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飛滿蜻蜓的原野裏,我敞開了心扉,在和妳——秋天敘壹敘感情。我敢拿滿瓶子的酒,對著無垠的藍天,不惜把自己放倒。但是從來不敢和妳同桌***飲,怕在這個日歷上來得最早的秋天裏和妳稱兄道弟最終不領情傷了自尊。對不起,我還是很愛惜自己的羽毛的,愛惜羽毛就像愛護那根紅頭繩壹樣,盡管是只笨鳥。
有壹種仰慕,辛苦得不能用語言表達的,總是追隨著那根紅頭繩兒,在綿長的秋意裏飄舞,牽著漫長的歲月,走進流年的故事裏。那紅頭繩,在季節的輪回裏傲慢得十分招搖,妳想得拿她辦法辦法,決心和行動總是在心裏脆弱如遊絲,壹次次扼殺在萌芽的猶豫裏……
逆著時針的方向,倒著時光的爬梯,又回到以往的時光裏。喧囂的夏日不再得意,秋天就不早不遲地降臨,在熟稔的日子裏,節日頗多,中秋過後就國慶,國慶之後是重陽,中間還夾雜著鬼節和中國的“七七”,“七七”過去不算是節,只知道牛郎和織女在那天相會,據說午夜時分躺在麻地溝溝裏就能看到鵲橋上的牛郎和織女相會了。我曾經多次想去試試看,終究沒能也沒敢去嘗試,至今覺得愧對那段愛情的傳說,似乎對愛情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過錯。“七七”就是給愛紮紅頭繩的女孩壹個念想,給楞頭青年們壹個朦朧的愛情信號。打小就記得,大人們總在那些日子,給漂亮還是不漂亮的女孩紮上耀眼的紅頭繩,那紅頭繩鮮艷得不能被時間和記憶遺棄;給乖巧還是頑劣的男孩在脖子上拴根紅頭繩,紅頭繩下掛著有些誇張的小布袋,布袋裏裝著從神仙那兒求來的護身符。我常常想,紅頭繩大概是打秋天裏開始流行,大概牛郎的織女也喜歡那紅頭繩吧!
秋天到了,奶奶總是拿紅頭繩系在白白胖胖蘿蔔的秧秧上,系在成熟了的金燦燦的玉米棒梗梗上,系在紅紅火火的辣椒串串上,系在成把的高粱穗穗上,系在金黃的桂花茬茬上。白白的大鵝,白白的面條,各色的雉雞系上紅頭繩,就是最為喜慶的禮物,五色的綢緞系上紅頭繩就代表著吉祥,扯幾尺紅頭繩紮壹個中國結就能代表如意。由此看來,世界上的萬物,不論生命是否存在,都無所謂,只要壹紮上紅頭繩,他就會波瀾不驚的活著,真實的活著,活出各自的風範和自信來。無論多麽耀眼的.光芒,沒有紅頭繩的點綴,都會黯然失色;無論多麽動聽的歌唱,沒有紅頭繩的裝飾,都會丟失深情。難怪魯迅先生在壹篇文章裏講到——白菜紮上紅頭繩就叫著:“膠菜”……
最初對紅頭繩的認知是在電影《白毛女》裏,楊白勞哆嗦著手上的紅頭繩,唱著:“人家的閨女有花戴,妳爹我錢少不能買,扯上二尺紅頭繩,給我喜兒紮起來……”後來,在電影《紅燈記》裏,李鐵梅舉著紅燈,紅頭繩在黑烏烏的頭發裏繞呀繞,直到繞道晃眼。再後來,就是電影《小花》,紮著紅頭繩的小花,壹曲《妹妹找哥淚花流》,喚醒了沈睡的夢境。再後來,有劉三姐,五朵金花,再後來有王二妮……
秋天的甜言蜜語騙紅了蘋果,蜂蝶的舞蹈迷惑得桂子飄香……我壹直以為,秋天就是秋天的事,是季節的事,是大地的事……當梳理腐爛不了的過往,深挖壹下流年,深刻於秋季年輪中不褪色的竟然是那根紅頭繩……
在如此清麗的秋季裏,忘記了那根牽動神經的紅頭繩,就對不住秋天的時光。朋友,如果妳喜愛秋天,就給秋紮根紅頭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