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潭記
柳宗元
從小丘西行百二十步,隔篁竹,聞水聲,如鳴佩環,心樂之。伐竹取道,下見小潭,水尤清冽。全石以為底,近岸,卷石底以出。為坻,為嶼,為嵁,為巖。青樹翠蔓,蒙絡搖綴,參差披拂。潭中魚可百許頭,皆若空遊無所依。日光下澈,影布石上,佁然不動;俶爾遠逝;往來翕忽,似與遊者相樂。潭西南而望,鬥折蛇行,明滅可見。其岸勢犬牙差互,不可知其源。坐潭上,四面竹樹環合,寂寥無人,淒神寒骨,悄愴幽邃。以其境過清,不可久居,乃記之而去。同遊者:吳武陵,龔古,余弟宗玄。隸而從者,崔氏二小生:曰恕己,曰奉壹。
2. 文言文 眾心成城 的翻譯〔譯文〕 -二十三年,周景王為了鑄造無射樂鐘而打算先造個大的林鐘樂鐘。
單穆公說:“不行啊。鑄造大錢已經奪去了民眾的資財,又要鑄大鐘來加重民眾的負擔。
如果民眾的積蓄都被奪走,又加重他們的負擔,他們怎麽活下去?鐘不過是用來奏樂的,如果無射按大林鐘這樣的大鐘來造,耳朵無法聽到它的聲音。鐘聲是讓耳朵聽的,耳朵聽不見,就不算鐘聲了。
猶如眼睛看不清楚的東西,不能硬讓眼睛去看。眼睛所能觀察的範圍,不過幾尺之間;其所能分辨的顏色,也不過壹兩丈的距離。
耳朵所能聽到的和聲在清音與濁音之間;其所能分辨的清、濁之音,不超過個人的能力所及。所以先王鑄造樂鐘,大小不超過樂音的標準,重量不超過壹百二十斤。
音律、長度、容量、重量都因此確定,錙銖分寸、斤兩丈尺的單位都由此產生。所以,聖人對此十分慎重。
現在陛下所鑄造的鐘,耳朵無法聽到聲音,大小不符合規制,鐘聲中聽不出和聲,規格上不能成為標準,既無益於樂又浪費民眾財產,那有什麽用呢?--- -“樂音不過是讓耳朵能聽見,美物不過是讓眼睛能看到。如果樂音聽起來震耳欲聾,美物看起來眼花繚亂,還有什麽比這更糟的呢。
耳朵和眼睛是心靈的樞紐,所以必須聽和諧之音而看正當之物。所聽和諧才能耳聰,所看正當才能目明。
耳聰才能言語動聽,目明才能德行磊落。言語動聽而德行磊落,才能思慮純正。
用這些來對待民眾,民眾才心悅誠服地感恩戴德,就能歸附於君王。君王有民眾的擁護來建功立業,因而能事無不成、求無不得,於是才能講求音樂。
耳聽和諧之音而口說動聽之言,以此來制訂法令頒布於民眾,並用度、量來規範,民眾就會忘我勞作,不怠惰地服從,不走樣地完成事務,這是音樂所起的最大作用。口嘗味道而耳聽聲音,聲音和味道產生精氣。
精氣在口為言語,在眼為視覺。言語用來申明號令,視覺用來觀時導行。
用號令來修明政事,用行動來增殖財富。政治清明而財富增加,這是音樂所起的最大作用。
如果視聽不和諧,出現耳鳴眼花,味入於口就不會精美,味不精美則精氣渙散,精氣渙散則無法和諧。於是就會有狂亂背理的言論,有胡塗混亂的看法,有錯亂不定的號令,有謬誤邪惡的準則,發布的政令失掉信用,刑法政事混亂不堪,行動違背季節,百姓失去依據而不知該如何出力,各自都有離散之心。
君王失去了民眾,要做的完不成,要求的得不到,那還怎麽能愉悅快樂呢?陛下在三年之中就做了二件使民眾離心的事,國家可就危險了。”--- -景王不聽勸阻,去問樂官伶州鳩。
伶州鳩答道:“臣的職責無法知道這些。臣聽說,琴瑟宜於演奏宮調,樂鐘宜於演奏羽調,磬石宜於演奏角調,笙簫是取其音聲悠揚,樂音低弘不逾越宮聲,尖細的不超過羽聲。
宮聲,是樂音的主音,由它依次到羽聲。聖人保有音樂而珍惜生財,資財用來置備器用,音樂用來增殖財富,所以質重的樂器演奏尖細的音聲,質輕的樂器演奏低弘的音聲。
