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殘陽,用血色來點染這金色的麥田,我在此佇立,不是等待,而是在守望。
——稻草人寄語
麥田裏,浮雲擦幹了楊柳的汗珠,秋風帶走了楓葉代表的思念,伴著農夫吆喝的號角,傳遞向遠方。
鄉村的風景總是最美麗的,稻草人這樣想著,微笑著,嘴角輕輕上翹的弧度讓人想起孩子擲石在湖面泛起的淺淺的波瀾,甜蜜得像春雨後的莊稼。
她是壹個稻草人,沒有朋友,沒有安慰,只懂得靜靜地欣賞,縱在這個萬裏悲秋的時刻,她,也只有微笑,也許,人們用稻草來制作她只是想讓她看守這塊土地,沒有寄托讓她有感情的希望。
直到有壹天,她聽見了壹陣陣歌聲傳來,她因此而沈醉,她瞇了眼,想讓自己的心靈也享受此情此景,甚至沒有在意壹只可愛的鳥兒落在了她的肩膀。
“妳好嗎?稻草人?”
“嗯?嗯!妳就是每日歡鳴的小鳥兒,對嗎?”稻草人忙揉了揉她朦朧的眼。
“是的,是我。”
“妳能為我再唱壹曲嗎?”
田間傳來了悅耳的歌聲,回蕩在這壹片空曠的麥田裏,金色的麥風隱藏了壹絲寒意,小鳥每日都陪伴在稻草人身邊,陪她歡笑,陪她沈默,陪她欣賞秋風裏的壹米陽光,陪她忍受風雨中的苦痛,等待楊樹枯黃的樹葉落滿了壹地,這條路些許是通向天國,這個夾雜著夏的余熱與冬的肆虐的纏綿的季節,美好中殘忍地告示著冬的到來。
“稻草人,對不起,我要離開妳壹陣子了,去溫暖的南方。”
“南?方?為什麽,南方比這兒好嗎?”
“南方固然好,那兒是屬於我們鳥類的地方,我們受不了冬的嚴寒的。”
“那麽妳什麽時候能回來呢?”
“來年的春天吧!”
“那麽,來年的春天再見吧!”
稻草人目送小鳥的南飛,眼角流下淚,當落日的余暉將他的背影投射於風中的麥田,她不知道是她的淚眼朦朧,還是影在搖晃。
“當風吹過我的耳畔,我不知道這壹秒又是留給誰的瞬間。”稻草人傻傻的想著,“或許小鳥早已飛到了溫暖的南方。”
稻草順風如浮雲壹般飄,沒有方向,沒有坐標,懷揣著懷舊的信號,沿著海的舊徑去飄。
麥田裏只剩下了稻草人,他仍在此佇立,像雕像般凝固,沒有了麥田,也似乎沒有了天空,他低下頭。
當初冬的第壹片雪從她身邊飄過,稻草人沒能聽見小鳥的哭泣,當小鳥轉身離去沒能聽見稻草人的最後壹聲道別,稻草人的面頰有壹顆淚飄落,天使在相隔了千裏的兩地間飄蕩,稻草人知道信使是他,他是在等待稻草人的回答。她在想,懷裏的壹封封思念該如何寄出?皚皚的白雪遮住她的視線,代表她將永遠無法觸及天使的翅膀。
春,終於到了,浮雲帶回了那些迷失了的生機與活力,春風持筆潑墨點點綠意,大雁的箭頭指向北方,小鳥回來了。
可稻草人受盡北風的摧殘,頹廢地在春雨中,只剩下壹堆稻草,小鳥在空中苦苦地尋覓,破土的嫩苗也可以聽見他在哭泣,哽咽在田間,或許再也見不到曾經要聚首的她,留下的只有晴空如洗的湛藍,彩虹也在因此而顫抖,就像莎士比亞的四大悲劇。
夏末,小鳥癱在壹片稻草上,他聽見了稻草人的呼喚,麥子又壹年成熟了,這個盛夏也將過了,這個充斥著稻香的田野裏,她在微笑。
“稻……稻草人,我回來了。”
“小鳥,對不起,我沒能堅持。”
“沒……沒關系”
他們緊緊地相擁,以純真的友誼起誓:永不分離。
那段我和妳在壹起的時光裏,妳在尋覓,我在守候,那個被風吹過的秋天,妳走了,友誼讓我仍在此佇立,守望,並且,永遠。
——稻草人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