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發生在旅遊景點裏的壹件真實故事,故事中的主人公是兩位老人.
壹天,兩位老人離開旅遊團,相攜著到山崖上看夕陽,夕陽無限好.西天燃燒著橘紅的霞光,有如壹場繽紛而下的太陽雨,濺落在山石草上,跳動著燦爛無比的陽光.
兩位老人如癡如醉地欣賞著無比美景,突然,她感到身邊有壹個東西往下墮落,她下意識地伸手壹拽,往上提拉,但無論怎麽努力,都無濟於事.他懸在山崖上也不敢隨意動彈,否則兩個人都會同時摔落谷底,粉身碎骨.他拽著他實在有些支持不住.她的手麻不了,胳膊有腫有脹,仿佛隨時都會和身子斷裂.她意識到瘦弱的胳膊根本拉不住他太沈的身體,她只能用牙齒死死咬住他的衣領,堅持到最後壹刻.她企望有人突然出現使他絕處逢生.
他懸在山崖上,就等於把生命釘在鬼門關上,在這日薄西山的傍晚,有誰還回來到山崖上?意識這壹點之後,他說:"放下吧,親愛的......"
她緊緊咬住牙關無法開口,只能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吱聲.
壹分鐘過去了.兩分鐘過去了.十分鐘過去了.冥冥中,他感到熱熱粘粘的液體滴落在他的臉上.
他敏感的意識到是從她的嘴巴裏流來的血,還帶著壹種鹹鹹腥腥的味道,他又壹次央求她倒:"求妳了,親愛的,放下我吧!有妳這片心意就足夠了,面對死亡,我不會埋怨妳的......"
她仍然咬住他的衣領,無法開口說話,她只是能用眼睛再次阻止他不要掙紮.
壹小時過去了.兩小時過去了.
他感到有大顆大顆熱熱的液體吧嗒吧嗒滴落在他的臉上,他知道她七竅在流血了.他肝腸寸斷卻無可奈何.他知道她在用壹顆堅強的心和死神相抗爭.他幡然感悟到生命的分量此時此刻地顯得無比沈重,死神如鷹鷲般拍打著有力的翅膀,時刻向他俯沖、襲擊,壹不小心生命就會包埋在蠶繭裏終止了......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旅遊團的人們舉著火炬找到了山崖邊,終於救下了他倆.她在不遠的壹家醫院裏住了好長時間.
那事發生後,她的整個牙齒都脫落了,並從此再沒有站起來.他每天用輪椅推著她,走在街上看夕陽.
他說:"當初妳幹嗎拼命救下我這個糟老頭呢?親愛的妳看妳的牙齒......"
她喃喃的說:"親愛的,我知道我但是壹松口,失去的不僅是妳,也是我後半生的幸福......"
他推著她向夕陽走去.人們都看著他倆融在太陽裏,成為壹道美麗的風景.
夢回西藏
或許在更早些時候,我去過西藏,那個對我來說壹直心神向往的地方。
或許在最初向往壹個地方的時候,我去過西藏,那個壹直能夠安頓心靈的地方。
西藏,我的聖潔之地。拉薩,我的可以匍匐前行、虔誠朝拜的布達拉。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我對西藏有了更深、更重的負載和更濃、更密的眷戀。在我的印象中,西藏屬於遙遠,屬於鷹擊長空,風行萬裏的遼闊,屬於跋涉者的天堂。我曾用過很長的時間去找尋關於西藏、關於拉薩的點點滴滴,甚至設想在昭示神明的殿堂和高原迎風而立的雪蓮旁跪拜自己的今生與來世。
於是在很多時候、很多次場景中,我總是感覺到,西藏離我又並不遙遠,有時甚至伸出手掌就可以觸摸到壹種別樣的呼吸,而且這種呼吸又來自高原,來自高原之上的那種空曠,來自吹動經幡飄動的強勁的風和養育高原人的剛烈陽光。所以,我開始無數次地前往西藏、前往拉薩、前往壹個人這壹生必須趕往的天堂。
我清醒地知道,實際上,直到目前我仍是躺在自己的天堂裏發揮著關於西藏、關於拉薩的種種想象。我去過西藏嗎?我去過拉薩嗎?我的西藏之旅,或者我的朝聖之路將在怎樣的背景下開始?
