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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歌----------------------------

個人比較喜歡北島和顧城的,不知道妳喜歡誰的,分享幾首北島和顧城的吧,以後有類似的問題我們可以壹起討論

北島

壹切

壹切都是命運

壹切都是煙雲

壹切都是沒有結局的開始

壹切都是稍縱即逝的追尋

壹切歡樂都沒有微笑

壹切苦難都沒有淚痕

壹切語言都是重復

壹切交往都是初逢

壹切愛情都在心裏

壹切往事都在夢中

壹切希望都帶著註釋

壹切信仰都帶著呻吟

壹切爆發都有片刻的寧靜

壹切死亡都有冗長的回聲

回答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

高尚是高尚者的墓誌銘,

看吧,在那鍍金的天空中,

飄滿了死者彎曲的倒影。

冰川紀過去了,

為什麽到處都是冰淩?

好望角發現了,

為什麽死海裏千帆相競?

我來到這個世界上,

只帶著紙、繩索和身影,

為了在審判前,

宣讀那些被判決的聲音。

告訴妳吧,世界

我--不--相--信!

縱使妳腳下有壹千名挑戰者,

那就把我算作第壹千零壹名。

我不相信天是藍的,

我不相信雷的回聲,

我不相信夢是假的,

我不相信死無報應。

如果海洋註定要決堤,

就讓所有的苦水都註入我心中,

如果陸地註定要上升,

就讓人類重新選擇生存的峰頂。

新的轉機和閃閃星鬥,

正在綴滿沒有遮攔的天空。

那是五千年的象形文字,

那是未來人們凝視的眼睛。

傳說的繼續

古老的陶罐上

早有關於我們的傳說

可妳還不停地問

這是否值得

當然,火會在風中熄滅

山峰也會在黎明倒塌

融進殯葬夜色的河

愛的苦果

將在成熟時墜落

此時此地

只要有落日為我們加冕

隨之而來的壹切

又算得了什麽

--那漫長的夜

輾轉而沈默的時刻

日子 (北島)

