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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人酒館

活著

所謂現在活著

是敢哭

是敢笑

是敢怒

是自由

—— 谷川俊太郎

谷川俊太郎(Shuntarou Tanikawa,1931-)是日本當代著名詩人、劇作家、翻譯家。畢業於東京都立豐多摩高校。父親谷川徹三是日本當代著名哲學家和文藝理論家。二十壹歲(1952年6月)出版了處女詩集《二十億光年的孤獨》,並以此詩集被稱為昭和時期的宇宙詩人。之後相繼出版了《62首十四行詩》、《關於愛》等七十余部詩集。“生命”、“生活”和“人性”是谷川俊太郎抒寫的主題。他的詩作,語言簡練、幹凈、純粹,尤其是近年的禪意與空靈,透出壹種感性的東方智慧。在戰後崛起的日本當代詩人當中獨樹壹幟,被譽為日本現代詩歌旗手。“生命”、“生活”和“人性”是谷川俊太郎抒寫的主題。他的詩作,語言簡練、幹凈、純粹,尤其是近年的禪意與空靈,透出壹種感性的東方智慧。在戰後崛起的日本當代詩人當中獨樹壹幟,被譽為日本現代詩歌旗手。2005年,谷川俊太郎在北京與格非等中國作家同時獲得第二屆“21世紀鼎鈞雙年文學獎”,從而成為榮膺該獎的首位外國作家,他的獲獎作品是由中國詩人田原選編、翻譯的《谷川俊太郎詩選》。谷川俊太郎的作品在中國詩歌界享有崇高的聲譽,對中國當代詩人有重要的影響。近年國內已出版多部《谷川俊太郎詩選》,《世界文學》、《外國文學》、《詩刊》、《花城》、《大家》、《莽原》等數十家中文雜誌,都發表過谷川俊太郎的詩歌專輯以及關於谷川俊太郎的研究論文。

▎靈魂最甜美的地方

神給了大地、水和太陽

大地、水和太陽給了蘋果樹

蘋果樹給了赤紅的蘋果

妳給了我那顆蘋果

捧在柔軟的兩個手掌心之中

有如世界之初那樣

和晨曦壹起

即使沒有任何壹句話

妳給了我今天

給了我不會失去的時光

給了我讓蘋果結實的人們的

微笑和歌聲

說不定悲傷也

隱藏在橫跨我們之上的藍空

抗拒那毫無目標的東西

還有連妳自己也沒有察覺的

給了我

妳靈魂最甜美的地方

(林水福譯)

▎大人的時間

孩子過了壹周

會增加壹周的伶俐

孩子壹周之內

能記住五十個新詞

孩子在壹周之間

可以改變自己

然而大人過了壹周

卻還是老樣子

大人在壹周之間

只翻同壹本周刊雜誌

壹周的時間

大人只會訓斥孩子

(田原譯)

▎春的臨終

我把活著喜歡過了

先睡覺吧,小鳥們

我把活著喜歡過了

因為遠處有呼喚我的東西

我把悲傷喜歡過了

可以睡覺了喲孩子們

我把悲傷喜歡過了

我把笑喜歡過了

像穿破的鞋子

我把等待也喜歡過了

像過去的偶人

打開窗然後壹句話

讓我聆聽是誰在大喊

是的

因為我把惱怒喜歡過了

睡吧小鳥們

我把活著喜歡過了

早晨,我把洗臉也喜歡過了

(田原譯)

▎聖誕老人

妳小時候就長胡子了嗎

被這樣壹間,聖誕老人頓覺淒涼

因為他從出生時起

就是白胡子的老爺爺

沒有孩提時代

意味著他沒有蕩秋千的回憶

也沒有初戀的女孩的照片

更不能在聖誕樹下

開動那十分渴望得到的

玩具火車

(陳宏譯)

▎孩子的夢

父親睡的時候

兒子早已進入了夢鄉

四肢伸展得如象形文字

睡得好甜、好香

兒子到了怎樣的夢境

父親始終無法想像

惟壹能夠做到的是

在黑暗中把兒子的笑臉端詳

這愛,不知不覺

已與兒子的睡夢壹起飛翔

孩子的夢

滿是宇宙、滿是未來與幻想

天亮了

新的壹天露出了曙光

早上好

兒子在迷蒙中把第壹聲問候送上

(張繼文譯)

▎小 河

妳從哪兒來的呀,小河

我是從樹葉上走來的

是從巖石之間

和天空來的

妳跟誰壹起玩兒呀,小河

我跟鱒魚和鶺鴒壹起玩兒

滾著小石子兒

和跟用竹葉作的小船玩兒

妳喜歡什麽呀,小河

我喜歡來看水的小鹿

喜歡玩著水花的孩子

和運載著貨物的船

妳去哪兒呀,小河

越過山溝去村落

穿過橋去城鎮

然後,變寬變大

壹直走到大海

(田原譯)

▎美麗的夏日清晨

我想成為巨人,

將這壹座座山巒,

朵朵白雲,

晴朗的藍天,

和夏日的清晨壹起,

擁抱在我的雙臂之間。

我想成為巨人,

將遠在山邊的幸福情感,

用手指輕輕拿起,

裝入我衣袋裏面,

從清晨到夜晚,

把所有的憧憬與期盼,

像可愛的小鳥,

壹只只捕捉、賞玩。

我想成為巨人,

每天都撥動著令我振奮的心弦,

凝視著未來的瞳孔,

被太陽烤傷的指尖,

在日記裏都留下歷史的痕跡,

革命者的淒慘,

背叛者的榮光,

我毫不遺留地掬捧在兩手之間。

我想成為巨人,

穿行在黑暗的宇宙裏面,

在銀河裏遊泳,

用兩臂將地球擁攬,

任淚水默默的流淌,

消耗盡壹切的力量,

這樣的巨人——我的心願!

如果不是這樣,

成為壹只小小螞蟻我也情願,

無盡的露草,

將我重圍,使我身陷裏面,

如果是這樣,我也心甘。

我的期盼,

產生在這清爽的夏日晨間。

(張繼文譯)

▎小 河

媽媽,小河為什麽笑聲朗朗?

因為太陽在胳肢她使她發癢。

媽媽,小河為什麽在歡唱?

因為雲雀在贊美她的潺潺聲響。

媽媽,小河為什麽那麽清涼?

因為她沈浸在被雪深愛著的遐想中。

媽媽,小河幾歲了?

她永遠與年輕的春天同齡。

媽媽,小河為什麽不休息?

因為母親——大海在時刻把她盼望。

(張凡譯)

▎河 流

媽媽

河流為什麽在笑

因為太陽在逗它呀

媽媽

河流為什麽在歌唱

因為雲雀誇贊它的浪聲

媽媽

河水為什麽冰涼

因為想起了曾被雪愛戀的

日子

媽媽

河流多少歲了

總是和年輕的春天同歲

媽媽

河流為什麽不休息

那是因為大海媽媽

等待它的歸來

(田原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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