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詩中有不少理趣詩。所謂理趣詩,就是詩人在寫景、詠物、記事之中,有意識地闡發某種生活哲理,表達對人生的思索。如《和子由澠池懷舊》“人生到處知何似,應似飛鴻踏新泥”,以蘊涵哲理的比喻表達了對人世變遷的惆悵之情;而《題西林壁》“橫看成嶺側成峰”,借寫景而談處世哲理,成為理趣詩的名篇。蘇詩中的“理”,不是玄思和吊詭,而是生活中隨感而發的感想,在習以為常中給人以新的啟迪。另外,蘇詩理趣詩中還有談佛論禪之作,如《琴詩》,借詠琴而闡發禪理,別有韻味。談空說有乃至“借禪以為詼”之作也不少。然真正富於理趣的還是詩中采集的那些生活中迸發的星火。
蘇軾的詩有時能結合生活中所接觸的情景,表現他對事物的新穎見解,而不失詩的趣味。
烏臺詩案
元豐二年(1079年),蘇軾被調到湖州做地方官,他照例給朝廷寫封感謝信《湖州謝上表》,表中蘇軾流露了對當政朝臣的輕蔑,其中有壹段譏諷新法之辭:“伏念臣性資頑鄙,名跡堙微。議論闊疏,文學淺陋。……知其愚不適時,難以追陪新進;察其老不生事,或能收養小民。”與保守黨對立的新黨,便把握這個大好機會,把這些話曲解,還以蘇軾所寫的百余首詩詞作為罪證。他們指蘇軾借古諷今,謗訕朝廷,影射皇帝。指蘇軾並非直接攻擊他們,而是間接指斥重用他們的宋神宗。他們以此作為把柄,彈劾蘇軾欺君妄上。結果蘇軾被冠以“文字毀謗君相”的罪名而被捕,解往汴京下獄。後神宗拒絕了處死他的上奏,改判為貶謫到黃州,世稱“烏臺詩案”。
烏臺即禦史臺。由於這案的發起者都是禦史臺的言官,他們包括禦史中丞李定,監察禦史裏行(禦史臺的見習史官)舒覃、何正臣等,因此稱為“烏臺詩案”。
被貶
蘇軾因政治上的不得意,壹生大部分時間是在逐臣遷客的身份中度過的,這就常使他處於壹種矛盾的心態之中。想有壹番作為而不能為,心系朝廷卻壹次次被冷落。但他無論身居廟堂之高,還是身處荒州辟壤,都關心著國家的安危,關心著朝中大事。神宗皇帝讀到他寫的“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時,感嘆說“蘇軾終究還是愛君的”。在欲仕不能、欲隱不忍的矛盾中,他有時也用佛道老莊的哲學來安慰自己。但他並不因此而消沈,無論在朝還是作地方官,都不忘記為國家、為當地百姓做好事。他雖然也鎮壓過武力反抗的“盜賊”,但更多的是救濟災民,關心生產民生。在治國方略上,無論是內政外交,他都能提出自己的政治見解。對外,他主張積極防禦,反對屈辱偷安和輕開邊釁。對內,他主張刷新吏治,發展生產,關註民生,反對竭澤而漁。
他在知密州時,生活很苦,他作為壹州之長,公務完畢也同老百姓壹樣挖野菜吃。但常懷壹顆憂國為民之心。主張抵抗當時夏、遼的侵襲,並做著隨時奔赴前線的準備。他在《江城子·密州出獵》的詞中寫道:“持節雲中,何日遣馮唐?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表達了自己報國的壹腔熱忱。
“烏臺詩案”後,他被貶黃州,進入了政治上壹個失意時期,但他仍牽念著國家的安危,仍時時想著為抗擊遼和西夏的侵擾立功,“臂弓彎箭何時去,直上陰山取可汗”,就是這種心情的寫照。在知登州府短短的五天裏,他還親自勘察地形,籌劃抗遼的部署。
他在徐州時,派人在徐州西南的白土鎮找到了煤,發動人們就地采煤,不僅解決了民用燃料,有效地保護了森林,還便利了冶煉,有利於制作鋒利的武器,抗擊夏、遼的侵擾。
哲宗親政後,由於政見的不同,把這位年近花甲的老師又貶到了當時屬於“邊難險郡”的抗遼重鎮――定州,他在定州僅十個月,卻做了大量的工作,壹是整飭軍紀,嚴懲貪汙盜竊,使政風肅然,軍隊提高了戰鬥力。二是增修弓箭社,搞軍民聯防,增強了邊防武備,使遼國不敢輕動南下騷擾,有效地保衛了北部邊疆的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