因而樂鐘宜於演奏羽調,磬石宜於演奏角調,塤缶琴瑟宜於演奏宮調,笙簫取其音聲悠揚,鼓柷則音聲不變。--- -“施政就像奏樂,奏樂要求和諧,和諧要求均平。
五音用來和諧樂調,十二律用來均平音聲。鐘磬奏出樂音,琴瑟笙簫衍成曲調,詩句用以表達,歌聲用以詠唱,笙竽發出和聲,塤缶加以裝飾,鼓柷規範節拍。
各種樂器都能發揮作用稱為樂極,所發出的聲響匯集在壹起稱為樂音,樂音和諧相應稱為和,高低音聲不相幹擾稱為平。就像這樣,用金屬鑄成鐘,把石磨成磬,組合絲木為琴瑟,穿鑿匏竹為笙簫,用鼓聲調節而演奏起來,以與八方之風相應。
於是陰氣不郁積,陽氣不散亂,陰陽有次序,風雨按時降,福祉頻臨,民眾多利,品物齊備而樂音和諧,上下逸樂,這就叫樂正。現在尖細的音聲越過了主音而幹擾了樂律,耗費過度而損害了財用,樂律受到幹擾而財用感到缺乏就有害於音樂。
無射尖細的音聲為大林鐘低弘的音聲所抑制淩掩,不能動聽入耳,就不是和諧。聽起來低沈迂遠,就不是均平。
既幹擾樂律使財用缺乏,其音聲又不和諧均平,就不是樂官所能管轄的了。--- -“有和諧均平的音聲,便有繁衍增殖的財物。
於是表達它的詩句符合道德,詠唱它的歌聲符合音律,道德和音律都沒有差池,用來溝通神人,神靈因此而安寧,百姓因此而順從。如果耗費財物、疲憊民眾來放縱個人的淫欲之心,入耳之音既不和諧,所奏之樂又不合法度,不僅無益於教化,而且離散民眾、激怒神靈,這就不是臣所得知的事了。”
--- -景王不聽勸諫,終於鑄造了大鐘。景王二十四年,大鐘鑄成,樂工報告說樂音和諧。
景王告訴伶州鴆說:“鐘聲不還是和諧了嗎。”伶州鳩答道:“陛下不明了其中的緣故。”
景王說:“為什麽呢?”伶州鳩說:“君王制作樂器,百姓非常高興,這才是和諧。現在化費了財物而民眾疲憊,無不怨恨,臣不認為這是和諧。
百姓都喜好的事情,很少有不成功的;百姓都厭惡的事情,很少有不失敗的。所以,諺語說:‘眾誌成城,眾口鑠金’。
三年裏面耗費錢財的事情做了兩件,恐怕至少有壹件是要失敗的。”景王說:“妳老糊塗了,懂得什麽?”二十五年,景王去世,大鐘所奏的音聲不和諧。
---。
3. 心不靜的經典文言文永州八記 柳宗元 始得西山宴遊記 自余為僇人,居是州。
恒惴栗。時隙也,則施施而行,漫漫而遊。
日與其徒上高山,入深林,窮回溪,幽泉怪石,無遠不到。到則披草而坐,傾壺而醉。
醉則更相枕以臥,臥而夢。意有所極,夢亦同趣。
覺而起,起而歸。以為凡是州之山水有異態者,皆我有也,而未始知西山之怪特。
今年九月二十八日,因坐法華西亭,望西山,始指異之。遂命仆人過湘江,緣染溪,斫榛莽,焚茅茷,窮山之高而上。
攀援而登,箕踞而遨,則凡數州之土壤,皆在衽席之下。其高下之勢,岈然窪然,若垤若穴,尺寸千裏,攢蹙累積,莫得遁隱。
縈青繚白,外與天際,四望如壹。然後知是山之特立,不與培塿為類,悠悠乎與顥氣俱,而莫得其涯;洋洋乎與造物者遊,而不知其所窮。
引觴滿酌,頹然就醉,不知日之入。蒼然暮色,自遠而至,至無所見,而猶不欲歸。
心凝形式,與萬化冥合。然後知吾向之未始遊,遊於是乎始,故為之文以誌。
是歲,元和四年也。 鉆鉧潭記 鉆鉧潭,在西山西。
其始蓋冉水自南奔註,抵山石,屈折東流;其顛委勢峻,蕩擊益暴,嚙其涯,故旁廣而中深,畢至石乃止;流沫成輪,然後徐行。其清而平者,且十畝。
有樹環焉,有泉懸焉。 其上有居者,以予之亟遊也,壹旦款門來告曰:“不勝官租、私券之委積,既芟山而更居,願以潭上田貿財以緩禍。”
予樂而如其言。則崇其臺,延其檻,行其泉於高者而墜之潭,有聲潀然。
