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詩人雪萊在他的《詩辯》壹文中說過:“詩有兩重職能:壹是給知識、力量和愉悅創造新的材料,壹是給心靈壹種願望。”靜波正是通過對客觀事物的細微觀察,通過對詩的朦朧意象的營造,來表達內心世界的美好情懷,這樣的詩總能給人以想象的空間,讀來耐人尋味。如《月亮》壹詩(發表於《詩林》2009年第5期):
“月亮升起,照亮參差的屋頂/俯視我內心的黑暗/月亮。壹塊溫柔而明亮的石頭/壹面高懸的銅鏡/照耀心愛的人在窗前梳妝/月亮。巨大的風圈籠罩大地的陰影/萬物寧靜。馬的頭顱在月光下低語/被月光照耀的事物,螞蟻壹樣閃動生命的光澤/牲畜的骨骼在泥土中漸漸地腐爛/我的病入膏肓的湖水啊/大雪覆蓋的故鄉/月亮啊。光芒不會被任何人輕易地帶走/讓我跟隨盲人的手杖,將黑暗的道路丈量/塵鳥的愛情帶不走月光下閃亮的泥土/內心明亮的詩人啊/壹定是坐上天邊的馬車/是否與我壹樣充滿浮草壹樣的憂傷”讓月亮這壹古老的詩歌意象具有了新的含義,由“月亮”到“潮水”到“故鄉”,讓壹個詩人坐上天邊的馬車,內心卻充滿著浮草的憂傷,新鮮的語言極易打動人,從而揭示出壹個更加深刻的主題。
詩人善於通過對客觀事物的想象來表達內心的情感變化。如《逐夜》壹詩:“這些規則的曲線,帶有本質的體溫/粘滿花粉和蝴蝶斑斕的夢境嗎/回過身來,以流水的進程淹沒往日的圖景/暗夜之中,只有月光柔美地照耀木質的窗棱/不要光,不要火,只要無邊喘息的黑夜/逐夜,讓我追趕著時間的黑暗和飄渺的水聲/花朵壹樣的排列,水晶壹樣的妄想,鉆石壹樣的奢侈/在深邃的迷宮裏,我看到壹只深入草地的蛇/潮濕的肌體,匍匐於伊甸園幽深的甬道/那嗎,來吧,讓我牽著妳的手,像走過四季壹樣/走過同壹個夜晚,堅守神秘的堡壘/逐夜,我看見自己的影子悄然進入另壹個人的影子/像草葉依偎著花朵,像清風浮動壹片幹凈的雲彩/像火焰投入更大的火焰,像水凝結成遼闊的源頭/讓我回到最初的夏天吧,盡管像孩子壹樣癡迷著那些美好的事物/天快要亮了,在我們的身邊,那些熟悉的事物/漸漸地清晰起來,像舞臺的幕布徐徐拉開/露出不規則的物體,以及壹些雜亂無章的景象
讓陽光輕輕地將妳攙扶起來,讓柔和的光線回到妳的身邊/新鮮的陽光,照耀石膏壹樣光潔的愛情”詩人由對夜的獨特感受,寫出了夜的溫情夜的美好。仿佛壹個流浪的歌手,站在北方曠達的原野上放聲歌唱,歌唱他心中向往的美好事物,詩的語言極富張力,達到了神奇的藝術效果。
與此之前,我曾讀過靜波不少成功的作品,尤其喜歡他的《瓦街32號》,全詩抄錄如下:“這是哈爾濱壹棟老式樓房/雨搭上堆放著破舊的家什/咖啡色的墻體顯得格外古舊/上世紀充滿挑戰性的標語依稀可見/瓦街32號。壹個非常普通的街牌號碼/當我從這裏走過/給我壹種詩意的感覺/我面對的不僅是壹棟老樓/更準確地說,面對著壹座城市的歷史/瓦街32號,像壹位老者飽經風霜/每天都平靜地面對朝陽和夕陽/在歲月的逆光中/隱隱浮現出壹段班駁的記憶/其實,我更喜歡這裏的靜/寂寞中透露出壹種悠然的意境/雨水洗過的葉子,那樣清凈、自然
接近於平民的底色/春天,院子裏的櫻花和水浪樹樣子十分可愛/還有壹叢叢婆娑的丁香樹,分享著瓦街的寧馨
雨後,草坪裏散發出鐵銹的氣息/我喜歡傾聽高處房檐下跌落的雨聲/喜歡看壹座城市雨中迷朦的街景/在雨中進入往事和回憶/傾聽這座城市無聲的低語/像壹部老式留聲機/夾雜著壹些沙啞和顫音/壹些煩躁和不安/暫時擱置壹旁/瓦街的雨聲讓人感到格外寧靜/甚至還有壹絲憂傷/我喜歡瓦街32號的早晨/喜歡這裏的寧靜/只有鐵絲繩上的衣服/在晨風中微微地擺動”
詩人以赤子之心歌頌他所生活的城市,詩中融入了他對歷史和現代文明的深深思考。如《太陽島》、《松花江》、《哈爾濱》等詩篇,讀來都給人耳目壹新的感覺,在詩美享受的同時,不知不覺妳已愛上了哈爾濱這座美麗的城市。
在詩歌創作上,靜波是勤奮的,也是執著的,目前他已出版了《流逝1962》和《內心的油畫》(合著)兩部詩集。他不但自己寫詩還常常與人交流,不時地為他人做嫁衣。他編選的《雪野上的藍色極光——21世紀黑龍江詩人檔案》和《哈爾濱詩選2009》都具有極其重要的資料價值,無疑推動了黑龍江詩歌的發展。
詩人靜波能在繁重的工作之余,創作出大量膾炙人口的詩歌作品是我所不及的,“挺住,便意味著壹切”,二十幾年的堅守,讓我們感受到壹個詩人內心火熱的情懷和對詩歌藝術探索的執著,回頭望去,呈現在我們眼前的早已是壹道迷人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