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他們自己可是不會跑,因為腿腳被錢贅的太沈重.
3.希望使他快活,恐懼使他驚惶,他想睡,但睡不著,四肢像散了似的在壹些幹草上放著.什麽響動也沒有,只有天上的星伴著自己的心跳.
4.夜深了,多日的疲乏,與逃走的驚懼,使他身心全不舒服.
5.夜還很黑,空中有些濕冷的霧氣,心中更覺得渺茫.
6.不知道是往前走呢,還是已經站住了,心中只覺得壹浪壹浪的波動,似壹片波動的黑海,黑暗與心接成壹氣,都渺茫,都起落,都恍惚.祥子像被壹口風哽住,往下連咽了好幾口氣.
那輛車也真是可愛,拉過了半年來的,仿佛處處都有了知覺與感情,祥子的壹扭腰,壹蹲腿,或壹直脊背,它都就馬上應合著,給祥子以最順心的幫助,他與它之間沒有壹點隔膜別扭的地方。趕到遇上地平人少的地方,祥子可以用壹只手攏著把,微微輕響的皮輪象陣利颼的小風似的催著他跑,飛快而平穩。拉到了地點,祥子的衣褲都擰得出汗來,嘩嘩的,象剛從水盆裏撈出來的。他感到疲乏,可是很痛快的,值得驕傲的,壹種疲乏,如同騎著名馬跑了幾十裏那樣。
他沒有什麽模樣,使他可愛的是臉上的精神。頭不很大,圓眼,肉鼻子,兩條眉很短很粗,頭上永遠剃得發亮。腮上沒有多余的肉,脖子可是幾乎與頭壹邊兒(註:壹邊兒,即同樣的。)粗;臉上永遠紅撲撲的。
弓子軟得顫悠顫悠的,連車把都微微的動彈;車箱是那麽亮,墊子是那麽白,喇叭是那麽響。
體面的,要強的,好夢想的,利己的,個人的,健壯的,偉大的,祥子,不知陪著人家送了多少回殯;不知道何時何地會埋起他自己來,埋起這墮落的,自私的,不幸的,社會病胎裏的產兒,個人主義的末路鬼!
都好,嘻嘻,老師帶我們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