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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歌:寫在手術前壹小時

立秋以前:

街道上,人們行色有序,

步履矯健的走過眼前的榕樹,

又鏗鏘的邁向心中確切的終點。

而我,壹個寂靜的病憂者,

長時踟躕在醫院的窗欞前。

我愛這朝早的清新的氣,

也愛這鮮艷的陽光的生命,

抑或那無人問津,自然的迷人的景。

但看起時間的劃痕,

就要沈重的將我推倒在手術臺面,

我突感壹種無形的隱憂強占我身。

壹顆跳躍著的悸動的心,

壹雙微顫著的抖動的手,

還有那迷散的慌亂的思。

或許,我不必寒傖那怖人的血,

也不必膽怕那害人的痛——

因為立秋將至,

那兒有我清淺的溫和的夢,

也有我熱愛的清涼的影。

像我現在,竟然想起了寫詩的欲念,

所以我,算不得病憂者,算不得。

晨曉初醒,我便在朋友圈看見了今天是“中國醫師節”的字樣,心裏兀的流竄出壹股熱流。大愛無疆,甘於奉獻,救死扶傷,敬佑生命。逢此之際,祝願所有醫者節日快樂。

我與醫院有道不完說不盡的故事,個人的生命與成長也因此改變了軌跡,我是壹個非常不幸的人,同時又是壹個十足幸運的人,這些感觸都是我在醫院裏最為深刻的印象。如今,自家著實成了壹個有故事的人,不是什麽驕傲的事,但也不算什麽悲憫的事,我會坦然面對我所遭遇的壹切,以及今後還會遇見的種種。

提起做手術,豈能不害怕。我記憶猶新的壹句話是我的主治醫師說的,“做手術壹次兩次妳可能不害怕,到了第三次第四次,妳會怕到骨子裏去。”他是壹個年輕帥氣幹勁十足的小夥子,而且臨床經驗極其豐富又踏實穩重,我不由得在心裏對他贊譽有佳,無比佩服。

我是第三次進手術室了,聽說醫院裏的醫生提起我的名字都記憶熟稔,這是父母告訴我的,這之間便隱藏著發生在我身上動魄驚心、驚天動地的哀事。時至今日,壹些記憶我是斷片無存的,壹些記憶我是終生難忘的,幸與不幸,已經沒有追敘的必要了。

第三次進手術室,第三次吸食了全麻,我的智力前後對比可能會有影響吧。應了中醫常言的壹句話,先天不足,後天虧損,我這本就不聰慧的頭腦估計也呆木了些。但沒有關系,因為痛感面前,我貼切的體會到了痛徹心扉懷疑人生的疼,只要是能減痛的藥,統統都得用上,哪顧得上頭腦清醒與思想健全的選擇。

今天是中國醫師節,我的腦海裏縈繞著數不清的畫面。進了醫院,人們通常會感受到身體之外皆為虛空;出了醫院,人們通常好了傷疤忘了疼,更會想著舍身取義的活法。我愛這生命的享受,也愛這生命的苦難,這是沒有選擇的選擇。

記得羅素在《我為什麽而生》壹文裏開頭寫到:對愛情的渴望,對知識的追求,對人類苦難不可遏制的同情,是支配我壹生的單純而強烈的三種感情。

我沒有這樣開明先進的思想,但我對苦難的感知如今是倍加深刻的。苦就讓苦吧,生活還是需要繼續的,即使我經歷了生死的悲慟,我依舊不敢說自己看透了紅塵,我還是依然愛這生命與世界,我還有對愛與美與自由難舍的珍貴情愫。

借此機會,我把這次手術期間寫的幾首詩詞摘錄作以分享。

(壹)別鳳城:

秋色日夜催葉殘,別離衰景應心聲。

回首世間風情事,悲苦無常掛己身。

我非先知曉天機,盡隨運命起浮沈。

萬般忍痛得壹幸,談笑重生出鳳城。

(二)病中感懷:

病軀久臥磨心骨,銷盡劫難化雲煙。

檢點平生苦不堪,疑似奇遇真夢幻。

此歲壹過他年憶,未免傷神自哀憐。

遂行長樂日日歌,休負韶華逝水間。

(三)七夕:

迢迢牽牛織女星,綿綿佳話古今傳。

瀲灩銀河系情長,曼舞鵲橋訴悲歡。

我住人間癡若迷,常坐葡蔭裁紅箋。

壹紙相思初飛飏,三生石畔續前緣。

(四)傷秋:

候鳥啼空振翅歸,百蟲鳴歇入土眠。

蕭蕭木葉疏雙鬢,曖曖遠山透氣寒。

淚垂四野別樣景,笑藏六街哪般嘆。

壹聲壹色秋漸成,離情索步愁上天。

(五)歲秋:

孤燈長宵青帳下,幾番糊塗幾番明。

問到落木識歲秋,還怪光陰忒無情。

人入江湖馬不停,草沾風雨匆匆行。

得空偶思天涯路,前塵後海嘆伶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