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讀詩:
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
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秋菊有佳色,裛露掇其英。
泛此忘憂物,遠我遺世情。
不覺知有我,安知物為貴。
悠悠迷所留,? 酒中有深味。
衰榮無定在,彼此更***之。
寒暑有代謝,人道每如茲。
提壺掛寒柯, 遠望時復為。
吾生夢幻間, 何事紲塵羈。
幽蘭生前庭。含薰待清風。
覺悟當念還,鳥盡廢良弓。)
飲酒其五-
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
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
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飲酒-其七:
秋菊有佳色,裛露掇其英。
泛此忘憂物,?遠我遺世情。
壹觴雖獨進,杯盡壺自傾。
日入群動息,?歸鳥趨林鳴。
嘯傲東軒下,聊復得此生。
飲酒十四:
故人賞我趣,挈壺相與至。
班荊坐松下,數斟已復醉。
父老雜亂言,觴酌失行次。
不覺知有我,安知物為貴。
悠悠迷所留,酒中有深味。
《飲酒》其壹:
衰榮無定在,彼此更***之。
邵生瓜田中,寧似東陵時?
寒暑有代謝,人道每如茲。
達人解其會,逝將不復疑。
忽與壹觴酒,日夕歡相持。
《飲酒》其四:
棲棲失群鳥,日暮猶獨飛。
徘徊無定止,夜夜聲轉悲。
厲響思清遠,去來何依依。
因值孤生松,斂翮遙來歸。
勁風無榮木,此蔭獨不衰。
托身已得所,千載不相違。
《飲酒》其八:
青松生東園,眾草沒其姿。
凝霜殄異類,? 卓然見高枝。
連林人不覺,獨樹眾乃奇。
提壺掛寒柯,遠望時復為。
吾生夢幻間,?何事紲塵羈。
? 飲酒其十七
幽蘭生前庭,含薰待清風。
清風脫然至,見別蕭區中。
行行失故路,任道或能通。
覺悟當念還,鳥盡廢良弓。
陶淵明飲酒是飲出了“深味”的,他對宇宙、人生和歷史的思考,他的哲學追求,那種物我兩忘的境界,返歸自然的素心,有時就是靠著酒的興奮與麻醉這雙重刺激而得到的。
?第壹,《飲酒》詩充分體現了詩人對美好田園生活和對大自然的熱愛。如《飲酒》其五: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在人境當然會有車馬之喧,為什麽詩人卻說沒有呢?因為“心遠”,精神的寧靜過濾了塵俗的喧囂。“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意與境會,妙會無垠,“悠然”二字既是指心情之悠遠,也是指南山之悠遠,在偶而舉首之間,心與山悠然相會。見南山何物?日暮的嵐氣,若有若無,浮繞於峰際;成群的鳥兒,結伴而飛,歸向山林。這壹切構成壹片美妙的風景,壹個超俗的境界。“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這種通向無限的愉悅,是不可落於筆言的。心與景構成壹幅和諧的境界,充分顯示了大自然的美麗和詩人在這美麗境界中心情的恬靜。那麽詩人為什麽看到“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就悟出了“真意”呢?關鍵在於壹個“還”字,“還”就是“返歸”,返歸到本原。由日出到日夕,是“還”;日夕景色之如日出,又是“還”;飛鳥晨出夕還,還是“還”。