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範雲 年代:南北朝 體裁:未知 類別:未知
東風柳線長,
送郎上河梁。
未盡樽前酒,
妾淚已千行。
不愁書難寄,
但恐鬢將霜。
空懷白首約,
江上早歸航。
送別詩
作者:無名氏 年代:隋 體裁:未知 類別:未知
楊柳青青著地垂,
楊花漫漫攪天飛。
柳條折盡花飛盡,
借問行人歸不歸。
送別詩
作者:無名氏 年代:隋 體裁:未知 類別:未知
楊柳青青著地垂,
楊花漫漫攪天飛。
柳條折盡花飛盡,
借問行人歸不歸。
賦得古原草送別
作者:白居易 年代:唐 體裁:五律 類別:靜物
離離原上草,壹歲壹枯榮。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遠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
又送王孫去,萋萋滿別情。
註釋:
又作"草"
1、離離:歷歷,分明的樣子。
2、遠芳:伸展到遠處的草。
3、萋萋:茂盛的樣子。
韻譯:
古原上的野草亂生亂長,
每年春來茂盛秋來枯黃。
任憑野火焚燒不盡不滅,
春風壹吹依舊蓬勃生長。
遠處芳草掩沒古老驛道,
延至荒城壹片翠綠清朗。
春綠草長又送遊子遠去,
萋萋亂草可比滿腹離傷。
評析這是詠物詩,也可作為寓言詩看。有人認為是譏刺小人的。從全詩看,原上草雖
有所指,但喻意並無確定。“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卻作為壹種“韌勁”而有
口皆碑,成為傳之千古的絕唱。
此詩作於貞元三年(787),作者時年十六。詩是應考的習作。按科場考試規矩,凡指定、限定的詩題,題目前須加“賦得”二字,作法與詠物相類,須繳清題意,起承轉合要分明,對仗要精工,全篇要空靈渾成,方稱得體。束縛如此之嚴,故此體向少佳作。據載,作者這年始自江南入京,謁名士顧況時投獻的詩文中即有此作。起初,顧況看著這年輕士子說:“米價方貴,居亦弗易。”雖是拿居易的名字打趣,卻也有言外之意,說京城不好混飯吃。及讀至“野火燒不盡”二句,不禁大為嗟賞,道:“道得個語,居亦易矣。”並廣為延譽。(見唐張固《幽閑鼓吹》)可見此詩在當時就為人稱道。
命題“古原草送別”頗有意思。草與別情,似從古代的騷人寫出“王孫遊兮不歸,春草生兮萋萋”(《楚辭·招隱士》)的名句以來,就結了緣。但要寫出“古原草”的特色而兼關送別之意,尤其是要寫出新意,仍是不易的。
首句即破題面“古原草”三字。多麽茂盛(“離離”)的原上草啊,這話看來平常,卻抓住“春草”生命力旺盛的特征,可說是從“春草生兮萋萋”脫化而不著跡,為後文開出很好的思路。就“古原草”而言,何嘗不可開作“秋來深徑裏”(僧古懷《原是秋草》),那通篇也就將是另壹種氣象了。野草是壹年生植物,春榮秋枯,歲歲循環不已。“壹歲壹枯榮”意思似不過如此。然而寫作“枯——榮”,與作“榮——枯”就大不壹樣。如作後者,便是秋草,便不能生發出三、四的好句來。兩個“壹”字復疊,形成詠嘆,又先狀出壹種生生不已的情味,三、四句就水到渠成了。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這是“枯榮”二字的發展,由概念壹變而為形象的畫面。