓言∶人心壹死,道心立生。死者,乃貪嗔癡之毒念,惡身也。
第九場考試
壹日,河水泛濫成災,洞賓與眾***涉,至中流,風濤掀湧,眾皆畏懼驚叫,洞賓端坐不動。此試人之定力也。修道須有冷靜頭腦,堅定信念,遇到狂風暴雨打擊,不動心性,能忍自安,否則腳步壹亂,驚濤駭浪,會立刻將妳沖走!世人慎之。
第十場考試
洞賓獨坐壹室,忽見奇形怪狀鬼魅無數,有欲擊者,有欲殺者,洞賓毫無所懼,忽聞空中壹叱喝聲,鬼神皆不復見,壹人撫掌大笑,即其師漢鐘離也。師曰∶吾十試,子皆無所動,必得道矣!此試勿作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洞賓心正無邪,見鬼魅來侵,自認若有冤欠,要命盡管索去,我這世此心已無他念,正氣浩然,不畏鬼神矣!世人面對鬼神,如有慚愧心,恐懼心,則道德未圓滿,功行不足,宜加緊用功,還去冤欠,則鬼神為友,仙道為伴,三界十方,任我遨遊矣。
張道陵七試趙升
世人開口說神仙,眼見何人上九天?不是仙家盡虛妄,從來難得道心堅。張道陵真人法力廣大,但徒弟中只有王長壹人,私得其傳。其余弟子紛紛議論,盡疑真人偏向,有吝法之心。真人曰:“爾輩俗氣未除,安能遺世?明年正月七日午時,有壹人從東方來,方面短身,貂裘錦襖,此乃真正道中之人,不弱於王長也。”諸弟子聞言,半疑不信。到來年正月初七日,當正午,真人對王長說:“妳的師弟來了,可使人如此如此。”私下教他如何折磨欺辱來人。
王長領了法旨,步出山門,望東而看,果見壹人來至,衣服狀貌,壹如真人所言。王長私下對諸弟子曰:“吾師將傳法於此人,若來時,切莫與他通信;更加辱罵,不容他入門,這樣他就會自動離開了。”諸弟子相顧,覺得是個好辦法。那人到門,自稱姓趙,名升,吳郡人氏,慕真人道法高妙,特來拜謁。諸弟子回言:“吾師出遊去了,不敢擅留。”趙升拱立伺候,眾人四散走開了。到晚,閉門不納。趙升只好露宿於門外。
第二天,大家開門看時,趙升依前拱立,求見師長。大家勸說:“我們師父很小氣的,我們服侍他數十年,都沒有絲毫秘訣傳授,想妳來了又能怎樣呢?”趙回復說:“傳與不傳,惟憑師長。但可憐我遠?而來,只願壹見,以慰平生仰慕耳。”諸弟子又說:“妳如果硬要見,那也由妳,只師父確實不在此。我們哪裏知道他何日還山?妳就別再癡等了,有誤前程。” 趙升說:“我來這裏,確實出於積誠。如果真人十日不歸,願等十日;百日不來,願等百日。”
第壹場考試
眾人見趙升連住幾天,並不轉身,愈加厭惡。漸漸出言侮慢,以後竟把作乞兒看待,惡言辱罵。趙升愈加和悅,全然不計較。每日,只於午前往村中買壹餐,吃完便來門前伺候。晚上,眾人不容進門,就只好在階前露宿,如此四十余日。諸弟子私下議論說:“雖然趕他不去,好在卻瞞過師父,現在還不知道這回事呢。”只見真人在法堂鳴鐘集眾,說:“趙家弟子到此四十余日,受辱已足了,今日可召入相見。”眾弟子大驚,才曉得師父有前知之靈也。王長受師命,去喚趙升進見。趙升壹見真人,涕泣交下,叩頭求為弟子。真人已知他真心求道,再欲試之。
第二場考試
壹過了數日,差往田舍中,看守黍苗。
趙奉命來到田邊,只有小小茅屋壹間,四圍無倚,野獸往來極多。趙升早晚追趕,全不懈怠。壹天夜裏,月明如晝。趙升獨坐茅屋中,只見壹女子,美貌非常,走進屋來,深深道個萬福,說道:“妾乃西村農家之女,隨伴出來玩月。因往田中小解,失了伴侶,追尋不著,迷路至此。兩足走得疼痛,寸步難移,妳就可憐我壹下,讓我在這裏留宿壹夜吧,”
趙升正待推阻,那女子直接往他床鋪上,倒身睡下。口內嬌啼宛轉,只稱腳痛。趙升以為她是真的如此,沒辦法,只好讓她睡了。自己另鋪些亂草,和衣倒地,就這樣睡了壹夜,第二天,那女子又說腳痛,故意不肯行走,撒嬌要茶要飯。趙升只得照顧她。那女子到說些挑逗的話,引誘趙升。到晚上,她先自脫衣上鋪,央求趙升與她壹起上床。趙升心如鐵石,見女子著邪,幹脆連茅屋也不進了,只在田邊露坐到曉。至第四日,那女子已不見了,只見土墻上,題詩四句,道是:“美色人皆好,如君鐵石心。少年不作樂,辜負好光陰。”
