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改編自林奕含的親身經歷,講述了國中的學生的房思琪被教師李國華多年性侵最終發瘋的故事。小說中,李國華是壹位國文教師,是壹個在形容施虐場景時都會引用《紅樓夢》句子的知識分子。
李國華在第壹次性侵房思琪後,對她說:
這使我想起了《恥》中的主人公試圖誘奸女學生時所說的話,二人所用言語如出壹轍。
李國華不像《洛麗塔》或是《恥》中的第壹人稱敘述者,是個富有爭議的人物。相反,李國華是絕對的反面角色,於是讀者在閱讀他的語言時往往會戴著有色眼鏡,但從另壹個角度講,我們不得不承認單看他的語言時,它是美的。當妳的愛人對妳說“妳的美是不屬於妳自己的,只好屬於我”時,這樣的言語是多麽富有美感!但李國華就是利用這壹點,把他原本充滿裂縫的價值體系用巧言令色的語言填充堅固,使被侵害者乖乖走進他的大廈。
林奕含生前在采訪中說道,李國華是有現實生活中的原型的,這個原型亦是有原型的,這個原型的原型,即是胡蘭成。當胡蘭成虐待了小周,背叛了張愛玲後,還能用散文自我開脫,林奕含不禁自問:“壹個真正相信中文的人,他怎麽可以背叛這個浩浩湯湯已經超過五千年的語境和傳統?”當林奕含得知自己十分喜愛的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奈保爾居然虐打妻子時,她的世界觀崩潰了。詩歌不應該是表述真情與真心的嗎?她進壹步質問,“是否藝術在本質上,就是巧言令色?”
“新京報書評周刊”曾發表過這樣壹篇推送: 臺灣作家林奕含被性侵,文學是不是幫兇?
文章中,作者直言回答道:藝術的確有巧言令色的成分。但是,藝術應當由正確的哲學作指引,不然,藝術就只是純粹的巧言令色了。
李國華的言語中,故意混淆了“獸欲”和“愛”這兩個截然不同的概念。幼小的房思琪認為:我必須愛上老師,這樣我和他做這些事就是正常的了。我必須愛上他,不然太痛苦了。於是她決定,要和老師“在壹起”。
至此,我們看到了言語、文學這壹可怖的特征:壹旦沒有了真與善,再富美感的文字也會變成罪惡的幫兇。正如當詩歌沒有了正確哲學的指引,它就成為了道貌岸然的油嘴滑舌。致力於達到藝術高度的林奕含有著自己的審美觀,她相信形式和內容是不可分開的。正如安德烈·紀德的話:“表現和存在是不可分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