古原草的特性就是具有頑強的生命力,它是斬不盡鋤不絕的,只要殘存壹點根須,來年會更青更長,很快蔓延原野。作者抓住這壹特點,不說“斬不盡鋤不絕”,而寫作“野火燒不盡”,便造就壹種壯烈的意境。野火燎原,烈焰可畏,瞬息間,大片枯草被燒得精光。而強調毀滅的力量,毀滅的痛苦,是為著強調再生的力量,再生的歡樂。烈火是能把野草連莖帶葉統統“燒盡”的,然而作者偏說它“燒不盡”,大有意味。因為烈火再猛,也無奈那深藏地底的根須,壹旦春風化雨,野草的生命便會復蘇,以迅猛的長勢,重新鋪蓋大地,回答火的淩虐。看那“離離原上草”,不是綠色的勝利的旗幟麽!“春風吹又生”,語言樸實有力,“又生”二字下語三分而含意十分。宋吳曾《能改齋漫錄》說此兩句“不若劉長卿‘春入燒痕青’語簡而意盡”,實未見得。
此二句不但寫出“原上草”的性格,而且寫出壹種從烈火中再生的理想的典型,壹句寫枯,壹句寫榮,“燒不盡”與“吹又生”是何等唱嘆有味,對仗亦工致天然,故卓絕千古。而劉句命意雖似,而韻味不足,遠不如白句為人樂道。
如果說這兩句是承“古原草”而重在寫“草”,那麽五、六句則繼續寫“古原草”而將重點落到“古原”,以引出“送別”題意,故是壹轉。上壹聯用流水對,妙在自然;而此聯為的對,妙在精工,頗覺變化有致。“遠芳”、“睛翠”都寫草,而比“原上草”意象更具體、生動。芳曰“遠”,古原上清香彌漫可嗅;翠曰“晴”,則綠草沐浴著陽光,秀色如見。“侵”、“接”二字繼“又生”,更寫出壹種蔓延擴展之勢,再壹次突出那生存競爭之強者野草的形象。“古道”、“荒城”則扣題面“古原”極切。雖然道古城荒,青草的滋生卻使古原恢復了青春。比較“亂蛬鳴古塹,殘日照荒臺”(僧古懷《原上秋草》)的秋原,該是如何生氣勃勃!
作者並非為寫“古原”而寫古原,同時又安排壹個送別的典型環境:大地春回,芳草芊芊的古原景象如此迷人,而送別在這樣的背景上發生,該是多麽令人惆悵,同時又是多麽富於詩意呵。“王孫”二字借自楚辭成句,泛指行者。“王孫遊兮不歸,春草生兮萋萋”說的是看見萋萋芳草而懷思行遊未歸的人。而這裏卻變其意而用之,寫的是看見萋萋芳草而增送別的愁情,似乎每壹片草葉都飽含別情,那真是:“離恨恰如春草,更行更遠還生”(李煜《清平樂》)。這是多麽意味深長的結尾啊!詩到此點明“送別”,結清題意,關合全篇,“古原”、“草”、“送別”打成壹片,意境極渾成。
全詩措語自然流暢而又工整,雖是命題作詩,卻能融入深切的生活感受,故字字含真情,語語有余味,不但得體,而且別具壹格,故能在“賦得體”中稱為絕唱。
易水送別
作者:駱賓王 年代:唐 體裁:五絕 類別:未知
此地別燕丹,壯士發沖冠。
昔時人已沒,今日水猶寒。
[註釋](1)易水:在今河北省北部易縣境內。戰國時期,俠士荊軻受燕國太子丹(即詩中的燕丹)的重托,到秦國刺秦王贏政(統壹中國後的秦始皇)。臨行時,燕丹等人在易水為其送行。荊軻唱著“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壹去兮不復還”的歌,與眾人訣別。後來刺殺秦王未遂而被殺。(2)壯士發沖冠:壯士,指荊軻;發沖冠,即怒發沖冠,憤怒到頭發把帽子都頂起來了,形容非常憤怒。
[譯文]想當年,荊軻和燕太子丹在此訣別,壯士悲歌壯氣,怒發沖冠。昔時的俠士已經不在了,然而今天的易水還是那樣的寒冷。
清人陳熙晉說:“臨海少年落魄,薄宦沈淪,始以貢疏被愆,繼因草檄亡命”(《駱臨海集箋註》)。這四句話大致概括了駱賓王悲劇的壹生。
