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呢?因為文中關於程朱理學的相關內容不夠嚴謹。
陽明先生提出的“心即理”,是在傳承程朱理學基礎上的發展和創新,所以要全面地把握“心即理”的要義,不得不深入地把握程朱理學的要義。
已經寫就的文中,將程朱理學以“物即理”概述之,這個觀點主要源於部分近現代知名學者對於程朱理學的研究。可是在發文之後,了解了更多關於程朱理學的相關內容,發現以“物即理”代表程朱理學有失偏頗,至少不夠全面。
當進壹步深入了解程朱理學的時候,發現,其實自孔子開創儒學以來,不管其後續發展過程中湧現出了什麽樣的新思想、新觀點,但儒學之“道脈聖心”,則如奧運聖火之傳遞,其光,其熱,其源,其性,皆無改也。
這使得已經寫完的兩篇文章,在論述“心即理”其產生的根由和歷史背景的時候,遇到了壹個較大的“難題”。
就好像,“心即理”是壹個芬芳香甜的果子,要說明這個果子的來源,就不得不說明結於其上的樹枝,而要說明樹枝,就不得不說明樹幹,而要說明樹幹,就不得不說明體系龐大的樹根。
根、幹、枝、果,分開來看,它們是如此地不同,而整體來看,它們本來就是壹個整體。
就算這根枝條上的果子跟另壹根枝條上的果子彼此為誰更正確、誰更正宗爭來吵去,也無法改變它們本自為壹個整體的事實。
之前對儒家經典學習較少,只讀到《大學》《中庸》,《論語》的部分章節以及陽明心學的部分內容。
以這樣的基礎要想寫好以陽明心學為代表的儒家“通達之道”,難免力有不勝。所以不得不進行補課。
從哪裏補起呢?就從程朱理學補起吧。我想深入了解壹下,對於理學之核心理念,程頤程顥究竟說了些什麽,朱子又說了些什麽。
先從程頤開始。在瀏覽程頤所寫的《答橫渠張子厚先生書》(後人稱之為《定性書》,與《識仁篇》齊名,同為程頤理學思想之代表篇章)時,相關的解析文章中說到:
看到這裏頓然吃了壹驚!世人皆曰二程開創“理學”,倡導“存天理,去人欲”,可是“天理”之名、之理、之道,竟於西漢時期所成之《樂記》之中已然論述分明!《樂記》原典亦開篇即言——
這不是典型的心學思想嗎?若套用陽明先生的心學語言,即可說為:壹切音樂皆發於心,心外無音,心外無聲,心外無樂。
奇妙的是,今天早晨雪漠老師在早讀雪漠的直播中,分享的主題正是音樂——儒家創始人孔子所倡導的六藝(禮、樂、射、禦、書、數)之壹!
雪漠老師還現場以“唐音”和“陽關三疊”的唱法唱了兩首詩歌:
千裏黃雲白日曛(白日曛),北風吹雁雪紛紛(雪紛紛)。莫愁前路無知己(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
李白乘舟將欲行(將欲行),忽聞岸上踏歌聲(踏歌聲)。桃花潭水深千尺(深千尺),不及汪倫送我情。
雪漠老師說,旋律比文字更重要,要註意感受唱與和(壹人唱,眾人和)的旋律,旋律所帶來的美感、和諧和快樂才是最重要的。
《樂記》之思想,即是通過音樂的方式進行“調心”,滌除私欲,純乎天理,而致於“無邪”之真、善、美、樂,復歸於“仁”,和諧萬方。
引乎相關文字如下:
《樂記》所載之禮樂之道,不正是所謂的“存天理,去人欲”嗎,而且遠比後世理學之“格物致知”以歸“天理”更為簡便,可以說是三根普被、利鈍全收。
或許不能人人皆會唱歌、奏樂,但聆聽和欣賞美好的音樂、歌曲,大部分人都還是能夠做到而且非常喜歡的吧。
孔子不言“天理”而言“仁”,是難得珍貴的儒家人本思想之發源。任“天理”而何,非“仁”不足以顯“天理”也。
程頤本於“仁”而言“理”,此理雖常以“天理”言之,但此“理”確為“仁”之顯化與妙用,而非於“仁”外另設壹“天理”也。
如,程頤理學思想代表作《識仁篇》,開篇即言:
由是可見,仁為根本,理只是對如何識仁、明仁、歸仁、成仁的義理與方法的解析,明理的過程,即是識仁、明仁、歸仁、成仁的過程。
所以,明理,即是明仁、明道。程頤,人稱明道先生,的確是人如其名,實至名歸。
如何明理呢?“以誠敬存之而已”。誠於心,敬於心,存於心,理即明,仁即明,道即明。
孔子說:仁乎遠哉?我欲仁,斯仁至矣!
程子說:仁者,渾然與物同體,義、禮、智、信皆仁也。識得此理,以誠敬存之而已。
仁者,非但渾然與物同體,亦渾然與心同體。
仁心者,仁之心也。義、禮、智、信,皆仁心之用也。
義,即仁心之義;禮,即仁心之禮;智,即仁心之智;信,即仁心之信。
義者,誠於仁心而堅定不移,雖九死壹生而其心不悔,是仁之真義也;
禮者,敬於仁心而不亂不昏,雖五欲環繞而其心不染,是仁之真禮也;
智者,明於仁心而不昧不惑,雖百家爭鳴而其心不迷,是仁之真智也;
信者,安住仁心而虔信無疑,雖三教皆聖而其心不異,是仁之真信也;
誠於仁,敬於仁,明於仁,安於仁,斯仁至矣!
此即是仁之理、仁之道。
識得此理,明得此道,躬身踐行,誠敬存之,天理存之,仁亦存之矣。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