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水上漂來的風燭
妳從地獄中上升
與空氣平行，與大地平行
在無形的惡的吹送下
乘黑暗的皮筏漂移而來
伴著風雨之中壹長串的哭喊
非人的哭喊，雷聲、暴雨和鬼魂的哭喊
妳漂移而來
與時間平行，與我的目光平行
妳的周圍是慘白的礪石，礪石的火焰
是黑暗的極端，寒冷的極端
黑暗深處是灼亮的慘白
寒冷深處是死去的冰凍之水的火焰
妳的光芒十倍於四周的光明
也十倍於四周的黑暗
強勁的光，光的力受挫於徽羽的黑暗
妳徽羽的寒冷十倍於四周的黑暗
也十倍於四周的寒冷
風中之燭，妳這黑夜的夥伴
妳知道我，是誰？
是黑暗的附屬還是黑暗的淵源
為什麽我在風的浪尖上看見妳
飄搖不定，沿著莫名的道路
沿著鮮血的意誌，沿著不明的道路匍匐而來
像壹只孤零零的物質的棍子
在聖書之前，在有生之前，在神之前
撞入這壹派空無的滿是頭顱的血，血的漩渦
妳的頭顱充滿了茫茫黑夜
妳的頭顱壹派空無
壹朵柔軟的刀鋒，壹把火苗
壹種升騰之力和升騰的妄想
引導著壹個盲目的軀體
此火為小，而軀體為大
壹只火苗無力牽引著巨大的身軀
無力上升喲，無力前行
像壹種力的悔悟與力的繆誤
向上的誘惑，也是行進的誘惑
和停止的誘惑，是平行的終止，平行和終止
虛弱無力的火的狀態，是壹次喘息
是永恒的喘息，喘息的終止
火焰停止歌唱，停止反響
以及反響之詞，那黑暗的背部
在黑暗的核心，力的消亡地帶
運動停止了呼吸，走入了血的深淵
血的窟窿，那沈淪與陰晦的時日，無光的時日
我看見刀的形狀，火的形狀與石的形狀
壹把利劍滾作壹只火的石頭
兩枝火苗從血肉模糊的頭顱中燃燒
火的雙眼，火的聲音和火的道路
壹團血亮的火焰劈開軀體的聲音
毀滅與開始，毀滅，還是開始？
力的嘶啞破空而來
返歸，返歸，不願再來！
兩柄渾圓的劍的頭顱抱作壹團，橫穿火焰的軀幹
呵，風中之燭，我風中的燭光
在我之前，在上帝之前，在風燭誕生之前
壹派歡樂的景象
寒冷是灰塵，灰塵是宿命
開始是結束，結束是開始
結束是結束，是結束，是，結束
這壹切的謳唱僅僅是壹次誕生
僅僅是壹次誕生之前的所有道路
是道路——黑暗之中存在的，道路
199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