駱賓王對自己的際遇憤憤不平,對武則天的統治深為不滿,期待時機,要為匡復李唐王朝,幹出壹番事業。可是在這種時機尚未到來之前的那種沈淪壓抑的境遇,更使得詩人陷入仿徨企求的苦悶之中。《於易水送人》壹絕就是曲折地反映了詩人的這種心境。
據史載,戰國末年荊軻為燕太子丹復仇,欲以匕首威逼秦王,使其歸還諸侯之地。臨行時燕太子丹及高漸離、宋意著白衣冠(喪服)送於易水,高漸離擊築,荊軻應聲而歌:“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壹去兮不復還”。歌聲悲壯激越,“士皆瞋目,發盡上指冠”。這首詩的第壹聯,“此地別燕丹,壯士發沖冠”,就是寫的這件事。“此地”,即詩題中的易水。“壯士發沖冠”,用來概括那個悲壯的送別場面,和人物激昂慷慨的心情,表達了詩人對荊軻的深深崇敬之意。如今在易水邊送別友人,想起了荊軻的故事,這是很自然的。但是,詩的這種寫法卻又給人壹種突兀之感,它舍棄了那些朋友交往、別情依依、別後思念等等壹般送別詩的常見的內容,而是芟夷枝蔓,直入史事。這種破空而來的筆法,反映了詩人心中蘊蓄著壹股難以遏止的憤激之情,借懷古以慨今,把昔日之易水壯別和今日之易水送人融為壹體,從而為下面的抒情準備了條件,醞釀了氣氛。
第二聯“昔時人已沒,今日水猶寒”。這兩句用對仗的句式,由前壹句自然地引出後壹句。這後壹句也就是全詩的中心所在。它寓情於景,景中帶比,不僅意味著荊軻那種不畏強暴的高風亮節,千載猶存;而且還隱含了詩人對現實環境的深切感受。詩中用“已”、“猶”兩個虛詞,既使句子變得自然流利,也使音節變得紆徐舒緩,讀來給人壹種回腸蕩氣之感,更有力地抒發了抑郁難申的悲痛。
這首詩題為“送人”,但它並沒有敘述壹點朋友別離的情景,也沒有告訴我們送的是何許人。然而,人們卻完全可以由它的內容想象出那種“慷慨倚長劍,高歌壹送君”的激昂壯別的場景,也可以想見那所送之人,定是肝膽相照的至友。因為只有這樣,詩人才願意、才能夠在分別之時不可抑制地壹吐心中的塊壘,而略去壹切送別的常言套語。此詩題為送人,卻純是抒懷詠誌。作為送別詩的壹格,這首絕句可說是開風氣之先吧。
謝亭送別
作者:徐渾 年代:唐 體裁:七絕 類別:未知
勞歌壹曲解行舟,
紅葉青山水急流。
日暮酒醒人已遠,
滿天風雨下西樓。
註釋:
這是許渾在宣城送別友人後寫的壹首詩。謝亭,又叫謝公亭,在宣城北面,南齊詩人謝朓任宣城太守時所建。他曾在這裏送別朋友範雲,後來謝亭就成為宣城著名的送別之地。李白《謝公亭》詩說:“謝亭離別處,風景每生愁。客散青天月,山空碧水流。”反復不斷的離別,使優美的謝亭風景也染上壹層離愁了。
第壹句寫友人乘舟離去。古代有唱歌送行的習俗。“勞歌”,本指在勞勞亭(舊址在今南京市南面,也是壹個著名的送別之地)送客時唱的歌,後來遂成為送別歌的代稱。勞歌壹曲,纜解舟行,從送別者眼中寫出壹種匆遽而無奈的情景氣氛。
第二句寫友人乘舟出發後所見江上景色。時值深秋,兩岸青山,霜林盡染,滿目紅葉丹楓,映襯著壹江碧綠的秋水,顯得色彩格外鮮艷。這明麗之景乍看似與別離之情不大協調,實際上前者恰恰是對後者的有力反襯。景色越美,越顯出歡聚的可戀,別離的難堪,大好秋光反倒成為添愁增恨的因素了。江淹《別賦》說:“春草碧色,春水綠波,送君南浦,傷如之何!”借美好的春色反襯別離之悲,與此同壹機杼。這也正是王夫之所揭示的:“以樂景寫哀,以哀景寫樂,壹倍增其哀樂”(《姜齋詩話》)的藝術辯證法。
