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壹唐代詩人李賀的詩詞:《李憑箜篌引》
吳絲蜀桐張高秋,空山凝雲頹不流。
江娥啼竹素女愁,李憑中國彈箜篌。
昆山玉碎鳳凰叫,芙蓉泣露香蘭笑。
十二門前融冷光,二十三絲動紫皇。
女媧煉石補天處,石破天驚逗秋雨。
夢入神山教神嫗,老魚跳波瘦蛟舞。
吳質不眠倚桂樹,露腳斜飛濕寒兔。
譯文:在深秋的夜晚,彈奏起吳絲蜀桐制成精美的箜篌。聽到美妙的樂聲,天空的白雲凝聚起來不再飄遊。湘娥把淚珠灑滿斑竹,九天素女也牽動滿腔憂愁。出現這種情況,是由於樂工李憑在京城彈奏箜篌。樂聲清脆動聽得就像昆侖山美玉擊碎,鳳凰鳴叫;時而使芙蓉在露水中飲泣,時而使香蘭開懷歡笑。清脆的樂聲,融和了長安城十二門前的清冷光氣。二十三根弦絲高彈輕撥,打動了高高在上的天帝。高亢的樂聲直沖雲霄,沖上女媧煉石補過的天際。好似補天的五彩石被擊破,逗落了漫天綿綿秋雨。幻覺中仿佛樂工進入了神山,把技藝向女仙傳授;老魚興奮得在波中跳躍,瘦蛟也翩翩起舞樂悠悠。月宮中吳剛被樂聲吸引,徹夜不眠在桂樹下逗留。桂樹下的兔子也佇立聆聽,不顧露珠斜飛寒颼颼!
賞析:詩的特點是想象奇特,形象鮮明,充滿浪漫主義色彩。詩人致力於把自己對於箜篌聲的抽象感覺、感情與思想借助聯想轉化成具體的物象,使之可見可感。詩歌沒有對李憑的技藝作直接的評判,也沒有直接描述詩人的自我感受,有的只是對於樂聲及其效果的摹繪。然而縱觀全篇,又無處不寄托著詩人的情思,曲折而又明朗地表達了他對樂曲的感受和評價。這就使外在的物象和內在的情思融為壹體,構成可以悅目賞心的藝術境界。
篇二唐代詩人李賀的詩詞:《秋來》
桐風驚心壯士苦,衰燈絡緯啼寒素。
誰看青簡壹編書,不遣花蟲粉空蠹。
思牽今夜腸應直,雨冷香魂吊書客。
秋墳鬼唱鮑家詩,恨血千年土中碧。
譯文:秋風驚人心,壯士辛苦著作急,有似昏燈裏,紡織娘啼叫著催織寒衣。日後誰來讀我用竹簡寫下的這編書,不使它被蠹蟲蛀成粉屑和洞隙?這思想牽扯著,今晚我的肚腸也要愁直了,雨滴冷颼颼,像有古詩人的靈魂來慰吊。秋夜墳場上,詩鬼們誦讀著鮑氏的詩句,他們的怨血在土中化作碧玉,千年難消。
賞析:“日月擲人去,有誌不獲騁”,這原是古往今來有才智之士的***同感慨。詩人對於時光的流逝表現了特異的敏感,以致秋風吹落梧桐樹葉子的聲音也使他驚心動魄,無限悲苦。這時,殘燈照壁,又聽得墻腳邊絡緯哀鳴;那鳴聲,在詩人聽來仿佛是在織著寒天的布,提醒人們秋深天寒,快到歲末了。詩開頭壹、二句點出“秋來”,抒發由此而引出的由“驚”轉“苦”的感受,首句“驚心”說明詩人心裏震動的強烈。第二句“啼寒素”,這個寒字,既指歲寒,更指聽絡緯啼聲時的心寒。在感情上直承上句的“驚”與“苦”。“誰看青簡壹編書,不遣花蟲粉空蠹”,上句正面提問,下句反面補足。面對衰燈,耳聽秋聲,詩人感慨萬端,他發出壹聲長長的嘆息:“自己寫下的這些嘔心嚦血的詩篇,又有誰來賞識而不致讓蠹蟲白白地蛀蝕成粉末呢?”情調感傷,與首句的“苦”字相呼應。