陶淵明從這些“還”中悟出了壹種帶有哲學意味的道理,他稱之為“真意”。在他看來,人生的真諦也在於“還”,就是要還到未經世俗汙染的原本的我。這首詩在情、景、理的互融上,在理趣的高超上,都達到了中國古典詩歌的極致。又如《飲酒》其七:秋菊有佳色,裛露掇其英。泛此忘憂物,遠我遺世情。壹觴雖獨進,杯盡壺自傾。日入群動息,歸鳥趨林鳴。嘯傲東軒下,聊復得此生。遠離官場世俗的繁擾,采摘秋菊的華英,陶醉於日落群息、歸鳥鳴和的景境中,斟酒自飲,嘯傲東軒,這是怎樣壹種超脫、祥和的境界。整首詩詩文親切,用日常口語寫日常生活,但意境高遠拔俗,情景交融,達到了空前的物我合壹,客觀與主觀的高度融合。陶淵明的詩貴於平淡,這種平淡不是淡而無味,而是飽滿豐富的,他在寫田園生活的美好時,就是用壹種平淡的手法勾勒出生動的形象。再看《飲酒》十四:故人賞我趣,挈壺相與至。班荊坐松下,數斟已復醉。父老雜亂言,觴酌失行次。不覺知有我,安知物為貴。悠悠迷所留,酒中有深味。與故人相聚,***坐蒼松下,盡情暢飲,以至於父老都失了行次,有這樣的樂趣,功名利祿又何足掛齒!詩人用質樸的語言寫了壹種很平淡的日常生活,但就在這種平淡的外表下卻蘊含著熾熱的感情和濃郁的生活氣息,使得讀者不禁受到極大的感染,想與好友***坐青松下,把酒論人生。只是把壹些平平淡淡的話組織成詩,就使讀者聯想起自己和好友的深摯情誼,從而得到美的享受,也只有陶淵明這樣的大手筆才能寫出這樣的意境來。第二,反映了詩人對官場生活的憎惡以及詩人對社會政治的關註。
陶淵明生活在封建官宦之家,從小受儒家思想的影響,也曾有過理想追求。“先師遺訓,余豈雲墜。四十無聞,斯不足畏。”(《榮木》)“日月擲人去,有誌不獲騁”(《雜詩十二首》之二),可見他還是想有壹番作為的。但另壹方面,門閥統治窒礙了他的理想,高門大族的飛揚跋扈、腐爛奢侈,令他反感;官場的周旋逢迎讓他感到屈辱,雖然為生計所迫,他先後幾度出仕,但最終還是因為“不能為五鬥米折腰向鄉裏小兒”,而毅然歸隱,躬耕自給。因此他的詩文中也就明顯表現出了厭惡官場、遠離官場的思想。看《飲酒》其壹:衰榮無定在,彼此更***之。邵生瓜田中,寧似東陵時?寒暑有代謝,人道每如茲。達人解其會,逝將不復疑。忽與壹觴酒,日夕歡相持。衰榮無定,世事不常。邵生之不能長久富貴,猶草木之不能長榮不枯。進而言之,王朝的興衰不知搬演了幾回。作者寫此詩時,東晉王朝經過司馬道子亂政、孫恩之亂、恒玄篡逆,已搖搖欲墜,此詩寫後不久,劉裕即代晉自立。就詩人本人而言,他的曾祖父陶侃曾做過大司馬,祖父、父親也做過太守、縣令壹類的官,但到他這壹代,家世已經衰落。透過詩文,蘊含著詩人對時事的關註、擔憂和對自身身世的感嘆。不過,詩人既不是在惋惜晉室的衰敗,更不是在眷戀先世的富貴,否則怎能辭了彭澤令?如果說有憤懣的話,那就是憤懣在當時政治極端黑暗、門閥制度極度森嚴的情況下,自己早年立下的“大濟於蒼生”(《感士不遇賦》),希望建立壹個“春蠶收長絲,秋熟靡王稅”(《桃花源詩》)的美好社會的願望,再也不可能實現了。“忽與壹觴酒,日夕歡相持。”盡管詩人說衰榮不定,世事無常,應達觀處之,飲酒自娛,但實際上詩人自己也完全做不到,感嘆之余,只有借酒排遣,並非真的整日飄飄然。又如《飲酒》其四:棲棲失群鳥,日暮猶獨飛。徘徊無定止,夜夜聲轉悲。厲響思清遠,去來何依依。因值孤生松,斂翮遙來歸。勁風無榮木,?此蔭獨不衰。托身已得所,千載不相違。詩人以鳥的失群離所至托身孤松來暗喻自己從誤落塵網到歸隱田居的過程,由此表明了自己對現實的不滿與對遠離塵囂的田園生活的歌頌。“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飲酒》其五)“車馬喧”,意味著上層人士之間的交往,進壹步說,“車馬喧”不僅是實在的事物,也是象征,它代表著整個為權位、名利翻騰不休的官僚社會。無車馬之喧就表達了詩人不與權貴交往的意思。“心遠地自偏”,只要心不滯於名利則可免除塵俗的幹擾。此處的“心遠”便是對那爭名奪利的世界取隔離與冷漠的態度,自然也就疏遠了奔逐於俗世的車馬客,所居之處也就由此而變得偏靜了。