這壹句並沒有直接寫到友人的行舟。但通過“水急流”的刻畫,舟行的迅疾自可想見,詩人目送行舟穿行於夾岸青山紅葉的江面上的情景也宛然在目。“急”字暗透出送行者“流水何太急”的心理狀態,也使整個詩句所表現的意境帶有壹點逼仄憂傷、騷屑不寧的意味。這和詩人當時那種並不和諧安閑的心境是相壹致的。
詩的前後聯之間有壹個較長的時間間隔。朋友乘舟走遠後,詩人並沒有離開送別的謝亭,而是在原地小憩了壹會。別前喝了點酒,微有醉意,朋友走後,心緒不佳,竟不勝酒力睡著了。壹覺醒來,已是薄暮時分。天色變了,下起了雨,四望壹片迷蒙。眼前的江面,兩岸的青山紅葉都已經籠罩在蒙蒙雨霧和沈沈暮色之中。朋友的船呢?此刻更不知道隨著急流駛到雲山霧嶂之外的什麽地方去了。暮色的蒼茫黯淡,風雨的迷蒙淒清,酒醒後的朦朧仿佛中追憶別時情景所感到的悵惘空虛,使詩人此刻的情懷特別淒黯孤寂,感到無法承受這種環境氣氛的包圍,於是默默無言地獨自從風雨籠罩的西樓上走了下來。(西樓即指送別的謝亭,古代詩詞中“南浦”、“西樓”都常指送別之處。)
第三句極寫別後酒醒的悵惘空寂,第四句卻並不接著直抒離愁,而是宕開寫景。但由於這景物所特具的淒黯迷茫色彩與詩人當時的心境正相契合,因此讀者完全可以從中感受到詩人的蕭瑟淒清情懷。這樣借景寓情,以景結情,比起直抒別情的難堪來,不但更富含蘊,更有感染力,而且使結尾別具壹種不言而神傷的情韻。
這首詩前後兩聯分別由兩個不同時間和色調的場景組成。前聯以青山紅葉的明麗景色反襯別緒,後聯以風雨淒其的黯淡景色正襯離情,筆法富於變化。而壹、三兩句分別點出舟發與人遠,二、四兩句純用景物烘托渲染,則又異中有同,使全篇在變化中顯出統壹。
送別
作者:王維 年代:唐 體裁:五古 類別:送別
下馬飲君酒,問君何所之。
君言不得意,歸臥南山陲。
但去莫復問,白雲無盡時。
註解:
1、飲君酒:勸君喝酒。
2、何所之:去哪裏。
3、歸臥:隱居。
4、南山陲:終南山邊。
韻譯:
請妳下馬喝壹杯美酒,
我想問問妳要去哪裏?
妳說官場生活不得誌,
想要歸隱南山的邊陲。
妳只管去吧我不再問,
白雲無窮盡足以自娛。
評析:
這是壹首送友人歸隱的詩。表面看來語句平淡無奇,然而細細無味,卻是詞淺情深,含義深刻。詩的開頭兩句敘事、寫飲酒餞別,以問話引起下文。三、四句是交代
友人歸隱原因——“不得誌”。五、六句是寫對友人的安慰和自己對隱居的羨慕,對
功名利祿、榮華富貴的否定。
全詩寫失誌歸隱,借以貶斥功名,抒發陶醉白雲,自尋其樂之情,詩的後兩句韻味驟增,詩意頓濃,羨慕有心,感慨無限。
這首詩寫送友人歸隱,看似語句平淡無奇,細細讀來,卻是詞淺情深,含著悠然不盡的意味。
“下馬飲君酒,問君何所之?”第壹句敘事。“飲”是使動用法,“使……飲”的意思。壹開始就寫飲酒餞別,是點題。第二句設句,問君到哪裏去。由此引出下面的答話,過渡到寫歸隱。這壹質樸無華的問語,表露了作者對友人關切愛護的深厚情意。送別者的感情起始就滲透在字裏行間。