字畫柔媚,墨跡如新。趙看罷,大笑道:“少年作樂,能有幾時?”便脫下鞋底,將字跡撻沒了。
第三場考試
光陰荏苒,不覺春去秋來。趙奉真人之命,擔了樵斧,去山後砍柴。偶然砍倒壹株枯松,由於用的力大,唿喇壹聲,松根迸起。趙升將雙手拔起松根,看時,下面顯出黃燦燦的壹窖金子。忽聽得空中有人雲:“天賜趙升。”趙升想道:“我出家之人,要這黃金何用?況且無功,豈可貪天之賜?”便將山土掩覆。收拾了柴擔而去。
第四場考試
趙在山中砍柴,覺得身子困倦,靠石而坐,少憩片時。忽然狂風大作,山凹裏跳出三只黃斑老虎。趙升安坐不動,那三只虎攢著趙升,咬他的衣服,只不傷身。趙升全然不懼,顏色不變,謂虎說道:“我趙升生平不作昧心之事,今棄家入道,不遠千裏,來尋明師,求長生不死之路。若前世欠妳宿債,今生就應該被妳們啖嚼,不敢畏避;如其不然,便可速去,休在這裏惱人。”三虎聞言,皆弭耳低頭而去。趙升說:“此必山神遣來試我者。死生有命,吾何懼哉!”當日擔柴而歸,也不對同輩說知見金、逢虎之事。
又壹日,真人分付趙升往市上買絹十匹。趙升買了以後,取絹回山。行至中途,忽聞背後有人叫喊雲:“劫絹賊慢走!”趙升回頭看時,乃是賣絹主人,飛奔而來,壹把扯住趙升,說道:“妳買絹的錢壹點都不給我,為什麽將我絹去?趕快還我,萬事全休!”趙升也不爭辨,但念:“此絹乃吾師要用的物品,如果還了他,如何回覆師父?”便脫下貂裘與他,以抵絹價。賣絹主人嫌太少,又脫錦襖與之,賣絹主人方才離去。趙升持絹獻上真人。真人問道:“妳身上衣服,何處去了?”趙回復道:“偶然病熱,不曾穿得。”真人嘆道:“不吝己財,不談人過,真難及也。”乃將布袍壹件,賜與趙升,趙升欣然穿之。
第五場考試
又壹日,趙升和同輩地田間收谷,忽見路旁壹人,叩頭討飯,衣裳破爛,面目塵垢;身體瘡膿,臭穢可憎;兩腳皆爛,不能行走。同輩人人掩鼻,叱喝他去。
趙升心中獨懷不忍,乃扶他坐於茅屋之內,問他的疾苦。將自己飯食,省著點給他吃。又燒下壹桶熱水,替他洗滌臭穢。那人又說身上寒冷,想求壹件衣服。趙升解開布袍,卸下裏衣壹件,給他遮寒。夜間又擔心他壹個人寂寞,親自作伴。到夜半,那人又叫呼要解手。
趙升聽到他的呼喊,慌忙起身,扶他解手,然後又扶進來。日間節省自己的飯食養他,自己常常半饑的過了;夜間用心照管。如此十余日,全無倦怠。那人瘡患將息漸好,忽然不辭而去。趙升也無怨心。後人有詩贊曰:逢人患難要施仁,望報之時亦小人。不吝施仁不望報,分明天地布陽春。
第六場考試
時值初夏,真人壹日會集諸弟子,同登天柱峰絕頂。那天柱峰,在鶴鳴山之左,三面懸絕,其狀如城。真人讓眾弟子於峰頭往下看,有壹桃樹,傍生石壁,就好像人伸出壹臂,下臨不測深淵。那桃樹上結下許多桃子,紅得可愛。真人對大家說:“有人能摘取到桃子,我就告訴他修道秘訣。”
那時諸弟子除了王長、趙升外,***二百三十四人。全部站在懸崖邊上戰戰兢兢的窺瞰,汗流浹背,連腳頭也站不定。略看壹看,慌忙退步,惟恐墜下。只有趙升壹人,挺然而出,對眾人說:“吾師命我取桃,必此桃有可得之理;且聖師在此,鬼神呵護,必不使我死於深谷之中。”
於是看準了桃樹之處,望下便跳。這壹跳不歪不斜,不上不下,兩腳分開,剛剛的跨於桃樹之上,將桃子任意采摘。遙望石壁上面,懸絕二三丈,四傍又無攀緣,無從爬上,乃以所摘桃子,向上擲去。真人用手壹壹接之。擲了又摘,摘了又擲;下邊擲,上邊接,把壹樹桃子,摘個幹凈。真人接完桃子,自吃了壹顆,王長吃了壹顆,把壹顆留與趙升,恰好余下二百三十四顆。分派諸弟子,每人壹顆,不多不少。
第七場考試
