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臨江仙·夜飲東坡醒復醉》
宋代:蘇軾
夜飲東坡醒復醉,歸來仿佛三更。家童鼻息已雷鳴。敲門都不應,倚杖聽江聲。
長恨此身非我有,何時忘卻營營?夜闌風靜縠紋平。小舟從此逝,江海寄余生。
譯文:夜裏在東坡飲酒,醉而復醒,醒了又飲。歸來時好像已經是夜半三更了。家童鼾聲如雷,反復叫門也不應。只好拄杖佇立江邊聆聽江水奔流的聲音。
長恨身在宦途,這身子已不是我自己所有。什麽時候才能夠忘卻追逐功名?夜深風靜,水波不興。真想乘上小船從此消逝,在煙波江湖中了卻余生。
創作背景
公元1080年(宋神宗元豐三年),蘇軾因烏臺詩案,謫貶黃州(今湖北黃岡),住在城南長江邊上的臨臯亭。後來,又在不遠處開墾了壹片荒地,種上莊稼樹木,名之曰東坡,自號東坡居士。還在這裏築屋名雪堂。
對於經受了壹場嚴重政治迫害的蘇軾來說,此時是劫後余生,內心是忿懣而痛苦的。但他沒有被痛苦壓倒,而是表現出壹種超人的曠達,壹種不以世事縈懷的恬淡精神。有時布衣芒屩,出入於阡陌之上,有時月夜泛舟,放浪於山水之間,他要從大自然中尋求美的享受,領略人生的哲理。
這首詞作於蘇軾黃州之貶的第三年,即公元1082年(宋神宗元豐五年)九月。
2、《登幽州臺歌》
唐代:陳子昂
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
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
譯文:向前看不見古之賢君,向後望不見當今明主。壹想到天地無窮無盡,我倍感淒涼獨自落淚。
創作背景
這首詩寫於武則天萬歲通天元年(696年)。陳子昂是壹個具有政治見識和政治才能的文人。他直言敢諫,對武後朝的不少弊政,常常提出批評意見,不為武則天采納,並曾壹度因“逆黨”株連而下獄。他的政治抱負不能實現,反而受到打擊,這使他心情非常苦悶。
萬歲通天元年,契丹李盡忠、孫萬榮等攻陷營州。武則天委派武攸宜率軍征討,陳子昂在武攸宜幕府擔任參謀,隨軍出征。武攸宜為人輕率,少謀略。次年兵敗,情況緊急,陳子昂請求遣萬人作前驅以擊敵,武不允。隨後,陳子昂又向武進言,不聽,反把他降為軍曹。
詩人接連受到挫折,眼看報國宏願成為泡影,因此登上薊北樓,慷慨悲吟,寫下了《登幽州臺歌》以及《薊丘覽古贈盧居士藏用七首》等詩篇。
3、《左遷至藍關示侄孫湘》
唐代:韓愈
壹封朝奏九重天,夕貶潮州路八千。
欲為聖朝除弊事,肯將衰朽惜殘年!
雲橫秦嶺家何在?雪擁藍關馬不前。
知汝遠來應有意,好收吾骨瘴江邊。
譯文:早晨我把壹篇諫書上奏給朝廷,晚上被貶潮州離京八千裏路程。本想替皇上除去那些有害的事,哪裏考慮衰朽之身還顧惜余生!陰雲籠罩著秦嶺家鄉可在何處?大雪擁塞藍關馬兒也不肯前行。我知道妳遠道而來該另有心意,正好在瘴江邊把我的屍骨收清。
創作背景
唐元和十四年 (819年)正月,唐憲宗命宦官從鳳翔府法門寺真身塔中將所謂的釋迦文佛的壹節指骨迎入宮廷供奉,並送往各寺廟,要官民敬香禮拜。時任刑部侍郎的韓愈看到這種信佛行為,便寫了壹篇《諫迎佛骨表》。
勸諫阻止唐憲宗,指出信佛對國家無益,而且自東漢以來信佛的皇帝都短命,結果觸怒了唐憲宗,韓愈幾乎被處死。經裴度等人說情,最後韓愈被貶為潮州刺史,責求即日上道。韓愈大半生仕宦蹉跎,五十歲才因參與平淮而擢升刑部侍郎。
兩年後又遭此難,情緒十分低落,滿心委曲、憤慨、悲傷。潮州州治潮陽在廣東東部,距離當時的京師長安有千裏之遙。韓愈只身壹人,倉促上路,走到藍田關口時,他的妻兒還沒有跟上來,只有他的侄孫子跟了上來,所以他寫下這首詩。
4、《聞王昌齡左遷龍標遙有此寄 》
唐代:李白
楊花落盡子規啼,聞道龍標過五溪。
我寄愁心與明月,隨風直到夜郎西。
譯文:在楊花落完子規啼鳴之時,我聽說您被貶為龍標尉,龍標地方偏遠要經過五溪。我把我憂愁的心思寄托給明暖的月亮,希望它能隨著風壹直陪著您到夜郎以西。
創作背景
此詩壹說約作於唐玄宗天寶八載(749年),壹說約作於唐玄宗天寶十二載(753年)。當時王昌齡從江寧丞被貶為龍標縣(今湖南懷化黔陽縣)尉,李白在揚州聽到好友被貶後寫下了這首詩。
《新唐書·文藝傳》載王昌齡左遷龍標尉(古人尚右,故稱貶官為左遷),是因為“不護細行”,也就是說,他的得罪貶官,並不是由於什麽重大問題,而只是由於生活小節不夠檢點。
在《芙蓉樓送辛漸》中,王昌齡也對他的好友說:“洛陽親友如相問,壹片冰心在玉壺。”即沿用鮑照《白頭吟》中“清如玉壺冰”的比喻,來表明自己的純潔無辜。李白在聽到他的不幸遭遇以後,寫了這壹首充滿同情和關切的詩篇,從遠道寄給他。
5、《江雪》
唐代:柳宗元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
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譯文:群山中的鳥兒飛得不見蹤影,所有的道路都不見人的蹤跡。江面孤舟上壹位披戴著蓑笠的老翁,獨自在寒冷的江面上釣魚。
創作背景
《江雪》這首詩作於柳宗元謫居永州期間(805—815)。唐順宗永貞元年(805),柳宗元參加了王叔文集團發動的永貞革新運動,推行內抑宦官、外制藩鎮、維護國家統壹的政治措施。
但由於反動勢力的聯合反對,改革很快失敗,柳宗元被貶為永州司馬,流放十年,實際上過著被管制、軟禁的“拘囚”生活。險惡的環境壓迫,並沒有把他壓垮。在政治上不利,他就把人生的價值和理想誌趣,通過詩歌來加以展現。這首詩便是其中壹首代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