“君言不得意,歸臥南山陲。”“不得意”三字,顯然是有深意的。不僅交待友人歸隱的原因,表現他失意不滿的情緒;同時也從側面表達詩人自己對現實憤懣不平的心情。這三字是理解這首詩題旨的的壹把鑰匙。詩人在得知友人“不得意”的心情後,勸慰道:“但去莫復問,白雲無盡時。”妳只管去吧,我不再苦苦尋問了。其實妳何必以失意為念呢?那塵世的功名利祿總是有盡頭的,只有山中的白雲才沒有窮盡之時,足以供妳娛樂排遣了。這兩句表現了作者很復雜的思想感情:既有對友人的安慰,又有自己對隱居的欣羨;既有對人世榮華富貴的否定,又似乎帶有壹種無可奈何的情緒。聯系前面“不得意”三字看來,在這兩句詩中,更主要的則是對朋友的同情之心,並蘊含著詩人自己對現實的憤激之情,這正是此詩的著意之處和題旨所在。從寫法上看,前面四句,寫得比較平淡,似乎無甚意味,至此兩句作結,詩意頓濃,韻味驟增,含不盡之意見於言外。當然,這兩句也不是平空而起的,而是由前面看似乎平淡的四句發展而來的,如果沒有前四句作鋪墊,這兩句結尾也就不會給人這樣強的“清音有余”(謝榛語)的感覺。
渡荊門送別
作者:李白 年代:唐 體裁:五律 類別:未知
渡遠荊門外,來從楚國遊。
山隨平野盡,江入大荒流。
月下飛天境,雲生結海樓。
仍憐故鄉水,萬裏送行舟。
註解:
1、荊門:山名,在湖北省宜都縣西北。
2。海樓:海市蜃樓。
3、故鄉水:指長江,李白早年住在四川,故有此言。
韻譯:
自劍門之外的西蜀沿江東下,
來到了楚國境內作壹次旅遊。
崇山隨著荒野出現漸漸逝盡,
長江進入了莽原也緩緩而流。
月影倒映江中象是飛來天鏡,
雲層締構城郭幻出海市蜃樓。
我依然憐愛這來自故鄉之水,
行程萬裏繼續漂送我的行舟。
評析:
唐開元十四年(726),詩人懷著“仗劍去國,辭親遠遊”之情,出蜀東下,此詩即在旅遊途中所作。從詩意看,詩人與送行者同舟***發,是在舟中吟送的。清朝
沈德潛認為,詩中無“送別”意,題中“送別”二字可刪,是不確的。這首詩雖意在
描繪山水,然而仔細揣摩,“送別”之意猶在,足見椽筆功夫。
“山隨平野盡,江入大荒流”與杜甫的“星垂平野闊,月湧大江流”,可比功力。或認為李是行舟流覽,杜則停舟細看。此說頗是在理。
這首詩是李白出蜀時所作。荊門,即荊門山,位於今湖北宜都縣西北,長江南岸,與北岸虎牙山隔江對峙,形勢險要,自古即有楚蜀咽喉之稱。
李白這次出蜀,由水路乘船遠行,經巴渝,出三峽,直向荊門山之外駛去,目的是到湖北、湖南壹帶楚國故地遊覽。“渡遠荊門外,來從楚國遊”,指的就是這壹壯遊。這時候的青年詩人,興致勃勃,坐在船上沿途縱情觀賞巫山兩岸高聳雲霄的峻嶺,壹路看來,眼前景色逐漸變化,船過荊門壹帶,已是平原曠野,視域頓然開闊,別是壹番景色:
“山隨平野盡,江入大荒流。”
前句形象地描繪了船出三峽、渡過荊門山後長江兩岸的特有景色:山逐漸消失了,眼前是壹望無際的低平的原野。它好比用電影鏡頭攝下的壹組活動畫面,給人以流動感與空間感,將靜止的山嶺摹狀出活動的趨向來。
“江入大荒流”,寫出江水奔騰直瀉的氣勢,從荊門往遠處望去,仿佛流入荒漠遼遠的原野,顯得天空寥廓,境界高遠。後句著壹“入”字,力透紙背,用語貼切。景中蘊藏著詩人喜悅開朗的心情和青春的蓬勃朝氣。
寫完山勢與流水,詩人又以移步換景手法,從不同角度描繪長江的近景與遠景:
“月下飛天鏡,雲生結海樓。”
長江流過荊門以下,河道迂曲,流速減緩。晚上,江面平靜時,俯視月亮在水中的倒影,好象天上飛來壹面明鏡似的;日間,仰望天空,雲彩興起,變幻無窮,結成了海市蜃樓般的奇景。這正是從荊門壹帶廣闊平原的高空中和平靜的江面上所觀賞到的奇妙美景。如在崇山峻嶺的三峽中,自非亭午夜分,不見曦月,夏水襄陵,江面水流湍急洶湧,那就很難有機會看到“月下飛天鏡”的水中影像;在隱天蔽日的三峽空間,也無從望見“雲生結海樓”的奇景。這壹聯以水中月明如圓鏡反襯江水的平靜,以天上雲彩構成海市蜃樓襯托江岸的遼闊,天空的高遠,藝術效果十分強烈。頷頸兩聯,把生活在蜀中的人,初次出峽,見到廣大平原時的新鮮感受極其真切地寫了出來。李白在欣賞荊門壹帶風光的時候,面對那流經故鄉的滔滔江水,不禁起了思鄉之情:
