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葉羅裙壹色裁,芙蓉向臉兩邊開。
亂入池中看不見,聞歌始覺有人來。
第三句中“亂”的解釋,決定了這首《采蓮曲》的主旨。全詩描寫的是采蓮女的美麗、純真和嬌羞,抒發的是作者壹種歡快和閑適的心情。理由如下:
從“亂”字來入手。詩中的“亂”為“慌亂”之意。這壹個“慌亂”,既可理解采蓮女邂逅邊唱歌邊采蓮的意中人時的“慌亂”,也可理解采蓮女遭遇壹群唱著情歌挑逗她的捕魚郎的“慌亂”,這樣展開想象:壹個有點靦腆的采蓮少女,突然聽到情哥哥或者捕魚郎的歌聲,慌慌張張地把小船搖向荷池深處,其急急惶惶的情態,恰好被在池邊觀景的作者全收眼底。作者在發出會心的壹笑後,看著眼前的亭亭玉立的荷花,想起那惶惶遁去的采蓮少女;於是便有了詩歌的壹、二句,以羅裙“同化”荷葉的美,以荷花“同化”采蓮女的美。而妙就妙在這第二句,采蓮女的嬌羞,豈不正如那紅艷的荷花!此時我想起徐誌摩的《沙揚拉娜》的名句:“最是那壹低頭的溫柔,像壹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此情此景,怎不令詩人陶醉?
詩歌的第三句和第四句應該是位置顛倒。正是采蓮女聞歌警覺有人來,才會慌亂地駛入荷花深處,讓人看不見。我認為,這種解釋不僅符合《采蓮曲》“內容多描寫江南壹帶水域風光,采蓮女勞動生活場面,以及她們對純潔愛情的追求等”的主旨,也巧妙地解決了劉學鍇先生那種前後不能自圓其說的矛盾。更主要的詩歌依然情趣盎然,“留下悠然不盡的情味”。
王昌齡是唐代的“七絕聖手”,特別善於處理絕句的第三句,他不會留下不能自圓其說的硬傷讓後人詬病。有時,在解說前人的詩句時,首先要考慮壹個通暢,而不是因為追求這個美,那個美,而傷害了詩歌的本意。