第三,表現了詩人高尚的氣節
飲酒》其八:青松生東園,眾草沒其姿。凝霜殄異類,卓然見高枝。連林人不覺,獨樹眾乃奇。提壺掛寒柯,遠望時復為。吾生夢幻間,何事紲塵羈。“歲寒,然後知松柏之後雕也。”(《論語·子罕》)經過孔子的這壹指點,松柏之美,便象征著壹種高尚的人格,而成為中國文化之壹集體意識。青松眾草***生東園,皆青青似無異別。當歲寒嚴霜降臨之時,眾草雕零,獨青松挺拔之英姿,常青之秀色,卓然出現於世。詩人借青松象征自己堅貞不渝之人格,正如吳瞻泰《陶詩匯註》所說,是“借孤松為己寫照。”身處無品無節之士流中,在嚴峻惡劣的政治氣候下,眾人皆陷溺於私欲,未能挺立人格,獨詩人卓然獨立,自然令人驚詫了。正如朱熹所說:“晉宋人物,雖曰尚清高,然個個要官職,這邊壹面清談,那邊壹面招權納貨。陶淵明真個能不要,此所以高於晉宋人物。”(陶澍集註《靖節先生集》附錄引)淵明少無適俗韻,晚抱固窮節,自比青松,當之無愧。掛壺寒柯,何等親切,遠望松姿,壹往情深。淵明之心靈,分明是常常從青松之卓然高節,汲取著壹種精神上的滋養。莊子講的“與物有宜”,“與物為春”,“獨與天地精神往來”(分別見《莊子·大宗師》、《德充符》、《天下》篇),正是此意。“吾生夢幻間,何事紲塵羈”,生命如此有限,彌可珍惜,又何必把自己束縛在塵網中,失掉獨立自由之人格呢?這種堅貞高潔的人格,正猶如青松,這才是詩人真正的主體品格。“竟抱固窮節,饑寒飽所更”(《飲酒》其十六),詩人自謂始終抱定固窮之誌節,縱然飽經饑寒交迫之困苦,亦決不向黑暗勢力屈服。“披褐守長夜,晨雞不肯鳴。孟公不在茲,終以翳吾情”(《飲酒》其十六),時代的黑暗與誌士的的操守對比互襯,時代愈黑暗,誌士愈孤獨。在壹種大孤獨大寂寞中,詩人乃有壹種竟抱固窮節的精神,頂天立地;亦有壹種向友古先賢的誌向,貫通古今。詩人在黑暗時代之中的這種莫大孤獨寂寞,並非壹種消極低沈的狀態,而自具壹種超越向上之精神,詩人的高尚之氣節,在這裏表現得愈加超脫、挺兀。
飲酒詩二十首逯欽立
余閑居寡歡。兼比(曾本雲。壹作秋。)夜已長。偶有名酒。無夕不飲。(曾本雲。壹作傾。)顧影獨盡。忽焉復醉。既醉之後。輒(曾本雲。壹作與。)題(《類聚》作以。)數句自娛。紙墨遂多。辭無詮次。聊命故人書之。以為歡(《類聚》作談。)笑爾。(和陶本作耳。《類聚》作也。○本集。東坡先生和陶淵明詩壹。《詩紀》三十五。又《類聚》七十二引既醉以後數句。)
衰榮無定在。(曾本、蘇寫本雲。壹作所。)彼此更***之。邵生瓜田中。寧似東陵時。寒暑有代(曾本雲。壹作換。)謝。人道每如茲。達人解其會。(曾本、蘇寫本雲。壹作趣。焦本雲。壹作趣。非。)逝將不復疑。忽與壹觴酒。日夕歡相持。(曾本雲。壹作自持。又作相遲。和陶本作相歡持。○本集。東坡先生和陶淵明詩四。《詩紀》三十五。)
積善雲有報。夷叔在(曾本雲。壹作饑。焦本雲。壹作饑。非。)西山。善惡茍不應。何事空立(《詩紀》作立空。曾本雲。壹作立空。)言。九十行帶索。饑寒況(曾本、蘇寫本雲。壹作抱。)當年。不賴固窮節。百世當誰傳。(○同上)
道喪(曾本、蘇寫本雲。壹作衰。)向千載。人人惜其情。有酒不肯飲。但(和陶本作唯。曾本雲。壹作惟。)顧(曾本、《詩紀》雲。壹作願。)世間名。所以貴我身。豈不在壹生。壹生復能幾。倏如流電驚。(曾本、蘇寫本雲。壹作倏忽若晨星。)鼎鼎(曾本雲。壹作訂訂。)百年內。持此欲何成。(○同上)