“仍憐故鄉水,萬裏送行舟。”
詩人從“五歲誦六甲”起,直至二十五歲遠渡荊門,壹向在四川生活,讀書於戴天山上,遊覽峨眉,隱居青城,對蜀中的山山水水懷有深摯的感情,江水流過的蜀地也就是曾經養育過他的故鄉,初次離別,他怎能不無限留戀,依依難舍呢?但詩人不說自己思念故鄉,而說故鄉之水戀戀不舍地壹路送我遠行,懷著深情厚意,萬裏送行舟,從對面寫來,越發顯出自己思鄉深情。詩以濃重的懷念惜別之情結尾,言有盡而情無窮。詩題中的“送別”應是告別故鄉而不是送別朋友,詩中並無送別朋友的離情別緒。清沈德潛認為“詩中無送別意,題中二字可刪”(《唐詩別裁》),這並不是沒有道理的。
這首詩意境高遠,風格雄健,形象奇偉,想象瑰麗。“山隨平野盡,江入大荒流”,寫得逼真如畫,有如壹幅長江出峽渡荊門長軸山水圖,成為膾炙人口的佳句。如果說優秀的山水畫“咫尺應須論萬裏”,那麽,這首形象壯美瑰瑋的五律也可以說能以小見大,以壹當十,容量豐富,包涵長江中遊數萬裏山勢與水流的景色,具有高度集中的藝術概括力。
灞陵行送別
作者:李白 年代:唐 體裁:雜言 類別:未知
送君灞陵亭,灞水流浩浩。
上有無花之古樹,下有傷心之春草。
我向秦人問路歧,雲是王粲南登之古道。
古道連綿走西京,紫闕落日浮雲生。
正當今夕斷腸處,黃鸝愁絕不忍聽.
長安東南三十裏處,原有壹條灞水,漢文帝葬於此,遂稱灞陵。唐代,人們出長安東門相送親友,常常在這裏分手。因此,灞上、灞陵、灞水等,在唐詩裏經常是和離別聯系在壹起的。這些詞本身就帶有離別的色彩。“送君灞陵亭,灞水流浩浩。”“灞陵”、“灞水”重叠出現,烘托出濃郁的離別氣氛。寫灞水水勢“流浩浩”,固然是實寫,但詩人那種惜別的感情,不也如浩浩的灞水嗎?這是賦,而又略帶比興。
“上有無花之古樹,下有傷心之春草。”這兩句壹筆宕開,大大開拓了詩的意境,不僅展現了灞陵道邊的古樹春草,而且在寫景中透露了朋友臨別時不忍分手,上下顧盼、矚目四周的情態。春草萋萋,自不必說會增加離別的惆悵意緒,令人傷心不已;而古樹枯而無花,對於春天似無反映,那種歷經滄桑、歸於默然的樣子,不是比多情的芳草能引起更深沈的人生感慨嗎?這樣,前面四句,由於點到灞陵、古樹,在傷離、送別的環境描寫中,已經潛伏著懷古的情緒了。於是五六句的出現就顯得自然。
“我向秦人問路岐,雲是王粲南登之古道。”王粲,建安時代著名詩人。漢獻帝初平三年,董卓的部將李傕、郭汜等在長安作亂,他避難荊州,作了著名的《七哀詩》,其中有“南登灞陵岸,回首望長安”的詩句。這裏說朋友南行之途,乃是當年王粲避亂時走過的古道,不僅暗示了朋友此行的不得意,而且隱括了王粲《七哀詩》中“回首望長安”的詩意。不用說,友人在離開灞陵、長別帝都時,也會象王粲那樣,依依不舍地翹首回望。
“古道連綿走西京,紫闕落日浮雲生。”這是回望所見。漫長的古道,世世代代負載過多少前往長安的人,好象古道自身就飛動著直奔西京。然而今日的西京,巍巍紫闕之上,日欲落而浮雲生,景象黯淡。這當然也帶有寫實的成份,灞上離長安三十裏,回望長安,暮靄籠罩著宮闕的景象是常見的。但在古詩中,落日和浮雲聯系在壹起時,往往有指喻“讒邪害公正”的寓意。這裏便是用落日浮雲來象征朝廷中邪佞蔽主,讒毀忠良,透露朋友離京有著令人不愉快的政治原因。
