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識顧城,是因為他的《壹代人》: 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尋找光明。 當時雖然還不是很理解這首詩的含義,但我能感覺到這是壹個孤獨的詩人與靈魂的對話。
詩人生來就是孤獨的,顧城喜歡壹個人獨處,喜歡壹個人在角落裏看樹和螞蟻。也許正是因為他的遺世獨立,才使他始終保持著別人早已泯滅的童真。顧城用孤獨所醞釀出的華彩的詞章,讓人每讀壹次,便沈醉壹回。
顧城被稱為“童話詩人”,這首詩集中體現了他的審美理想:追求壹個純凈、和諧、沒有矛盾、使人心情愉悅的世界。這是壹個任性的孩子,他希望畫出“自由”,畫出“永遠不會流淚的眼睛”,畫出“微笑”,畫出“沒有痛苦的愛情”,他充滿了美妙的夢想,可現實卻把它們撕的粉碎。
詩人用孩子的眼光和心靈去感受世界,孩子和他的夢想壹樣單純可愛,可他終究無能為力。然而他不是壹個普通的孩子,他是壹個“被幻想媽媽寵壞的孩子”,雖然他沒有“蠟筆”,可他不會放棄自己的幻想。
顧城在《哲思錄》中說:“ 當妳變成男孩,妳就看見了,微微走動的荷花。 ”我們都在童年的時候用自己的雙手搭起過壹幢幢夢幻城堡,也曾用畫筆塗抹過自己年少的幻想,只是隨著歲月的流逝,我們早已把它們拋在了身後,很遠很遠的地方。
樂山樂水,見仁見智。詩人自小便對大自然有著壹種特殊的偏好。壹滴露水,壹只螞蟻都能擾亂詩人的情思。比起與周圍的人相交,詩人更向往自然的親和,渴慕與長空飛雲相伴。就算心中所想念的美景遠在天邊,只要心懷追求,也不會覺得它遙遠。詩人以孩童般的熱情深愛著自然,尋覓著心中的那片凈土。
詩人在短小的語句中表達著自己的人生哲思,不事雕琢,信手拈來,卻能讓人回味無窮。
詩人以兒童的遐想為我們編織了壹個天然純真的童話。“門口”、“早晨”這些細小的我們隨處可見的意象,表達著我們生活中隨處可見的短暫的美好。我們常常把心中所追求的夢幻與美好寄托於遙遠的地方,卻錯過了身邊唾手可得的片刻的美好。
擁有童心的詩人,生活中的點點滴滴都那麽美好,人生所經歷過的每壹個瞬間,都值得抓住細細咀嚼。行走在飛速運轉的城市中,我們總是步履匆匆。有時候,我們是不是也可以慢下腳步,在心與景交匯的壹剎那,感受那短暫的美好呢?
壹個十三歲的孩子,能夠寫出如此悲涼而又富有深意的文字,這樣的才思令人驚詫,這樣的淒涼讓人嘆惋。
詩人壹生都在構造自己唯美的幻想世界,他早已知道幻想終究破滅,花開之後是花落,可他還是執著地堅持著,溯流而上,憧憬著虛妄的永恒,直到最後跌得粉身碎骨,萬劫不復。有人勇於直面慘淡的人生,有人情願耽溺於如夢的幻境,我們無法評說孰對孰錯,每個人都有他選擇的自由。
顧城是壹個敏感脆弱的孩子壹般的人,詩人始終是缺乏安全感的,因此他才會壹直戴著壹頂看起來稍顯怪異的帽子。就像電影《東邪西毒》裏說的那樣:“ 從小我就懂得保護自己,我知道要想不被別人拒絕,最好的辦法就是先拒絕別人。 ”
然而,花開焉能不敗?就算最終花謝,可我曾經擁有過花朵綻放時的美麗,這也算是壹種收獲吧。倘若顧城能這樣想,那就不會有激流島上的悲劇了,自然,他也就不再是那個任性的孩子了。
這世間,有多少人因錯過而抱憾終生。錯過了花期,錯過了美景,錯過了佳人……
說好了要珍惜,明知道要把握,可最終還是錯過了。我們之間坦誠相待,我們之間冰釋前嫌,可最後,我們還是彼此錯過。因為妳相信命運,因為我懷疑生活,因為錯過是人生永遠的遺憾,不可避免。
妳是夢,我是風,妳我都虛無縹緲,可觸不可及,我們永遠也不會有交集。詩人為我們留下了壹種淡淡的惆悵,看似情深義重,卻道不出,欲辨已忘言。
在詩人的眼中,這個世界應該是童話的樣子,只有自己所傾心的美好,沒有噩夢,沒有晦暗。詩人如孩童般用清新的意象表達著對理想追求的執著和堅持,孩子般的任性展露無遺。
有人說,詩人帶著濃厚的逃避現實的色調,可他用筆為我們描繪出的那個色彩斑斕的夢境,不也正是我們所向往的嗎?他是壹個追夢者,也是壹個造夢者。
為了等妳,即使在雨中,即使是黑夜,即使妳久久沒有出現,我知道妳在,我就會靜靜地等待,直到妳的出現。
也許妳早已等到了ta,也許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等待什麽,也許在下壹秒,ta就會出現。如果等不到,那就學著獨自欣賞吧。
顧城說:“ 生如蟻而美如神 ”,他的詩,他的人,都是如此。在旁人看來,顧城是沈默的,孤獨的,毫無波瀾的,他只是把所有的感情都埋藏在了內心的最深處,傾註在自己那些純真的詩歌裏。
舒婷贈予顧城的詩作《童話詩人》中說道:“ 妳相信了妳編寫的童話,自己就成了童話中幽蘭的花。 ”顧城只是壹個任性的孩子,壹個癡迷於自己所編織的夢幻般的童話的孩子,我們何必用自己的準則去苛求他的人生,我們只要知道,他的詩,曾經為我們留下了壹份感動,這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