尤與中秋觀月為宜,於以見天之高,氣之迥。孰使予樂居夷而忘故土者,非茲潭也歟? 鉆鉧潭西小丘記 得西山後八日,尋山口西北道二百步,有得鉆鉧潭。
潭西二十五步,當湍而浚者為魚梁。梁之上有丘焉,生竹樹。
其石之突怒偃蹇,負土而出,爭為奇狀者,殆不可數。其嵚然相累而下者,若牛馬之飲於溪;其沖然角列而上者,若熊羆之登於山。
丘之小不能壹畝,可以籠而有之。問其主,曰:“唐氏之棄地,貨而不售。”
問其價,曰:“止四百。”余憐而售之。
李深源、元克已時同遊,皆大喜,出自意外。即更取器用,鏟刈穢草,伐去惡木,烈火而焚之。
嘉木立,美竹露。奇石顯。
由其中以望,則山之高,雲之浮,溪之流,鳥獸之遨遊,舉熙熙然回巧獻技,以效茲丘之下。枕席而臥,則清冷冷狀與目謀,瀯瀯之聲與耳謀,悠然而虛者與神謀,淵然而靜者與心謀。
不匝旬而得異地者二,雖古好古之士,或未能至焉。 噫!以茲丘之勝,致之灃、鎬、鄠、杜,則貴遊之士爭買者,日增千金而愈不可得。
今棄是州也,農夫漁父過而陋之,賈四百,連歲不能售。而我與深源、克已獨喜得之,是其果有遭乎!書於石,所以賀茲丘之遭也。
至小丘西小石潭記 從小丘西行百二十步,隔篁竹,聞水聲,如鳴佩環,心樂之。伐竹取道,下見小潭,水尤清冽。
全石以為底,近岸,卷石底以出,為坻,為嶼,為嵁,為巖。青樹翠蔓,蒙絡搖綴,參差披拂。
潭中魚可百許頭,皆若空遊無所依。日光下澈,影布石上,佁然不動;俶爾遠逝,往來翕忽,似與遊者相樂。
潭西南而望,鬥折蛇行,明滅可見。其岸勢犬牙差互,不可知其源。
坐潭上,四面竹樹環合,寂寥無人,淒神寒骨,悄愴幽邃。以其境過清,不可久居,乃記之而去。
同遊者:吳武陵,龔古,余弟宗玄。隸而從者,崔氏二小生:曰恕己,曰奉壹。
袁家渴記 由冉溪西南水行十裏,山水之可取者五,莫若鉆鉧潭。由溪口而西,陸行,可取者八九,莫若西山。
由朝陽巖東南水行,至蕪江,可取者三,莫若袁家渴。皆永中幽麗奇處也。
楚越之間方言,謂水之反流為“渴”。渴上與南館高嶂合,下與百家瀨合。
其中重洲小溪,澄潭淺渚,間廁曲折,平者深墨,峻者沸白。舟行若窮,忽而無際。
有小山出水中,皆美石,上生青叢,冬夏常蔚然。其旁多巖詞,其下多白礫,其樹多楓柟石楠,樟柚,草則蘭芷。
又有奇卉,類合歡而蔓生,轇轕水石。 每風自四山而下,振動大木,掩苒眾草,紛紅駭綠,蓊葧香氣,沖濤旋瀨,退貯溪谷,搖飃葳蕤,與時推移。
其大都如此,余無以窮其狀。 永之人未嘗遊焉,余得之不敢專焉,出而傳於世。
其地主袁氏。故以名焉。
石渠記 自渴西南行不能百步,得石渠,民橋其上。有泉幽幽然,其鳴乍大乍細。
渠之廣或咫尺,或倍尺,其長可十許步。其流抵大石,伏出其下。
逾石而往,有石泓,昌蒲被之,青鮮環周。又折西行,旁陷巖石下,北墮小潭。
潭幅員減百尺,清深多倏魚。又北曲行紆余,睨若無窮,然卒入於渴。
其側皆詭石、怪木、奇卉、美箭,可列坐而庥焉。風搖其巔,韻動崖谷。
視之既靜,其聽始遠。 予從州牧得之。
攬去翳朽,決疏土石,既崇而焚,既釃釃而盈。惜其未始有傳焉者,故累記其所屬,遺之其人,書之其陽,俾後好事者求之得以易。
元和七年正月八日,鷁渠至大石。十月十九日,逾石得石泓小潭,渠之美於是始窮也。
石澗記 石渠之事既窮,上由橋西北下土山之陰,民又橋焉。其水之大,倍石渠三之壹,亙石為底,達於兩涯。
若床若堂,若陳筳席,若限閫奧。水平布其上,流若織文,響若操琴。
揭跣而往,折竹掃陳葉,排腐木,可羅胡床十八九居之。交絡之流,觸激之音,皆在床下;翠羽之水,龍鱗之石,均蔭其上。
古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