由此看來,行者和送行者除了壹般的離情別緒之外,還有著對於政局的憂慮。理解了這種心情,對詩的結尾兩句的內涵,也就有了較深切的體會。“正當今夕斷腸處,驪歌愁絕不忍聽。”驪歌,指逸詩《驪駒》,是壹首離別時唱的歌,因此驪歌也就泛指離歌。驪歌之所以愁絕,正因為今夕所感受的,並非單純的離別,而是由此觸發的更深廣的愁思。
詩是送別詩,真正明點離別的只收尾兩句,但讀起來卻覺得圍繞著送別,詩人抒發的感情綿長而深厚。從這首詩的語言節奏和音調,能感受出詩人欲別而不忍別的綿綿情思和內心深處相應的感情旋律。詩以兩個較短的五言句開頭,但“灞水流浩浩”的後面三字,卻把聲音拖長了,仿佛臨歧欲別時感情如流水般地不可控制。隨著這種“流浩浩”的情感和語勢,以下都是七言長句。三句、四句和六句用了三個“之”字,壹方面造成語氣的貫註,壹方面又在句中把語勢稍稍煞住,不顯得過分流走,則又與詩人送之而又欲留之的那種感情相仿佛。詩的壹二句之間,有“灞陵”和“灞水”相遞連;三四句“上有無花之古樹,下有傷心之春草”,由於排比和用字的重叠,既相遞連,又顯得回蕩。五六句和七八句,更是頂針直遞而下,這就造成斷而復續、回環往復的音情語氣,從而體現了別離時內心深處的感情波瀾。圍繞離別,詩人筆下還展開了廣闊的空間和時間:古老的西京,綿綿的古道,紫闕落日的浮雲,懷憂去國、曾在灞陵道上留下足跡的前代詩人王粲……由於思緒綿綿,向著歷史和現實多方面擴展,因而給人以世事浩茫的感受。
李白的詩,妙在不著紙。象這首詩無論寫友情,寫朝局,與其說是用文字寫出來的,不如說更多地是在語言之外暗示的。詩的風格是飄逸的,但飄逸並不等於飄渺空泛,也不等於清空。其思想內容和藝術形象卻又都是豐滿的。詩中展現的西京古道、暮靄紫闕、浩浩灞水,以及那無花古樹、傷心春草,構成了壹幅令人心神激蕩而幾乎目不暇接的景象,這和清空飄渺便迥然不同。象這樣隨手寫去,自然流逸,但又有渾厚的氣象,充實的內容,是別人所難以企及的。
江亭夜月送別二首
作者:王勃 年代:唐 體裁:五絕 類別:未知
江送巴南水,山橫塞北雲。津亭秋月夜,誰見泣離群。
亂煙籠碧砌,飛月向南端。寂寂離亭掩,江山此夜寒。
在王勃的《王子安文集》中,可以與上面這首詩參證的江邊送別詩,有《別人四首》、《秋江送別二首》等,都是他旅居巴蜀期間所寫的客中送客之作
送 別
王維
下馬飲君酒,問君何所之?
君言不得意,歸臥南山陲。
但去莫復問,白雲無盡時。
簡析 這是壹首送別詩,全詩通過問答來送別,可以說是別開生面,不落常套。但如果僅有前四句,則毫無詩意,那不過是壹般的問答而已。可貴之處在於詩人巧妙地以前四句的壹問壹答,引出最後勸慰友人歸隱山林,悠然自適,這樣含蓄有味的詩句,使全篇為之生色。
贈別
杜牧
多情卻似總無情,
惟覺樽前笑不成。
蠟燭有心還惜別,
替人垂淚到天明。
分別的時候,分明是多情的,總覺得難以表達自己內心的感情而感到好似無情。別宴上想要強顏歡笑,卻笑不成。宴席上的蠟燭好像也理解我們的惜別之心,替我們垂淚點點滴滴壹直到天明。詩人借物抒情,表達了與友人分別時那難舍難分的深沈而真摯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