我知道,我肯定會選擇匍匐的姿態壹路前行,讓脊梁背負著所有懺悔,讓雙手緊握著剩余的希望。我會親吻著壹路的泥土,聆聽著朝聖的歌聲,享受著草原的純靜,感動著寺廟的輝煌。實際上,前往西藏,前往拉薩,就是前往彼岸,或者是前往入世之門。始於定律,精於定慧,證於心源,妙於了悟,自我乃佛。
當我知道這些道理之後,我更不會變換自己前行的姿勢。白天,陽光會為我引路,夜晚,酥油燈會為我照明。那木錯的聖水,草原上奔跑的牦牛,擡頭可以親吻的藍天,伸手就能捧到的空靈。這些必定會在我持久不變的姿態下蔓延,並成為我曾經去過西藏、去過拉薩,去過壹切神明引領我前行的證明。
或許在很早的時候我就去過西藏,或許在最初向往壹個地方的時候我就去過西藏。回到西藏,從這裏再次開始。回到拉薩,路永遠沒有盡頭。
藏羚羊的跪拜
壹位老獵人從帳篷裏出來,伸伸懶腰,正準備要喝壹銅碗酥油茶時,突然瞅見對面的草坡上站立著壹只肥肥壯壯的藏羚羊。他眼睛壹亮,送上門來的美事!沈睡了壹夜的他渾身立即湧上壹股清爽的勁頭,絲毫沒有猶豫,就轉身回到帳篷拿來了杈子槍。他舉槍瞄了起來,奇怪的是,藏羚羊並沒有逃走,而是用乞求的眼神望著他,然後兩條前腿撲通壹聲跪了下來,兩行長汨從眼裏流出來。老獵人的心頭壹軟,扣板機的手不由得松了壹下。但他是個獵手,不被藏羚羊的憐憫打動是情理之中的事。他雙眼壹閉,板機在手指下壹動,槍聲響起,那只藏羚羊栽倒在地。它倒地後仍是跪臥的姿勢,眼裏的兩行淚跡了然清晰地留著。
老獵人有些蹊蹺,藏羚羊為什麽要下跪?
夜裏躺在地鋪上的他久久難以入眠,雙手壹直顫抖著……次日,老獵人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對那只藏羚羊開膛扒皮,他的手仍在顫抖。腹腔在刀刃下打開了,他吃驚得叫出了聲,手中的刀掉在地上……原來在藏羚羊的子宮裏,靜靜地臥著壹只小藏羚羊,它已經成形,自然是死了。這時候,老獵人方才明白為什麼那只藏羚羊要彎下笨重的身子給自己下跪?它是在求獵人留下自己的壹條命,以保全懷在腹腔中小藏羚羊的生命啊!
於是,老獵人明白了:天下所有慈母的跪拜,包括動物在內,都是神聖的。於是;老獵人在山坡上挖了坑,將那只藏羚羊連同它那沒有出生的孩子掩埋了。同時埋掉的還有他的杈子槍。從此,這個老獵人在藏北高原上消失了,再沒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媽媽
我的媽媽,她是個瘋子,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明白了它的含義。
媽媽對我來說,就是枯黃幹瘦的臉,骯臟散亂的頭發,呆癡無神的雙眼,以及她那無休止的高聲叫喊。“媽媽”這兩個字兒對我來說是陌生的,我從不叫她媽媽,她從不在乎,也不知道。
小時候,最害怕的事就是和媽媽單獨呆在家裏,壹看到她向我走來,我就想辦法逃開,每天,壹到晚上,爸爸,總是對著煤油燈抽煙,媽媽,總是梳著她那散亂的頭發以及說著別人永遠也聽不懂的話,每當我被媽媽那癡言瘋語攪得筋疲力盡,無心學習想大哭的時候,爸爸總是低著頭痛苦的說:“她有病”。就再也不吭壹聲了,我害怕看見媽媽,害怕看見她那毫無表情的臉害怕看見她在大街上被人圍觀哄笑的場面,於是我拼命的學習,我考上了我真的考上了!來到了千裏之外的外地,遠遠的離開了那個有媽媽的家。
突然家裏傳來電報,說媽媽被車撞了,在醫院裏我望著媽媽的臉,她那曾經扭曲的面孔中甚至還有壹份慈祥,我問爸爸:“媽媽為什麽要去追趕那個孩子?”爸爸哭著說:“妳到外地上學去了,她很想妳,看到和妳壹般大的孩子,總是跟在後面喊:“孩子、孩子……。”
淚水無聲的滴落,我哭著跑向媽媽的床前,媽媽,媽媽……媽……然而她再也聽不到我的呼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