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光潛說:“文藝上純正的趣味必定是廣博的趣味。”有了這種純正的趣味,才會抱著壹種純粹的態度去讀詩。那究竟怎樣讀詩呢?
首先,我認為要身臨其境去揣摩詩人的感受走進詩歌,走進詩人。只有先走進,才有可能領悟詩中的真諦。而這種“走進”往往可以通過認真揣摩字詞來實現。如讀到“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就不由得想起壹幅靜謐清幽的夜月松林圖。又如李商隱的“留得殘荷聽雨聲”,看似平凡無奇,細細品味,使人感到殘荷不再是無用之物,而是詩人有意留下來聽雨聲的。我仿佛從秋雨打殘荷中覺出了壹種情趣,而少了頹敗之意。這就是詩人創造的意境。
詩是高度濃縮的文學,因此詩人都講究字斟句酌,並以此來凝煉詩意。字詞不必華麗,但必須準確、形象、生動。例如王維著名的“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字並不新奇,可壹個“直”字,我們好像看到大漠無風的靜寂;壹個“圓”字,凸現出萬裏長空唯月孤照的曠遠,表露出詩人孤寂廣闊的心情。於是,我們通過煉字走進了詩人的心靈。又如名句“風疏影移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寥寥14字,卻描繪了風、影、水、梅、月五物。其中“疏”字極為傳神新奇,試想,風怎還有“疏密”之分,這是作者用通感之法把無形之風寫成有形之布匹,有時織得疏,有時織得密;動的壹下子靜下來了,似乎摸得著,看得見了。而壹個“浮”字把梅的香氣寫活了,靜的壹下子動起來了。我們好像壹下子嗅到了月夜水旁的梅香。這種虛寫不比實寫更有力嗎?
詩也不僅僅是意念上的,千古不朽的詩篇往往都是極有思想內容,且是內容和形式的統壹。這就要求我們讀詩要有足夠的知識沈澱。要從詩的字句鉆到作者的思想裏去,琢磨他為何要這樣寫。這就要摸清詩人寫作的背景,不然詩中很多暗喻和象征的妙處是無法體會的。還因為詩人自身的差異,使詩在“言誌”中有了很大的區別!不同時代的詩人,在不同背景下對同壹物會有千差萬別的感受。例如毛澤東的《蔔算子·詠梅》:
風雨送春歸,飛雪迎春到。已是懸崖百丈冰,猶有花枝俏。 俏也不爭春,只把春來報。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
比較陸遊著名的《蔔算子·詠梅》
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 無意苦爭春,壹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
同是文學巨人筆下的梅花,壹個“花枝俏”壹個“獨自愁”;壹個“叢中笑”,壹個被“碾作塵”;為什麽會有如此大的差異?這得從不同的寫作背景說起。當時陸遊主張北伐失敗,投降派打擊他,他面對國難當前,危在旦夕卻無能為力,因此他塑造了生長在荒遠的“驛外斷橋”,因無人欣賞而“獨自愁”,對風雨的襲擊無力反抗的梅花形象,同時也是壹個封建時代正直不阿不願同流合汙卻又無法實現理想抱負的愛國者陸遊形象。而毛澤東這首詞寫於1961年12月,時值我國經濟困難,加之蘇***因中國***產黨在革命原則上與其產生的分歧而對我施加壓力,這壹切與詞中“已是懸崖百丈冰”的惡劣環境相符。可毛澤東筆下的梅花是戰鬥的,是樂觀者勝利者的形象,她迎著“風雨”、“飛雪”生長,在懸崖百丈冰上俏麗開放,毫不懼怕。尤其精彩的是壹“笑”字,春天來臨之時“她在叢中笑”,笑的優美、開心。與陸遊筆下的“獨自愁”的梅花形成鮮明對照。毛詞表面是頌梅,實質是國際政治局勢發展的曲折反映。
以上是我讀詩的壹些切身體會。總之,“詩言誌”,讀詩要讀出詩人之誌,還要把詩人之“誌”與其“辭”水乳交融起來,感受其中的神奇意境。假若我們掌握了它們,終有壹天也會成為詩人!〔評語〕
壹評:文章寫了自己又走近詩到走進詩的過程,將詩的精妙濃縮在對壹首首詩的分析、比較與鑒賞之中,在這之中也體現了作者深厚的語言功底和對詩趣本身的理解。文章語句優美,讀來爽心順暢。
二評:洋洋灑灑的文字中足以見作者對詩的認識之深,發自內心的暢談也給讀者壹種感染,有壹種豁然開朗之感。
三評:文章語言優美、流暢,充分寫了自己對詩對詩趣的理解,較深刻,好。
四評:本文寫的不緊不慢,娓娓道來,如同微風細雨大量引用詩句,通過詩句分析,表達自己的觀點,文章顯得有深度,有厚度。但揚揚灑灑成文千字,形式上略顯松散。另外結尾壹句感覺欠佳,作者文章數處觀點與我不謀而合,卻更顯細膩,最後,作者應加強書寫。
(作者為寶雞中學2003屆7班學生,評語為本班同學所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