用抽屜鎖住自己的秘密

在喜愛的書上留下批語

信投進郵箱 默默地站壹會兒

風中打量著行人 毫無顧忌

留意著霓虹燈閃爍的櫥窗

電話間裏投進壹枚硬幣

問橋下釣魚的老頭要支香煙

河上的輪船拉響了空曠的汽笛

在劇場門口幽暗的穿衣鏡前

透過煙霧凝視著自己

當窗簾隔絕了星海的喧囂

燈下翻開褪色的照片和字跡

和弦

樹林和我

緊緊圍住了小湖

手伸進水裏

攪亂雨燕深沈的睡眠

風孤零零的

海很遙遠

我走到街上

喧囂被擋在紅燈後面

影子扇形般打開

腳印歪歪斜斜

安全島孤零零的

海很遙遠

壹扇藍色的窗戶亮了

樓下,幾個男孩

撥動著吉他吟唱

煙頭忽明忽暗

野貓孤零零的

海很遙遠

沙灘上,妳睡著了

風停在妳的嘴邊

波浪悄悄湧來

匯成柔和的曲線

夢孤零零的

海很遙遠

紅 帆 船

到處都是殘垣斷壁

路,怎麽從腳下延伸

滑進瞳孔的壹盞盞路燈

滾出來,並不是星星

我不想安慰妳

在顫抖的楓葉上

寫滿關於春天的謊言

來自熱帶的太陽鳥

並沒有落在我們的樹上

而背後的森林之火

不過是塵土飛揚的黃昏

如果大地早已冰封

就讓我們面對著暖流

走向海

如果礁石是我們未來的形象

就讓我們面對著海

走向落日

不,渴望燃燒

就是渴望化為灰燼

而我們只求靜靜地航行

妳有飄散的長發

我有手臂,筆直地舉起

無題

把手伸給我

讓我那肩頭擋住的世界

不再打擾妳

假如愛不是遺忘的話

苦難也不是記憶

記住我的話吧

壹切都不會過去

即使只有最後壹棵白楊樹

象沒有銘刻的墓碑

在路的盡頭聳立

落葉也會說話

在翻滾中褪色、變白

慢慢地凍結起來

托起我們深深的足跡

當然,誰也不知道明天

明天從另壹個早晨開始

那時我們將沈沈睡去

走吧

走吧,

落葉吹進深谷,

歌聲卻沒有歸宿。

走吧,

冰上的月光,

已從河面上溢出。

走吧,

眼睛望著同壹片天空,

心敲擊著暮色的鼓。

走吧,

我們沒有失去記憶,

我們去尋找生命的湖。

走吧,

路呵路,

飄滿了紅罌粟。

只有壹顆石化的種子

群山起伏的謊言

也不否認它的存在

而代表人類智慧

和兇猛的所有牙齒

都在耐心期待著

期待著花朵閃爍之後

那唯壹的果實

它們等待了幾千年

欲望的廣場鋪開了

無字的歷史

壹個盲人摸索著走來

我的手在白紙上移動

我是那盲人

挽 歌

寡婦用細碎的淚水供奉著

偶像,等待哺乳的

是那群剛出生的餓狼

它們從生死線上壹個個逃離

山峰聳動著,也傳遞了我的嚎叫

我們壹起圍困農場

妳來自炊煙繚繞的農場

野菊花環迎風飄散

走向我,挺起小小而結實的乳房

我們相逢在麥地

小麥在花崗巖上瘋狂地生長

妳就是那寡婦,失去的

是我,是壹生美好的願望

我們躺在壹起,汗水涔涔

床漂流在早晨的河上

自昨天起

我無法深入那首樂曲

只能俯下身,盤旋在黑色的唱片上

盤旋在蒼茫時刻

在被閃電固定的背景中

昨天在每壹朵花中散發幽香

昨天打開壹把把折椅

讓每個人就座

那些病人等得太久了

他們眼中那冬日的海岸

漫長而又漫長

我只能深入冬日的海岸

或相反,深入腹地

掠飛滿樹的紅葉

深入學校幽暗的走廊

