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半小時以前,我讀到壹篇題為《趙壹曼女士》的小說。起初以為是散文,因為歸類在小說叢,所以當作小說了。後來讀到末尾,原來真是小說,只不過偏向於紀實的風格,用解讀者的話說來就是“靈活使用檔案文獻,與小說敘述相互印證,使藝術描寫更真實”雲雲。
《趙壹曼女士》的作者王阿城是黑龍江人,祖籍在山東。他還寫過壹篇小說叫《年關六賦》,講的大約就是祖父輩的故事。我在哈爾濱待了四年,算不上對當地有過多少了解,甚至是不常出門的。去過當地圖書館幾回,也不是借閱書籍,只是聽些學者文人的閑談。其中壹回便是王阿城主講,說了壹些他的寫作與哈爾濱這座城市之間的關系。
頭壹回到省圖書館,是學院裏安排全體參加雲南詩人雷平陽的講座。起初自然很不樂意,這是對於壹切被迫行為的正常反應。而後卻是自願去過幾回,因為沒有學院的安排,到場的少見有同校的學生,多是壹些上了年紀的,或者是閑人,或者是文人。我壹***去過五次,至於為何後來不再前去,總不過路途遙遠,懶散得難以早起。
第三次的講座是黑龍江詩人李琦談說詩歌。記得當時她講到壹首民歌,坐在旁邊的老者激動地告訴我,這類歌曲在那個年代都被視作“黃歌”。教授當代文學的宋寶偉老師講詩歌時也曾談及類似的話題,譬如新中國成立之初詩歌中的“愛情”意象,以及到六十年代之後這類意象的消失。可惜是當初逃課太多,錯失許多寶藏。
其余的講座有壹次是講木心的,談到木心的愛情和寫作,主講人的名字倒是忘記了,他稱之為“荷爾蒙寫作”。
念高中時期的壹節語文課上,老師示例的壹篇優秀作文裏有過木心的某句話,當初頗為喜歡,恰好是書裏夾著風幹了的兩片樹葉,便叫班裏壹位寫字好看的同學寫在了其中壹片上。後來那片葉子是弄丟了的,連同那句句子也都忘記了。等到念大二的時候,認識的壹個廣東同學向我推薦過木心的作品,買過兩本詩集。其中《雲雀叫了壹整天》那本,去年在重慶漫遊時,臨走留在了所住宿的不穿秋褲青年旅舍。同年在網絡上讀到壹些爭論木心是否作為“文學大師”的文章,起因是音樂家郭文景的壹篇“消遣之作”引發了木心弟子陳丹青的駁斥,由此生發了許多旁觀者的紛紛議論。
木心的詩歌的確有別於所有新詩寫作者,以及他的《文學回憶錄》壹類的學術著作,都是非典型的、帶有口頭語的文字創作。但具體的詩意、美感,還有文學性,實在礙於才疏學淺所不能理解。只記得壹七年到壹八年初的那些日子裏,很有些喜好詩歌,所讀的都是木心、雷平陽,以及黑龍江幾位詩人如楊勇、楊河山、馮晏等等。然而在詩歌閱讀方面,也僅僅出於壹時的語言感觸,並非存著“理解”二字,雖不敢自稱學陶淵明,卻如他所言,“不求甚解”。
此刻聽見窗外傳來落雨的聲音。雨水滴在窗臺晾衣的欄桿上,清脆比起風聲更為簡潔。我的回憶也就戛然而止了。之所以零零散散憶起這些微不足道的事情,壹來出於枯燥乏味的內心,再者便是讀到小說《趙壹曼女士》而想起作家王阿城的緣故。昔日確然“好讀書”,盡管不至說“每有會意,便欣然忘食”,倒也尚且能夠手舞足蹈,久久不能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