真人問:“諸弟子中那個有本事,引導趙升上來?”諸弟子面面相覷,誰敢答應?真人自臨巖上,伸出壹臂,接引趙升。那臂膊忽長二三丈,直到趙升身邊。趙升隨臂而上,眾弟子莫不大驚。真人將所留桃實壹顆,與趙升食畢。真人笑著說:“吾今天也想跳下去看看,看能不能摘個大桃。”眾弟子都勸說不要去,更有數人牽住衣裾,苦勸。只有王長、趙升,默然無言。真人不聽從眾人之勸,跳了下去。眾人急去看下面的桃樹上,不見真人蹤跡;再看著下面,茫茫無底,又無道路可通。眼見得真人墜於深谷,不知死活存亡。諸弟子人人驚嘆,個個悲啼。趙對王長說道:“師父,就好像我們的父親。現在師父跳下懸崖,生死不知,我怎麽能心安?不如壹同跳下去,看看師父的下落。”於是兩人各奮身投下,剛落在真人之前。只見真人端坐於磐石之上,見他們墜下,大笑曰:“吾料定汝二人必來也。”於是傳以大道秘訣。
這幾樁故事,小說家喚做“七試趙升”。那見得七試?第壹試,辱罵不去。第二試,美色不動心。第三試,見金不取。第四試,見虎不懼。第五試,償絹不吝、被誣不辯。第六試,存心濟物。第七試,舍命從師。
原來這七試,都是真人的主意。那黃金、美女、大蟲、乞丐,都是他役使精靈變化來的。賣絹主人,也是假的。這叫做將假試真。這七件都試過,才見得趙升七情上,壹毫不曾粘帶,俗氣盡除,方可入道。
其他考試
修行人,見凡間庸俗人物,未必心動,若見同道豐神俊朗仙姿清逸,難免動凡心。阿羅漢見到天女散花,也難免動心。全真七子中劉真人成道較早,但於天上瞥了壹眼仙女,這未破色字,只得再次下凡煉心。
翠黛和錦屏天姿,見他亦骨格秀雅,便心裏說道:“這同道到算個可兒。”只見真人喝道:“修仙之人,與聖賢功夫相表裏,‘正心誠意’四字,是第壹要務。妳二人此刻念頭,與凡夫俗子何異!”翠黛聽了內愧之至。壹個個止色低頭,不敢仰視。真人瞑目危坐,壹句話也不說。....翠黛自受這番折磨,始將凡心盡凈。二十年後,真人又化壹絕色道侶,假名上界金仙,號為福壽真人,領氤氳使者和月下老人,口稱奉上帝敕旨,該有姻緣之分,照張果真人與韋夫人之列,永配夫婦。翠黛違旨,百說不從。四十年後,火龍真人試翠黛和錦屏各壹次,兩人俱誌堅冰霜。後他姊妹二人,壹百七十八年後,皆名列仙籍。
連城璧為人光明磊落,向道純壹,亦可望有成。‘酒’、‘色’、‘財’三字,還不能動搖他。只幹壹‘氣’字,尚未調勻。他原是俠客出身,才修持三四十年,焉能將毛病化盡?(這個氣字,是教人凡事平和心氣,即使遇惡人惡事,也止得住嗔怒之心。)
王重陽祖師:學道之人,要置生死於度外,破得壹個死字,可為不死之人。
普惠真人:“我們出家,須將酒、色、財、氣四字看同死灰壹般,忍饑寒自不必說,每遇要緊關頭,將性命視同草芥,若處處怕死貪生,便不是我道中人了。與其到後來被我看破,將妳棄去,就不如此時不與妳同事為妙。妳可著實斟酌壹番,休到後來我們不要妳時,妳抱恨於我。人只怕於酒、色、財、氣四字把持不住,妳適才說出’不要命’三字,這就是修仙第壹妙訣。壹個人既連命都不要,那酒、色、財、氣皆身外之物,他從何處搖動起?若不是舍死忘生,焉能有今日道果?拿定’不要命’三個字做去,將來有成無成,聽自己的福緣罷了。
妳投奔他時,他毫無推卻,後來他又敢放妳逃走。這要算他有點膽氣。途間遇著沈襄,他竟肯將三百多銀子分壹半與他。壹個種田地的人,有此義舉,也是極難得的了。然此二節,不過做的可取而已。世風雖說涼薄,像他這樣人,普天下也還尋得出壹頭半萬個來。若說因他有這兩件好處,便和他做同道,我教下至少也可收二三千人,連吾師火龍真人都被我遺累矣。我也不敢說我將來定做神仙,但看見人有幾件好處,便行渡脫,這神仙也不值錢了。理合試他壹試,看他要命不要命。”
吾今明明為眾人說破,不是聖賢豪傑,切勿指望成仙;不是壹代儒宗,莫作玄門弟子。須要問自己是天上人物,還是地下人物?此時可以自信,可以無愧,則斷然便是壹位神仙也!是神仙不是神仙,再不消去問別人,亦不消尋個活仙人來問他,只是自己較量,自己品度,信得過十分,無壹毫欠缺,自然有個活仙人來接引,與妳同上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