面對各種飛禽標本

在黎明的銅鏡中

在黎明的銅鏡中

呈現的是黎明

獵鷹聚攏唯壹的焦點

臺風中心是寧靜的

歌手如雲的岸

只有凍成白玉的醫院

低吟

在黎明的銅鏡中

呈現的是黎明

水手從絕望的耐心裏

體驗到石頭的幸福

天空的幸福

珍藏著壹顆小小沙礫的

蚌殼的幸福

在黎明的銅鏡中

呈現的是黎明

屋頂上的帆沒有升起

木紋展開了大海的形態

我們隔著桌子相望

而最終要失去

我們之間這唯壹的黎明

東方的想像

風中的鋼刀靈巧地轉動

大壩上的牛羊失蹤

樹木朝冬天壹起鞠躬

綠色租賃給軍隊

枝幹被造成大船時

洪水來臨

豪華的時代

在宴請它的客人

銅號、美酒

竹椅上東方的想像

是不落的太陽

懸掛在磚窯上空

工匠們造就的天堂

流星般塌落

情人們睡在回聲

那世紀之交的橋洞裏

戴天使面具的人們

從橋上走過

雨 夜

當水窪裏破碎的夜晚

搖著壹片新葉

象搖著自己的孩子睡去

當燈光串起雨滴

綴飾在妳肩頭

閃著光,又滾落在地

妳說,不

口氣如此堅決

可微笑卻泄露了內心的秘密

低低的烏雲用潮濕的手掌

揉著妳的頭發

揉進花的芳香和我滾燙的呼吸

路燈拉長的身影

連接著每個路口,連接著每個夢

用網捕捉著我們的歡樂之謎

以往的辛酸凝成淚水

沾濕了妳的手絹

被遺忘在壹個黑漆漆的門洞裏

即使明天早上

槍口和血淋淋的太陽

讓我交出青春、自由和筆

我也決不會交出這個夜晚

我決不會交出妳

讓墻壁堵住我的嘴唇吧

讓鐵條分割我的天空吧

只要心在跳動,就有血的潮汐

而妳的微笑將印在紅色的月亮上

每夜升起在我的小窗前

喚醒記憶

迷 途

沿著鴿子的哨音

我尋找著妳

高高的森林擋住了天空

小路上

壹顆迷途的蒲公英

把我引向藍灰色的湖泊

在微微搖晃的倒影中

我找到了妳

那深不可測的眼睛

讀書筆記

禁忌的花草

是歷史的糧食

螺鈿的天空下

紙蝴蝶夢見

壹個石頭的家族

那顆胸中的紅色棋子

驅使我向前

我是王或者卒

的影子,我遮蔽

隔岸的風雲

激情

第五十代的耗子們

揮舞著長鞭

愛情故事

畢竟,只有壹個世界

為我們準備了成熟的夏天

我們卻按成年人的規則

繼續著孩子的遊戲

不在乎倒在路旁的人

也不在乎擱淺的船

然而,造福於戀人的陽光

也在勞動者的脊背上

鋪下漆黑而疲倦的夜晚

即使在約會的小路上

也會有仇人的目光相遇時

降落的冰霜

這不再是壹個簡單的故事

在這個故事了

有妳和我,還有很多人

顧 城

遠和近

壹會看我

壹會看雲

我覺得

妳看我時很遠

妳看雲時很近

1980年6月

壹代人

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

我卻用它尋找光明。

1979年7月

無名的小花

野花,

星星,點點,

想遺失的紐扣,

撒在路邊。

它沒有秋菊,

卷曲的金發,

也沒有牡丹,

嬌艷的容顏,

它只有微小的花,

和瘦弱的枝葉,

把淡淡的芬芳

溶進美好的春天。

我的詩,

象無名的小花,

隨著季節的風雨,

悄悄地開放在

寂寞的人間......