此詩上半篇采用的是常見的由景入情的寫法,下半篇則是全詩最有光彩的部分。“思牽今夜腸應直”,在牽腸情思的引發下,壹個又壹個恍惚迷離的幻象在眼前頻頻浮現,創造出了富有浪漫主義色彩的以幻象寫真情的獨特境界。詩人深廣的悲憤與瑰麗奇特的藝術形象之間達到了極其和諧的統壹。在用韻上,後半篇也與前半篇不同。前半篇雖然悲苦、哀怨,但還能長歌當哭,痛痛快快地唱出,因而所選用的韻字正好是聲調悠長、切合抒寫哀怨之情的去聲字“素”與“蠹”。到後半篇,與抒寫傷痛已極的感情相適應,韻腳也由哀怨、悠長的去聲字變為抑郁短促的入聲字“客”與“碧”。
篇三唐代詩人李賀的詩詞:《七夕》
別浦今朝暗,羅帷午夜愁。
鵲辭穿線月,花入曝衣樓。
天上分金鏡,人間望玉鉤。
錢塘蘇小小,更值壹年秋。
譯文:天河隱隱逢七夕,獨處羅帳半夜愁。烏鵲離去穿線月,螢火飛入曬衣樓。牛女雙星合又分,人世情侶望玉鉤。不見錢塘蘇小小,獨處寂寞又壹秋。
賞析:“別浦今朝暗,羅帷午夜愁。”壹寫天上七夕,牛郎織女相會;壹寫人間孤男,夜半悵然懷愁。銀河是牛郎織女壹年壹度相會後重又分手的地方,因此稱“別浦”。今夜別浦雲水迷茫,星漢閃爍,牛女在鵲橋上還能依相偎珍惜這美好的壹瞬,互訴別後壹年來的相思深情。“鵲辭穿線月,花入曝衣樓。”壹夜容易,但在離人的心裏卻又是那般漫長。新月終於悄悄地掛在天邊,喜鵲搭橋的時限也已到來。鵲群無可奈何地辭別了銀月照映下的人間穿線乞巧的少女,鼓翅飛離而去。牛女重又陷入痛苦相思歲月之中。天色漸明,拂曉的輕寒,秋花映入詩人的曝衣樓。七夕曝衣,是當時的習俗。“花入曝衣樓”這壹淒清的情景,定會勾起詩人對壹年前七夕定情的緬懷,曝衣樓或許就是他們定情的場所。本來,詩人長夜不寐,壹縷情思時時縈繞著那遠去的戀人;如今七夕剛過,只有秋花輝映於曝衣樓上,當年伊人的倩影卻已渺如黃鶴,杳不可見。這壹頷聯借用環境的陪襯和觸景生情的手法,表現出時間的推移和詩人難以為懷的悲愴心情。“天上分金境,人間望玉鉤。”天已經大亮了,詩人還癡癡地凝望著碧空的半彎缺月,潸然欲涕。月亮本就像壹面明鏡,眼下卻只剩下半輪,真成了破鏡。牛郎織女可能都各自拿了壹半,苦苦地隔河相望了。“錢塘蘇小小,又值壹年秋。”幻想終於破滅了,詩人又回到了殘酷的現實中。他日思夜想的戀人,可能是像南齊錢塘蘇小小那樣的名妓。年前壹別,刻骨銘心,不覺又到了秋風瑟瑟的季節。別時容易見時難,詩人的遭際竟然比牛女還要不幸。面對茫茫的前景,壹陣陣難以言說的隱痛又襲上詩人心頭。這壹貌似平談的結尾,蘊蓄著無限纏綿的情思,表現出悵恨不盡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