棲棲(焦本作棲棲。北窗炙?果錄引作淒淒。)失群鳥。日暮猶獨飛。徘徊無定止。夜夜聲轉悲。厲響思清晨。(北窗炙?果錄引作越。註。顏刻作遠。)遠去何所依。(焦本雲。壹作厲響思清遠。去來何依依。非。曾本、蘇寫本、和陶本作厲響思清遠。去來何依依。註。壹作厲響思清晨。遠去何所依。曾本又雲。何所依又作求何依。《詩紀》與曾本等正文相同。)因(《詩紀》作自。)值(北窗炙?果錄作植。誤。)孤生松。斂翮遙(曾本雲。壹作更。又作終。蘇寫本雲。壹作終。)來歸。勁(曾本雲。壹作動。)風無榮木。此蔭(蘇寫本作蔭。)獨(曾本雲。壹作交。)不衰。托身已得所。千載不(北窗炙?果錄作莫。曾本雲。壹作莫。)相違。(○本集。東坡先生和陶淵明詩壹。北窗炙?果錄上。《詩紀》三十五。)
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問君何能(曾本、蘇寫本雲。壹作為。)爾。心遠地自偏。采菊東籬下。悠然(曾本雲。壹作時時。)見(《文選》作望。《類聚》同。曾本雲。壹作望。)南山。山氣(北窗炙?果錄作色。)日夕佳。飛鳥相與還。此還(焦本作中。《詩紀》同。和陶本作間。蘇寫本作中。註。壹作還。曾本雲。壹作中。)有其意。欲辨已(曾本、蘇寫本雲。壹作忽。)忘言。(○本集。《文選》三十。東坡先生和陶淵明詩壹。北窗炙?果錄上。《詩紀》三十五。又《類聚》六十五作雜詩。引喧、偏、山三韻。)
行止千萬端。誰知非與是。是非茍相形。雷同***譽毀。三季多此事。達士(曾本雲。壹作人。)似不爾。咄咄俗中愚。(蘇寫本、和陶本作惡。《詩紀》同。曾本作惡。註。壹作愚。焦本雲。宋本作愚。壹作惡。非。)且當從黃綺。(本集。東坡先生和陶淵明詩四。《詩紀》三十五。)
秋(曾本雲。壹作霜。)菊有佳色。?露掇其英。泛此忘憂物。遠我遺(曾本雲。壹作達。《類聚》作達。)世情。壹觴雖(曾本雲。壹作聊。焦本雲。壹作聊。非)獨進。杯盡壺自傾。日入群動息。歸鳥趨林鳴。嘯傲東軒下。聊復得此生。(○本集。《文選》三十。東坡先生和陶淵明詩四。《詩紀》三十五。又《類聚》六十五作雜詩。引英、情二韻。)
青松在東園。眾草沒(歲華紀麗作混。)其(曾本雲。壹作奇。《詩紀》作奇。註。壹作其。)姿。(歲華紀麗作其奇。)凝(曾本、蘇寫本雲。壹作晨。)霜殄異類。卓然見高枝。連(曾本、蘇寫本雲。壹作業。)林人不覺。(和陶本作見。)獨樹眾乃奇。(曾本、蘇寫本雲。壹作知。)吾生(和陶本作年。)夢幻間。(和陶本作去。)何事紲塵羈。(曾本作羈。註。壹作羈。蘇寫本作羈。○本集。東坡先生和陶淵明詩壹。《詩紀》三十五。又歲華紀麗三無題。引奇、枝二韻。)
清晨聞叩門。倒裳往自開。問子為誰歟。田父有好懷。壺漿遠見候。疑我與時乖。襤縷茅檐下。未足為高棲。壹(蘇寫本、和陶本作舉。曾本雲。壹作舉。)世皆尚同。願君汩其泥。深感父老言。稟氣寡(曾本、蘇寫本雲。壹作少。)所諧。紆轡誠可學。違己詎非迷。且***歡此飲。吾駕不可回。(○本集。東坡先生和陶淵明詩壹。《詩紀》三十五。)
在(和陶本作我。)昔曾遠遊。直至東海隅。道路回且長。風波阻(曾本、蘇寫本雲。壹作起。焦本雲。壹作起。非。)中途。此行誰使然。似為饑所驅。傾身營壹飽。少許便有餘。恐此非名計。息駕歸閑居。(○同上)
顏生稱為仁。榮公言有道。屢空不獲年。長饑至於(曾本、蘇寫本雲。壹作煢。)老。雖留身後名。壹生亦枯槁。死去何所(和陶本作可。)知。稱心固為好。客(蘇寫本雲。壹作容。焦本雲。壹作各。非。曾本雲。壹作各。又作容。)養千金軀。臨(曾本、蘇寫本雲。壹作幻。)化消(和陶本作銷。)其寶。(曾本雲。壹作臨死鎮真寶。)裸葬何必惡。人當解意(和陶本作其。)表。(蘇寫本雲。壹作其表。曾本作其表。註。壹作意表。○同上)