1971年6月

星月的來由☆煙囪

星月的來由

樹枝想去撕裂天空,

卻只戳成了幾個微小的窟窿,

他透出了天外的光亮,

人們把它叫做月亮和星星。

煙囪

煙囪猶如平地聳立起來的巨人,

望著布滿燈火的大地,

不斷地吸著煙卷,

思索著壹種誰也不知道的事情。

1968年9月

結束

壹瞬間——

崩坍停止了,

江邊高壘著巨人的頭顱。

戴孝的帆船,

緩緩走過,

展開了暗黃的屍布。

多少秀美的綠樹,

被痛苦扭彎了身軀,

在把勇士哭撫

砍缺的月亮,

被上帝藏進濃霧,

壹切已經結束

1979年5月

海的圖案

壹間房子,離開了樓群

在空中獨自行動

藍幽幽的街在下邊遊泳

我們坐在樓板上

我們挺喜歡樓板

我們相互看著

我們挺喜歡看著

壹個人活過

壹個人在海邊活過

有時很害怕

我想那海壹定清涼極了

海底散放著帶齒的銀幣

我想那海壹定清涼極了

椰子就喜歡海水

房子是木頭做的

用光托住黑暗

在壹束光中生活多久

是什麽落在地上

妳很美,想我壹樣

妳很美,想我壹樣

空樓板在南方上空響著

從三角洲來的雷電

我被焚燒了

我無法吐處火焰

通紅的樹在海上飄著

我無法吐出有毒的火焰

海很難

海露著白白的牙齒

有壹頁書

始終沒有合上

妳知道,雨裏有壹種清香

有時,呼吸會使水加重

那銀閃閃巨大的願望

那銀閃閃幾乎垂落的願望

有壹頁書正在合上

我握著妳的手

妳始終存在

粘滿砂礫的手始終存在

太平洋上的蜂群始終存在

從這壹岸到那壹岸

妳始終存在

風在公海上嗡嗡飛著

門大大開了

門撞在墻上

細小的精靈飛舞起來

蛾子在產卵後死去

外邊沒有人,壹層層屋頂

雨在記憶中走著

遠處的燈把妳照耀

我看見椰子殼在海上漂

我剖開過椰子

我渴望被海剖開

我流著新鮮潔白的汁液

我到達過壹個河口

那裏有鳥和背著身的石像

河神帶著鳥遊來遊去

我在雨中無聲地祈禱

我的愛把妳環繞

我聽見鐘聲在返回聖地

淺淺的大理石上現出花紋

淺淺的大理石的花紋

淺淺的大理石的花紋

我用生命看見

海就在前面

又大又白閉合的海蚌

就在床前,妳沒有看見

海就在我的身邊顫動

壹千只海鳥的圖案

就在我身邊顫動

妳沒有看見那個圖案

1983年7月

夢園

現在,我們去壹個夢中避雨

傘是低的,也是紅的

妳的微笑格外鮮艷

妳看著我,我看著妳身後的

黑楊樹,上邊落著鳥

落著壹只只閃電

上次,也到過這

是雨後,壹個人

兩邊是失神的泥沼地

正在枯萎,中間是壹條河

壹條水路,它涼涼的血液閃動著

涼涼的,浮在嘴邊

1982年8月

再見

妳默默地轉向壹邊

面向夜晚

夜的深處

是密密的燈盞

它們總在壹起

我們總要再見

再見

為了再見

1980年10月

分別的海

我不是去海邊

取藍色的冰

我是去海上捕魚

那些白發蒼蒼的海浪

正靠在礁石上

端詳著舊軍帽

輪流嘆息

妳說:海上

有好吃的冰塊在漂

別嘆氣

也別捉住老漁夫的金魚

海妖象水螅

膽子很小

別撈東方瓶子

裏邊有魔鬼在生氣

我沒帶漁具

沒帶沈重的疑慮和槍

我帶心去了

我想,到空曠的海上

只要說,愛妳

魚群就會跟著我

遊向陸地

我說:妳別關窗子

別移動燈

讓它在金琺瑯的花紋中

燃燒

我喜歡精致的贊美

象海風喜歡妳的頭發

別關窗子

讓海風徹底吹撫

我是想讓妳夢見

有壹個影子

在深深的海淵上飄蕩

雨在船板上敲擊

另壹個世界是沒有呼喊

鐵錨靜默地

穿過了壹叢叢海草

妳說:能聽見

在暴雨之間的歌唱

象男子漢那樣站著

抖開粗大的棕繩

妳說,妳還能看見

水花開放了

