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酥手,黃藤酒,滿城春色宮墻柳。
東風惡,歡情薄。壹懷愁緒,幾年離索。
錯,錯,錯。
春依舊,人空瘦,淚痕紅邑鮫綃透。
桃花落,閑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
莫,莫,莫。
《江城子》
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記夢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裏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 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唯有淚千行。料得年年斷腸處,明月夜,短松崗。
縱觀全詞,詩人用樸實無華、近似白話的言詞,寫實情真,記夢意深;虛實相間,輕重結合,全無雕琢痕跡,卻意義深遠。詩人選用《江城子》詞調寫悼亡之作,恰如其分。《江城子》詞調,凡是有韻腳的地方,皆為平聲,三、五、七言間用、叠用‘這樣音韻諧協而又起伏不平。從內容上看,所表達的正是深沈而又復雜的感情。如上闋“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由於句式參差,雖明白如話,卻韻味醇厚,使人倍感沈痛。蘇軾在其後的壹首與其胞弟子由久別相見的詩中曾有“猶勝相逢不相識,形容變盡語音存”,顯然沒有達到此種的意境。再如詩人化用“欲知腸斷處,明月照松崗”,填出“料得年年斷腸處,明月夜,短松崗”,與上闋中“千裏孤墳,無處話淒涼”相呼應,充分利用詞中長短句的長處,使人讀後有壹種回味無窮的感受。
蘇門六君子之壹的陳師道曾用“有聲當徹天,有淚當徹泉”評贊此詞。讀此詞,確實能看到它字字都浸著血淚,聽到作者錐心裂肺的慟哭之聲。
這兩首愛情詩,都壹改作者原來豪放雄壯的詩風,轉而寫出了這兩首婉約悲情、緋側纏綿的詩,這兩首都是詩人很難得的與其不壹樣詩風的幾首詩。
愛國詩
《書憤》“早歲那知世事艱,中原北望氣如山。樓船夜雪瓜洲渡,鐵馬秋風大散關。塞上長城空自許,鏡中衰鬢已先斑。《出師》壹表真名世,千載誰堪伯仲間。”
陸遊的“壹片丹心”始終得不到報國的機會,不能不常常感到壓抑和憤慨,在詩中也就表現為在激昂的基調中又鳴響著悲愴。“氣如山”的雄心壯誌與“空自許”的現實形成了強烈的反差,郁結在心的郁悶、失意、悲愴化做了滔滔江水狂瀉而出,有著非常強的感染力。
《蔔算子·詠梅》 “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無意苦爭春,壹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 陸遊酷愛梅花,因為它象征著氣節。他的《落梅》詩說:“雪虐風饕愈凜然,花中氣節最高堅。過時自合飄零去,恥向東君更乞憐。”梅花開時不畏嚴寒,落時不戀春光,來得光明,去得磊落。陸遊所心折的正是梅花的這種高潔品格。他甚至幻想“何方可化身千億,壹樹梅花壹放翁”(《梅花絕句》), 希望終身與梅花為伴。此詞詠梅,實際上是借梅花的品格自明心跡,自抒懷抱。上片感遇。“驛外”二句,說梅花流離淪落,所居非地;“已是”二句,說梅花備受風雨摧殘,所遇非時,突出梅花遭遇的不幸。下片詠梅歷盡磨難,留得芳香而去。從中不難看到作者身世與人格的投影。他早年因愛國議論觸犯秦檜被黜,後來又因“力說張浚用兵”被免職。他在南宋茍且偷安的環境中,壹直頗遭時忌,但愛國鬥誌始終不衰,甚至老而彌篤。此詞是他晚年所作,借詠梅以表達其堅定不移的愛國立場和政治節操。
《十壹月四日風雨大作》“僵臥荒村不自哀,尚思為國戍輪臺。夜闌臥聽風吹雨,鐵馬冰河入夢來。”作此詩時作者已經六十八歲,盡管年老體衰,閑居鄉下,卻仍然盼望著為國盡力。壹個深夜,風雨交加,詩人睡夢中仿佛正在戰場上激烈拼殺。詩歌深沈地表達了作者收復國土、報效祖國的壯誌和那種“年既老而不衰”的矢誌不渝的精神,充分表現了詩人崇高的愛國之情。
憂國、愛民、誓死抗戰,是陸詩的最大特色並能傳誦千古的原因。他的詩歌創作,植根於現實生活,基本特征表現為現實主義,同時許多詩中又洋溢著浪漫主義精神。陸遊語言造詣很高,風格簡練自然,壹方面由於內容的紮實,感情的充沛,詩人本無須專意於字句的雕琢,另壹方面為了把主旨表達的清晰通暢,使作品富有感染力,詩人也很重視在語言的錘煉上精益求精,追求新意,讀起來親切感人。
陸遊的詩不僅在當時,也給後世的詩壇以深刻的影響。梁啟超在《讀陸放翁詩》中寫道“詩界千年靡靡風,兵魂銷盡國魂空。詩中什九從軍樂,亙古男兒壹放翁。”更是把陸遊的詩用來鼓舞民族的鬥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