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時期著名詩人歐陽修寫了壹篇序,題叫《梅聖俞詩集序》。在這篇文章中,作者通過幾次對某個人物的論述,提出了“窮而後工,愈窮愈工”的見解。其意是,若文人越是窮困不得誌,則其詩文就寫得越好。歐陽修本人並不在何時“窮困潦倒”;但他的壹位名傳千古的學生,蘇軾,卻“極盡了”他老師的見解,在自己郁郁寡歡之時,與生活為伴,樂“寓”生活,創作出大量的佳作、留於世間。
蘇軾早年意氣風發:參加科舉時,他受到時任主考官的歐陽修的賞識,順利進士及第,受宋神宗中用,在徐州、湖州等地任職。但接下來,他的命運,就壹波三折了。首先,他因為烏臺詩案(反對王安石的“新法”,且他當時在文壇上地位高)被壹貶黃州;在變法失敗,蘇軾被朝廷召回時,也因變法,他被二貶惠州;等到似乎峰回路轉,知杭州時,又被三貶儋州(今海南)。在朝廷終於正式召他回京時,他不幸在路途中逝世。
看上去,蘇軾的人生經歷的確相當“窮困”。似乎是這樣,蘇軾在初貶黃州時寫道:“缺月掛疏桐,漏斷人初靜。誰見幽人獨往來,縹緲孤鴻影。”(《蔔算子》)人生灰暗,無人能助,他好像好想知道,以後的日子裏,該怎麽樣處世?
但蘇軾畢竟是蘇軾,是那個意氣風發,豪爽的文人蘇東坡:他自省人生,用平靜的心,壹絲壹絲地驅散內心的積郁,坦然面對自己眼前的壹切。最貼切生活的例子,是那塊肉:就是在壹貶黃州時,開荒種地、號“東坡居士”,那位“閑來無事”的東坡先生,親自下廚烹飪紅燒肉,將經驗寫入《食豬肉詩》中;這就是大名鼎鼎的東坡肉(當然,任杭州時期的口味改良,這裏暫且不提)。
更出名些,就是他的文學:他在文、詩、詞三方面都有著極高的造詣,堪稱“宋代文學最高成就的代表”。例如剛剛提到的壹貶黃州時期,為了寄托謫居時的苦悶,他多次到城外的赤壁山去遊覽,並寫下《赤壁賦》、《後赤壁賦》、《念奴嬌·赤壁懷古》等等名作;二貶惠州時,其所作詩文“接地氣”,題材非常生活化,如《食荔枝》、《江月五首》、《記遊松風亭》等;等到62歲被三貶儋州時,他壹方面勤奮創作詩文自娛,壹方面“著書以為樂”(《宋史》本傳),進壹步修改整理在黃州時業已完成的《易傳》和《論語》,等等。
蘇軾的“進退自如,寵辱不驚”的人生態度,那寬廣的審美眼光,等等,都值得我們這些千百年後的“弟子”學習。蘇軾先生“窮而後工,愈窮愈工”,因貶而苦悶,因其而文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