下邊是

烏黑光滑的海流

我還在想那個瓶子

從船的碎骨中

慢慢升起

它是中國造的

繪著淡青的宋代水紋

繪著魚和星宿

淡青水紋是它們的對話

我說,還有那個海灣

那個尖帽子小屋

那個妳

窗子開著,早晨

妳在黑發中沈睡

手躲在細綿沙裏

那個中國瓷瓶

還將轉動

1982年8月

我不知道怎樣愛妳

我不知道怎樣愛妳

走私者還在島上呼吸

那盞捕蟹的小燈

還亮著,紅的

非常神秘,異教徒

還在冰水中航行

在獸皮帆上擦油

在槳上塗臘

把底艙受潮的酒桶

滾來滾去

我不知道怎樣愛妳

岸上有兇器,有黑靴子

有穿警服的夜

有拉襯衣,貝殼裂了

石灰巖壹樣粗糙的

雲,正在聚集

正在無聲無息地哭

鹹鹹低,哭

小女孩的草藍裏

沒放青魚

我不知道怎樣愛妳

在高低不等的水窪裏

有牡蠣,有壹條

被石塊壓住的小路

通向海底,水滴

在那裏響著

熄滅了驟然跌落的火炬

鉛黑黑的,凝結著

水滴響著

壹個世紀,水滴

我不知道怎樣愛妳

在回村的路上

我變成了狗,不知疲倦地

恫嚇海洋,不許

它走進,誰都睡了

我還在叫

制造著回聲

鱗在軟土中閃耀

風在粗土中嘆氣

扁蝸牛在舔淚跡

我不知道怎樣愛妳

門上有鐵,海上

有生銹的雨

壹些人睡在床上

壹些人飄在海上

壹些人沈在海底

彗星是壹種餐具

月亮是銀杯子

始終飄著,裝著那片

美麗的檸檬,美麗

別說了,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自己

1983年2月

來臨

請打開窗子,撫摸飄舞的秋風

夏日象壹杯濃茶,此刻已經澄清

再沒有噩夢,沒有蜷縮的影子

我的呼吸是雲朵,願望是歌聲

請打開窗子,我就會來臨

妳的黑頭發在飄,後面是晴空

響亮的屋頂,柔弱的旗子和人

它們細小地走動著,沒有揚起灰空

我已經來臨,再不用苦苦等待

只要合上眼睛就能找到嘴唇

曾有壹只船,從河岸飄向陡壁

陽光象木漿樣傾斜,浸在冰涼的夢中

呵,沒有萬王之王,萬靈之靈

妳是我的愛人,我不滅的生命

我要在妳的血液裏,訴說遙遠的壹切

人間是陵園,覆蓋是回憶之聲

1982年8月

小巷

小巷

又彎又長

沒有門

沒有窗

我拿把舊鑰匙

敲著厚厚得墻

1980年6月

有時,我真想

有時,我真想

整夜整夜地去海濱

去避暑勝地

去到疲憊的沙丘中間

收集溫熱的瓶子__

象日光壹樣白的,象海水壹樣綠的

還有棕黃色

誰也不註意的憤怒

我知道

那個唱醉歌的人

還會來,口袋裏的硬幣

還會象往常壹起錯著牙齒

他把嘴笑得很歪

把輕蔑不斷噴在我臉上

太好了,我等待著

等待著又等待著

到了,大鐘發出轟響

我要在震顫間拋出壹切

去享受迸濺的愉快

我要給世界留下美麗的危險的碎片

讓紅眼睛的上帝和老板們

去慢慢打掃

1982年6月

也許,我不該寫信

也許,我不該寫信

我不該用眼睛說話

我被粗大的生活

束縛在巖石上

忍受著夢寐的幹渴

忍受著拍賣商估價的

聲音,在身上爬動

我將被世界決定

我將被世界決定

卻從不曾決定世界

我努力著

好像只是為了拉緊繩索

我不該寫信

不應該,請妳不要讀它

把它保存在火焰裏

直到長夜來臨

1981年7月

陽光

在天上壹閃

又被烏雲埋掩

暴雨沖洗著,

我靈魂的底片。

1979年6月

早晨的花

所有的花都在睡去

風壹點點走進籬笆

所有花都在睡去

風壹點點走近籬笆

所有花都逐漸在草坡上

睡去,風壹點點走近籬笆

所有花都含著蜜水

所有細碎的葉子

都含著蜜水

她們用花英鳴叫

她們用花英鳴叫

她們花心鳴叫