長公曾壹仕。壯節忽失時。杜(蘇寫本作松。曾本雲。壹作松。案舊書杜、松易混。)門不復出。終身與世辭。仲理歸大澤。高風始(焦本雲。壹作如。非。曾本、蘇寫本雲。壹作如。但誤置在字下。)在茲。壹往(《詩紀》作去。)便當已。何為復狐疑。去去當奚道。世俗久相欺。擺落悠悠談。請從余所之。(○同上)
有客常同止。趣舍(曾本、蘇寫本、李本、焦本作取舍。)邈異境。(《類聚》作景。)壹士長獨醉。壹夫終年醒。醒醉還(曾本、蘇寫本雲。壹作遁。)相(《類聚》作大。)笑。發言各不領。規規壹何愚。兀傲差若(曾本雲。壹作差無。)穎。寄言酣中客。日沒燭當炳。(焦本雲。宋本作獨何炳。壹作燭當秉。非。曾本作獨何炳。註。壹作當秉。又作燭當炳。蘇寫本作可炳。註。壹作何炳。《詩紀》雲。壹作秉。○本集。東坡先生和陶淵明詩壹。《詩紀》三十五。又《類聚》七十二引景、醒、領三韻。)
故人賞我趣。挈壺相與至。班荊坐松下。數斟已復醉。父老雜亂言。觴酌失行次。不覺知有我。安知物為貴。悠悠(和陶本作咄咄。曾本、蘇寫本雲。壹作咄咄。)迷所留。(曾本、蘇寫本雲。壹作之。)酒中有深味。(和陶本作固多味。曾本、蘇寫本雲。壹作固多味。○本集。東坡先生和陶淵明詩壹。《詩紀》三十五。)
貧居乏人工。灌(曾本、蘇寫本雲。壹作卉。)木荒余宅。班班有翔鳥。寂寂無行跡。宇宙壹何悠。(焦本作何悠悠。註。壹作壹何悠。非。曾本、蘇寫本雲。壹作何悠悠。)人生少至百。歲月相催逼。(焦本作從過。註。宋本作從過。壹作催逼。非。曾本雲。宋本作從過。蘇寫本雲。壹作從過。)鬢邊早已白。若不委窮達。素抱(曾本雲。壹作懷。)深可惜。(○同上)
少年罕人事。遊好在六經。行和向不惑。淹留遂(曾本、蘇寫本作自。註。壹作遂。)無成。竟抱固窮(曾本、焦本、和陶本作窮苦。曾本又雲。壹作固窮。)節。饑寒飽所更。弊廬交悲風。荒草沒前庭。披(和陶本作被。)褐守長夜。晨雞不肯鳴。孟公不在茲。終以(曾本雲。壹作已。)翳吾情。(○同上)
幽蘭生前庭。含薰待清風。清風脫然(曾本、蘇寫本雲。壹作若。)至。見別蕭區中。行行失故路。任道或能通。(曾本雲。壹作前道。或能窮。)覺悟當念還。鳥盡廢良弓。(○同上)
子雲性嗜酒。家貧無由得。時賴好事人。載醪祛所惑。觴來為之盡。是諮(曾本雲。壹作語。)無不塞。有時不肯言。豈不在伐國。仁者用其心。何嘗失顯默。(○同上)
疇昔苦長饑。投耒去學仕。將養不得節。凍餒固(曾本、蘇寫本雲。壹作故。)纏己。是時向(和陶本作而。)立年。誌意多所(和陶本作尚多。)恥。遂盡介然分。終死(焦本作拂衣。註。宋本作拂衣。壹作終死。非。曾本、蘇寫本雲。壹作拂衣。)歸田裏。冉冉星氣流。亭亭復壹紀。世路廓悠悠。楊朱(和陶本作歧。焦本雲。壹作生。非。)所(和陶本作何。曾本雲。壹作疏。)以止。(蘇寫本雲。壹作楊歧何以止。曾本雲。壹作楊歧何以止。又作楊生何以止。)雖無揮金事。(《文選》註。作雖欲揮手歸。)濁酒聊(和陶本作猶。)
可恃。(○本集。東坡先生和陶淵明詩壹。《詩紀》三十五。又《文選》三十壹雜體詩註引恃壹韻。)
羲農去我久。舉世少復真。汲汲(曾本雲。壹作波波。)魯中叟。彌縫使其淳。鳳鳥雖不至。禮樂暫得(曾本、蘇寫本雲。壹作時。)新。洙泗輟微響。漂流逮(曾本雲。壹作待。)狂秦。詩書復何罪。壹朝成(和陶本作作。)灰塵。區區諸老翁。為事誠殷勤。如何絕世下。六籍無壹親。終日馳車走。不見所問(曾本、蘇寫本雲。壹作憑。)津。若復不快飲。空負頭上巾。但(曾本雲。壹作所。)恨多謬誤。君當恕醉人。(○本集。東坡先生和陶淵明詩壹。《詩紀》三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