細細的舌尖上閃著蜜水

她用花心鳴叫

蜂鳥在我耳邊輕輕啄著

她用花心鳴叫

風在籬笆附近響著

遠處是孩子,是泡沫的喧嚷

她用花心鳴叫

午後的影子又大又輕

她用花心鳴叫

我同時看見

她和近旁的夢幻

午後的影子又大又輕

早晨的花很薄

早晨的花在坡地上睡去

早晨的花很薄

被海水塗過的窗貝

也是這樣,很薄

早晨的花很薄

陸地象木盆壹樣搖著

木盆在海上,木盆是海上的

早晨的花也是海上的

我不是海上的

空氣中有明亮的波紋

花朵很薄

我不是海上的

早晨的花呵

我不是海上的

她們用花心歌唱

在海上,我被輕輕地揉著

象葉子壹樣碎了

還有點甜了

我不是海上的

花在睡去,早晨在哪

風正壹點點側過身

穿越籬笆

1983年4月

凈土

在秋天

有壹個國度是藍色的

路上,落滿藍熒熒的鳥

和葉片

所有枯萎的紙幣

都在空中飄飛

前邊很亮

太陽緊抵著帽檐

前邊是沒有的

有時能聽見叮叮冬冬

的雪片

我本上的標誌

將在那裏脫落

1983年2月

暮年

妳獨自走

妳妻子

已被黑絲絨覆蓋

墓地並不遙遠

它就是掛在太陽旁邊

回憶使人感到溫暖

日蝕後

嗡嗡逃走的光線

使人想到

壹個註慢土蜜的蜂巢

壹切並不遙遠

真的

天藍色的墓石

會起來

會奉獻那些純金熔出的

草葉和鳥雀

它們會徹底鳴叫

在妳的四周

在早晨

會偽裝成細小的星星

妳集過許多星星

曾涉過黎明的河

去紅松林

去看壹位老者

他的女兒是啟明星

而他象壹片雪地

樹皮在剝落

春天在變成雲朵

終於有壹雙紅靴子

穿過了森林小路

妳曾赤著腳

長久地站著

細心地修理壹塊壁板

妳使椴木潤滑

現出娟絲的光亮

又壹點點刷上清漆

妳在新房中

畫滿東方的百合

妳的新娘

就是傍晚的花朵

妳曾在天黑以後

從窗簾後退進山谷

巫師在燒火

偷獵者在山頂唱歌

壹大群石子

拖著尾巴

在磨擦生鐵的容器

有壹勺錫水

想變成月亮

絕望地向四面濺開

妳曾被焚燒過

被太陽舔過

妳曾為那只大食蟻獸

而苦惱

它就在戰場盡頭

妳的鋼盔油亮

妳象甲蟲壹樣

拼命用腳撥土

直到凱旋柱“當啷”壹聲

打翻了國會和菜盆

妳穩穩地站起來

妳獨自走下平臺

妳被曬得很暖

象壹只空了的鳥巢

雨季已經過去

孩子們已經飛散

南風斷斷續續地哭著

稻草被丟在場上

稻束被丟在場上

陽光在松松地散開

1982年10月

來源

泉水的臺階

鐵鏈上輕輕走過森林之馬

我所有的花,都從夢裏出來

我的火焰

大海的青色

晴空中最強的兵

我所有的夢,都從水裏出來

壹節節陽光的鐵鏈

木盒帶來的空氣

魚和鳥的姿勢

我低聲說了聲妳的名字

1984年6月

郊外

壹個泥土色的孩子

跟隨著我

象壹個願望

我們並不認識

在霧蒙蒙的郊外走著

不說話

我不能丟下她

我也曾相信過別人

相信過早晨的洋白菜

會生娃娃

露水會東看西看

綠熒熒的星星不會咬人

相信過

在野樹葉裏

沒有誰吃花

蜜蜂都在義務勞動

狼和老樹枝的嘆息

同樣感人

被壓壞的馬齒莧

從來不哭

它只用濕漉漉的苦顏色

去安慰同伴

我也被泥土埋過

她比我那時更美

她的血液

象紅寶石壹樣單純

會在折斷的草莖上閃耀

她的額前

漂著玫瑰的呼吸

我不能等

不能走得更快

也不能讓行走繼續下去

使她忘記回家的道路

就這樣

走著

郊野上霧氣蒙蒙

前邊

壹束陽光

照著城市的側影

鋸齒形的煙

正在飄動

1982年6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